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的體型龐大,跑動起來雖然靈活,但動靜不小,陳玄禮直接往李隆基跟前一站,手扶長刀。
“嘭!”安祿山直接跪倒在地,爲今之計,隻能搏一把了。
“陛下恕罪,末将從未想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相似之人,一時失态,甘願受罰!”安祿山整個人跪倒在地,仿佛一個大肉球,隻是爲難他的雙腿了,還有這般的靈活。
李林甫聞言咧咧嘴,這混賬,腦袋還算活絡,隻要有個台階,一會就把他帶下來,隻要面上過得去就行。
在邊軍中培養一個親信不容易,怎麽可能随意放棄。
“相似?哦,朕的貴妃,像誰?”李隆基帶着幾分好奇,在他的心中,這安祿山是個耿直的胖子,心直口快。
但是他不知道,這些都是李林甫特意幫他打造的人設,安祿山精明之極,不然如何能夠攢下雄厚的家底?
楊玉環同樣帶着幾分好奇,安祿山這個人還算有趣,每次來長安,都會記得給她送禮,以前在宮裏出家的時候便是如此。當然,那些禮物都是通過李隆基的手轉贈的,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以前就知道,這安祿山是個大胖子,沒想到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胖些,神态之間有些憨憨的,居然能夠當一個常勝将軍。
“陛下容禀,貴妃娘娘與末将去世的娘親很像,記得我娘去世的時候,我才八歲。那年塞外大雪,實在沒有吃的了,我娘将最後的吃食都留給了我跟兄長,她獨自出去尋活路,便再也沒有回來。”安祿山說着便嚎啕大哭,眼淚将面前的磚石都打濕了。
安祿山所言,并非虛妄,他幼年跟兄長都吃了足夠多的苦頭,能夠一步步走到今天,着實不易。
看着一個統兵大将,在自己面前哭成個淚人,李隆基頗有幾分不知所措。就連李林甫都被唬住了,難道這厮真的有一個貌若狐媚的娘?那他長成這樣,不應該啊!不過他那個兄長,倒是樣貌堂堂,或許這厮像他爹。
“愛卿幼年凄苦,但終成大才,想必令堂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李隆基覺得,這大喜的日子,搞成這樣有些掃興。
但是這安祿山也是真性情,便不準備計較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自己也會想起娘親。
“末将想認貴妃娘娘爲幹娘,請陛下成全!”就在所有人以爲,安祿山會就坡下驢的時候,他居然直接來了一個狠的,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如今的楊玉環,不過二十出頭,而安祿山都四十歲了,這他麽簡直亂套了。
李隆基愣住了,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情況。
楊玉環忍不住想笑,趕緊以衣袖遮面,她可生不出這麽老又這麽醜的兒子。
她這輩子,隻想爲李琩生個孩子,可惜了!
想到這裏,楊玉環将目光投向城外的酒樓,若是他來了,想必應該在那裏。
但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對面酒樓上的人,她根本看不清,無從分辨。
她還真就猜中了,李琩正在酒樓上與皇城隔空對望,雖然他也看不清面容,卻也知道那個衣衫華貴的女子,必然就是楊玉環。
“安将軍,貴妃娘娘風華正茂,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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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能有你這般的大胖兒子。”李适之實在看不下去了,無論這混賬的眼淚是怎麽來的,但是認比自己小二十歲的女子爲幹娘,太荒唐了些,不愧是不知禮節的胡人。
“左相此言差矣,安将軍這是至情至性,思念亡母。聖人雲:百善孝爲先,我等當寬以待之。”李林甫立刻跳出來打擂台,這安祿山是他的人,當然要護短。
作爲一個合格的大佬,護短那是必須的,不然别人憑什麽跟着你混。
況且,安祿山比起王忠嗣,差的最多的就是出身,若是真的能夠跟貴妃搭上線,認其爲幹娘,那豈不是就是皇帝的養子?在這一點上,就能夠跟王忠嗣平起平坐了。
王忠嗣,是扳倒太子李亨最大的阻礙。
李隆基猶豫了,這麽做,好像很符合平衡之策,但是安祿山畢竟是個胡人。
他們李唐皇室,一直就被人诟病有胡人血統,若是再收了這個義子,面上恐怕不太好看。
“愛妃以爲如何?”李隆基轉身問楊玉環。
“妾身謹遵陛下安排!”楊玉環正在找李琩,聽見李隆基喚她,随便搪塞一下。
“陛下,下面大軍還等着呢!”高力士忍不住插話,這下面數千将士,在皇甫惟明的帶領下,已經列隊等候一會了。
皇甫惟明在心中早就開始抱怨了,怎麽就晾在這了,太不給面子了。
“嗯,宣旨吧!”李隆基點點頭,今天這事,本就做個樣子,給天下老百姓看看,大唐的軍隊,依舊無敵于天下。
