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趕忙閉上我唯一能用一條縫看東西的右眼。
兩三秒鍾之後,我再把右眼睜開,開始打量眼前的人——是冉立哲。
他的出現我并不意外,他是我的主治醫生,白天的時候我見過他一次。可是爲什麽這麽晚了他還會來我的病房呢?他不下班的嗎?
金錢至上的社會,他能有這麽高的覺悟,主動加班?我不相信!
冉立哲走進病房後就站在我身體的檢測儀面前擺弄着什麽。
發現我有動作變化,他側臉看向我問了句:“你醒啦!”
我心說廢話,你進門就一下打開燈我不醒才怪。
“稍等下啊,我看下你的監測報告。”
看着他專注地看着監測儀,我心裏不由得感慨,我當初要是好好學習考個醫學院啥的,是不是也能當個醫生。
幾分鍾過後,冉立哲拿着一個微型手電筒,照了一下我僅能眯成一條縫的右眼,又輕輕地捏了捏我的右臂。
“嘶~~”我感覺有些疼,發出不好受的聲音。
他也沒說話,又走到我病床的左側,檢查了下我左臂的傷勢。
接着是我的雙腿。
檢查過後他才走到我面前開口說:“沒事兒,除了你的頭部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骨折,隻是局部有軟組織挫傷。
你身體受的外傷幾乎都是被木棍或者闆凳條一類的東西抽打的。左大臂和肘關節有點積液,已經讓護士給你定時抽取了,目前狀況還不錯。
顱骨内側也沒有積血,就是被打破了,流了點血,外傷而已。”
聽着冉立哲輕描淡寫地說着,我開始嘗試活動我的下肢,一擡腿都覺得疼。
“哦,沒事!你腿部也都是外傷,沒有傷到骨骼,男子漢挺一挺就過去了。個把月吧,估計你個把月就能出院了。”
聽完冉立哲的話我安心了許多。
之前我還有所擔心,會不會以後變成殘疾,或者有什麽後遺症什麽的。
冉立哲沒有再說話,隻是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在注視我,而後他又咂了幾下嘴,好像有什麽話很難以啓齒一樣。
他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說出口:“有人托我給你捎句話,希望你能記住。”
冉立哲的反常,讓我腦中閃現出一片問題。
什麽意思?有人、給我、捎句話,讓我記住?難道方文瑞爲了報複我,連我的主治醫生都買通了?哪天在我的吊瓶裏注射不明液體,對我施以更加殘酷的報複?
太恐怖了!
“呵!别誤會,跟打你的那夥人沒關系。”顯然,冉立哲已經猜到我會這麽聯想。
他接着說:“是另外一個人委托我的,内容就是:别忘了你是誰!”
嗯?别忘了你是誰?什麽意思?是誰給我傳話還得委托我的主治醫生?
我就說麽,按理說醫生早就下班了,哪有那麽敬業,把醫院當成自己家,什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呵呵!
“希望你認真揣摩下這句話,早點休息,安心養病,争取早日出院。”冉立哲說完,便把手插進白大褂兜裏走出病房。
“呦,冉醫生過來啦!我兒子病情怎麽樣啊?”這聲音太熟悉了,一聽就是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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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檢查過了,身體各方面都沒有異常,本身就是皮外傷,養一養就沒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哎,冉醫生你慢點走啊!”
“叮咣”幾聲金屬敲擊門闆的聲音傳來。
我媽一手提着折疊床,另一隻手腋下夾着包好的被子,看着我躺在病床上,滿臉傻笑的往屋裏走。
“兒子,睡醒啦?冉醫生給你檢查身體了吧?我就說這冉醫生人不錯。”
我媽喘着粗氣把腋下的被子扔在床上,開始彎下身展開折疊床。接着,把包好的被服卷打開,鋪在折疊床上。
折疊床比我這張病号床要矮很多,我微微側過身體低了下頭。
折疊床上隻有褥子、床單和枕頭,但是沒有被子。
我媽站在折疊床邊,喘着粗氣跟我說:“兒子,白天媽沒時間,這不我回了趟家拿了褥子、枕頭,又上你二舅家借的折疊床。
我跟護士小劉說好了,她給我勻一床被子,一會兒我過去拿。你爸一天啥幫忙不上,他要是跟我一塊來,我什麽都拿來了。
他呀!一天就認識酒,跟你說啊,以後你可别學他。
這醫院裏有租床的,就這折疊床一天五十塊呢,有這五十塊我給他?我甯可買一個。”
我一聽就這破折疊床一天租金就五十塊,買個新的才多少錢啊?太黑了!
