他原本想在正午陽光最爲充沛的時候,召喚出被封印在石塔下的羅波那,和羅波那結成契約後,讓羅波那吞噬四人的阿賴耶識,而他将奪舍喬達摩的身體,以得到傳說中的“永生之體”。
未曾想,羅波那竟直接奪取了這具“永生之體”,桑多的心一下涼了半截。
到頭來,爲這個魔王做了嫁衣裳嗎?
看着喬達摩走來,桑多跪倒在地無法起身。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能。
羅波那是什麽樣的魔王?他曾經和羅摩-毗濕奴大神大戰,隻略遜一籌,才被壓制封印。
毗濕奴是三大世界的最高神靈,諸多咒術的創立者,神通無邊,能和他勢均力敵,足見羅波那的威能。
桑多見到他,骨子裏的無力感讓他無法起身,隻能匍匐。
喬達摩輕而易舉地從桑多設下的畫地爲牢咒中走出,一道金光一閃,畫地爲牢咒就被破解了。
來到桑多跟前,喬達摩俯視着他,伸手一抓,原本捏在桑多手中的舍利就回到了喬達摩的手裏,他重新挂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桑多,你爲什麽要召喚我出來?”
桑多一時間不知道問話的究竟是喬達摩還是羅波那,他試着調動摩耶之力,發現沒有任何的反應。
完全被壓制了,一點反抗的可能都沒有。
桑多隻好實話實說:“我…我希望将羅刹王您解救出來,與您締結契約,侍奉您,忠于您,并…并向您提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
“要求就是…就是,将喬達摩的身體,留給我…”
“呵呵,是我現在占據的這具身體嗎?爲什麽會想要得到他?”
“不敢隐瞞羅波那魔王,因爲…因爲據我所知,這個喬達摩乃是永生之體,不朽不滅。”
“你是怎麽知道他是永生之體的?”
“《诃利經》上記載的,曾經有一位勇士,具永生之體,頭斷而不死,以乳爲眼,以臍爲口,手持巨斧,與敵人奮戰…”
“我知道,你說的是傳說中的刑天大神,僅憑這點,你就認定是永生之體了?”
“不光光是這樣,我…我在白獅宮見過他一次,和他靠近時我就感覺到,就感覺…”
“感覺到什麽?”
“感覺到,我曾經混沌一片的阿賴耶識在慢慢變得清晰,變得充滿了秩序,這點和《诃利經》上的記載也一緻,‘永生之體,寂滅無情,似有形而無形,自無形化萬形’。”
“你從哪裏得到的《诃利經》?”
“在…在…在東方淨琉璃世界的國家,錫波裏…”
桑多剛說完東方淨琉璃世界,瞬間感受到一股無匹的威壓,原本跪在地上的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身體都被壓進了土裏,幾乎喘不過氣來。
“羅刹王…羅刹王…饒命…我…喘不過氣…”
桑多掙紮着向羅波那求饒,那股壓力才消失,桑多撿回一條命來。
在羅波那面前,桑多脆弱的像個普通人,而事實上他的境界也遠未達到仙人的地步,悉達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載仙人的摩耶之力。
這也是他迫切想要得到喬達摩身體的原因。
而奪舍之術有很多禁忌和先決條件,他費盡功夫布下這個局,就是要按照禁咒中的記載,利用羅刹王羅波那的力量,來幫自己得到喬達摩的身體。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身體竟被羅波那直接奪走了。
桑多的心中五味雜陳,而羅波那之所以聽到“東方淨琉璃”的反應那麽大,原因自然是毗濕奴。
“将你得到《诃利經》,學會奪舍術的原委告訴我。”羅波那平靜下來,問道。
“我在年輕時曾在三大世界遊曆整整十個梵年,在錫波裏國意外得到一本《诃利經》原本,傳說這是毗濕奴大神寫下的第一本經書。我資質平庸,但我知道薩丁神廟的黑玄天資聰穎,我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帶回翡翠城後我将經書給他看,一起參悟,一道的還有我哥哥,桑傑。”
桑多沒有辦法,往事書裏對十頭魔王羅波那的評價是:“因暴虐而使人痛泣”,爲了自保少受痛苦,他隻能一五一十說出了前塵往事。
“結果我們在《诃利經》發現了關于長生奪舍術和薩姆教的内容。那時候我們還都年輕,在修行上有追求,不顧戒律,修行了其中的内容,結果我哥哥桑傑和黑玄見到了無量薩姆大神,成爲了薩姆教徒。而我沒有那麽高的修行天賦,沒有見到,卻差點瘋掉。後來,桑傑與黑玄還有我一道,用摩耶鐵制作了薩姆教的信物陰陽魚,他們二人要在神廟中修行,便将關于薩姆教的記憶利用秘術封印在了陰陽魚中,陰陽魚交給我保管,我的摩耶之力被封印。”
喬達摩靜靜看着桑多,他如同銀河一般的眼珠正在慢慢消退,變成正常人的眼珠。
桑多如果有所察覺的話,一定會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小,可是他匍匐在地,沉浸于往事之中,繼續往下說。
“《诃利經》中有寫,薩姆大神每三百年降臨一次,在第十個三百年,将會有覺者降臨。按照經中記載,第十個三百年近了。我哥哥桑傑在記憶中留存了很少的關于‘覺者’的信息,等候那個人的降臨,因爲經中說‘覺者出南方利四方’,他們堅定的認爲,覺者會來。每個薩姆教的人,都是這樣認爲的。”
喬達摩眼中的銀河已經完全消退了,他問道:“所以,你是薩姆教的教徒嗎?”
“我…我算…也不算,半個吧。我們三人各懷理想,黑玄最是聰明,腦子裏的想法也最多,他想參悟天地之理,結果…結果把自己給弄瘋了。因爲《诃利經》中有許多禁忌的内容,他自己用密文撰寫了《枯葉奧義書》,其中有不少他整理發現的強大咒術,我…我這裏有半本,還有半本被我哥哥藏下來。因爲黑玄陷得太深,被神靈發現,瘋掉并且亵渎了神靈。結果,他竟沒有死,諾塔上師替他而死…至于我哥哥桑傑,他一心就要做仙人,想着要保翡翠城平安,而他更大的理想,說什麽要改變三大世界,讓每個人都平等……哼哼,說的什麽癡話。”
說到這裏,桑多擡起頭望了一眼喬達摩,這才發現喬達摩眼神中的銀河已經消失不見了,而周遭那種威壓也無影無蹤。
目連和阿那律沖上前,一把摁住了桑多,匡樓施了一個緊縛咒,用藤條将桑多給捆了起來。
“你…你不是羅波那?你是喬達摩!”
喬達摩露出了微笑,道:“我是喬達摩,不過你想和羅波那締結契約,有沒有想過,他爲什麽一定要和你締結契約呢?難道,和我締結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