高力士點頭,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聖旨出去宣讀。
内容沒什麽稀奇的,一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加上實實在在的獎勵,将士們高呼萬歲,這事就算圓滿結束了。
将士随即押着俘虜回返城外營地,皇甫惟明則入皇城,去城頭面見李隆基。
“末将見過陛下!陛下萬歲!”皇甫惟明單膝跪地,從現在開始,他就被剝奪了兵權,這身铠甲,也該褪下了。
“起來吧!皇甫愛卿,你我君臣多久未見了?”李隆基有些感慨,在他的心中,皇甫惟明還是一個壯年之人,如今居然也是兩鬓白霜。
“開元二十六年,臣回京述職,陛下曾召見末将!”那一年,皇甫惟明也是打了一個大勝仗,李隆基将其召回來面談,随後便給了他更大的權柄,獨自領軍。
“一晃六七年,愛卿也受苦了,此番便留在京師,也好免去風沙之苦。”對于皇甫惟明,李隆基雖然有失望,卻不想苛責太多,好好沉澱一番。
這些将領,爲大唐出生入死,隻要沒有犯下大錯,總要有個好下場的。
“末将謝過陛下天恩!”皇甫惟明當然不想入朝當個文官,外放一陣節度,大權一把抓,日子過得潇灑自在。但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由不得他來選,隻要表現出幾分留戀權柄,就是禍事。
“兩位愛卿,合計了這麽久,朝中都有什麽合适的空缺?”李隆基已經知道安排了什麽職位,但是不适合他來說。有些事,必須有人來背鍋的,當即看向李林甫跟李适之。
“右相大人對此,想必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李适之聞言趕緊出聲,先把自己摘出去,李林甫這人絕對幹不出好事來。
“陛下,皇甫大将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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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軍多年,勞苦功高,不可怠慢了。眼下空缺的職位之中,最顯赫的便是司農卿,農爲國之本,如此重擔,非大才不足以勝任。”李林甫先給皇甫惟明戴一頂高帽,再來一個大義,讓其難以開口分辯。
皇甫惟明心中将李林甫全家都問候一遍,任你說破天,司農卿也就是個負責種地的。
雖然這司農卿的品級不低,從三品,而六部尚書不過正三品,跟大理寺卿一般,比六部侍郎高一些,但皇甫惟明依舊感覺被惡心到了。
唐朝除了三公六部之外,尚有九寺,分别爲:光祿寺、太仆寺、太常寺、宗正寺、大理寺、衛尉寺、鴻胪寺、太府寺、司農寺。
皇甫惟明覺得,隻要不是司農寺,其他随便哪個都好啊,不是跟宮裏打交道,能多在皇帝跟前露面,就是實權在握。
“皇甫愛卿,覺得可好?”李隆基之前就知道了,用李林甫的話說,皇甫惟明在邊軍也屯過田,是知曉農事的,剛回朝廷,不宜操之過急。
用明白的話說就是,其他崗位,皇甫惟明沒有經驗,别鬧出笑話來,農事總歸是懂一些的。
皇甫惟明心裏不爽,但是嘴上卻是山呼萬歲,叩謝天恩。
太子李亨坐在一旁,心中憤憤不已,如此安排,也不怕寒了功臣之心。
那左相李适之也是,居然一言不發,簡直是個廢物。
雖然李亨有意籠絡李适之,卻不會走得太近,那樣會讓李隆基不滿。
但是今天李适之的做法,讓他很失望,這人完全靠不住。
韋堅在一旁,朝着李亨使個眼色,讓其稍安勿躁,李林甫這老貨,一定是跟皇帝通報過的,此時跳出來,正好被李林甫抓住一通诋毀。
“嗯,愛卿此番固然大勝,卻在石堡城下止步,朕深憾之。”李隆基盤算一下,這事有點不吐不快,一個是問計,另外一個也是告訴衆人,雖然皇甫惟明的安排不大好,但是考慮到兵敗石堡城,朕已經很優待了。
皇甫惟明心中一個咯噔,果然來了,太子的算計不差啊。
“陛下容禀,當初石堡城的建造,選址極佳,三面懸崖峭壁,且一面臨水,僅有一面斜坡可以上去。地勢狹窄,大軍難以用力,對方隻需千餘人,便可擋上萬大軍。”皇甫惟明搖頭,得把情形說清楚些,不是老子不行,是當初這城修築得讓人絕望。
“沙盤之上,朕也看過了,這些情形都知曉。但同樣的,朕相信,這天下就沒有攻不破的城池,潼關之險,也不敢說萬無一失。”李隆基也是懂軍略的,這天下,不是靠險要的關隘或者城池,就能夠立于不敗之地的,那樣他李唐的江山何來?
若是李琩在此,恐怕得驚掉了下巴,李隆基這是一語成谶,潼關以後還真的就丢了。
“以末将看來,當盡起隴右精銳,以泰山壓頂之勢攻滅此城!”皇甫惟明知道,李隆基舍不得,所有的隴右精銳壓上去,萬一出了問題,連長安都要危險了,随時都會面臨吐蕃的刀兵。
“區區石堡城,最多容納兩三千人,需要五萬大唐精銳?陛下,臣以爲,不可!”李林甫有些慌,怎麽此時問這個,莫不是還想将皇甫惟明安排出去打石堡城吧?這要是再來一次,打下來可就翻身了。
當然,明面上的理由可以有很多,勞民傷财,長安缺乏屏障等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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