我媽在病房裏歇了會兒,就去找劉護士要被子去了。
可我腦中還浮現剛才冉立哲進入我病房時的場景,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那句:别忘了你是誰?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我就是楊昊啊,什麽叫别忘了我是誰?難道我還有第二個名字?可我怎麽不知道呢?
或者說冉立哲在提示我,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此時,我滿腦問号。
心中一直在想着這幾個字:别忘了你是誰!
我越想越頭疼,越頭疼還越想,一時間我陷入了自我膠着的矛盾狀态。
不知不覺中我再次睡着了!
當我醒來時,我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
不對勁!
我的左眼不是睜不開麽?我的右眼也隻能睜開一條縫,怎麽現在我雙眼都能睜開了?
我眨了眨兩隻眼睛,尤其是左眼,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而且,就算是晚上,透過我病房的窗戶也會有路燈、月光,或者對面居民樓住家的燈光,照射進病房裏來。
不可能一點光亮都沒有啊。
我把臉扭向窗戶的方向。
嗯?
怎麽脖子上也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接着,我開始活動手臂、雙腿,又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破的頭,居然沒有任何疼痛感,也沒有紗布之類的東西包紮。
漸漸地,我得出了一個令自己驚奇的結論,我的身體康複了,居然可以這麽快痊愈?這太不可思議了!
這麽突然的變化,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此刻,我感覺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熱血膨脹,興奮感充盈着整個身體。
我迫不及待的猛然坐起身,在病床上活動了幾下身體,雙腿好似利箭般一下蹦到地上。
就在我興奮之時,病房裏的監測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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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屏亮了!
漆黑一片中有了照明,自然吸引我的目光。
我慢慢調整着腳步,躬下身把臉湊到屏幕跟前。
正常的監測儀顯示屏都會顯示直線、曲線之類的監測數據畫面,而這個監測儀顯示屏裏都是黑白點的雪花紋。
眼前的一幕打破了我的認知。
我記憶當中隻有電視在收不到節目的時候才有這種雪花紋,怎麽監測儀也有雪花紋呢?
我感覺非常的奇怪!
就在我聚精會神面向屏幕的時候,突然間畫面變得清晰,顯示屏中一張男人臉出現在屏幕中。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一瞬間我到一口冷氣,吓得連忙向後仰身後退了幾步。
而顯示屏中的男人也向後仰身後退了幾步,居然跟我做着同樣的動作。
當我想要看清屏幕裏男人相貌的時候,監測儀顯示屏中再次出現一片雪花紋。
現在我的感覺已經從好奇,變成了一種恐懼!
突然,顯示屏中的雪花紋消失了。
屋子裏又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漆黑!
我大腦裏開始回憶剛才的畫面,畫面中的人我好像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
此時,我緊張的手心有點出汗。
幾秒鍾之後,顯示屏又出現了大片的雪花紋!
有了剛才的經曆,我不敢靠屏幕太近,隻是向前挪了兩下步子,眼睛卻死死盯住顯示屏。
當顯示屏再次清晰的時候,畫面裏的男人又出現了,而且還和我做着同樣的姿勢,在顯示屏裏正注視着我!
我心髒猛地跳了一下,我注視着屏幕裏的男人,頭發、眼睛、鼻子、嘴,姿勢,屏幕裏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可他穿的衣服并不是我所穿的病号服,而是我從來都不會穿的夾克、西褲和皮鞋。
我的穿衣風格都是運動、休閑一類的,那屏幕裏的人到底是誰?他爲什麽要模仿我做相同的動作?
難道冉立哲說的,别忘了你是誰的真正含義,就是指屏幕中會出現另一個自己?或者說,同一個我有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
不對!我覺得畫面裏的那個男人雖然和我很像,但他并不是我。
我的眼神很溫和,平時也不喜歡和别人争辯,更不喜歡和某些人一般斤斤計較,往往很多事得過且過,内心很坦然,感覺自己總是活在陽光裏。
而屏幕中的那個人和我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雖然,他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他眼神中帶着一種兇狠和怨恨,是我不曾有過的。
想到這,我打算對屏幕裏的人進行試探。
開始做一些簡單的動作,蹲下、起身、雙臂伸展、踢腿。
每一次屏幕裏的我都以鏡像的方式和我做出相同的動作。
于是,我開始假意做出一個簡單的動作,然後猛地做出另外的動作,接着再猛然做出變相的動作。
當我沉浸在反反複複的動作中的時候,屏幕裏的那個人一下子把臉貼在屏幕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我!!!
“啊!”我被屏幕中的那個人,吓得一下靠在牆上。
這下最終驗證了我的結論,屏幕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另一個我!
屏幕又變成一片雪花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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