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衙門外圍着的人,必然會将他的一舉一動傳遍城中的大街小巷,一個應對不好,他就毀了。
“爲何?因爲他們是一股盤踞在長安城中多年,以拐賣良家少女爲營生的團夥。他們在我與王爺偵破此案的時候,被一一擒獲,因爲縣令大人不願插手此事,導緻我等人手不足,他們被後面的人滅口。包括靈鄉寺中的十餘名僧人,都是此案的同犯。下官想問縣令大人,您坐鎮長安這兩年,對此事不管不問,還要幫着遮掩,甚至在事發之後,王爺親自來衙門問罪,依舊不理會,到底是爲何?”吉溫開口就一頂大帽子,他對這個上司,沒有絲毫的恩情,早就恨不得掀翻了對方。
堂下百姓一陣嘩然,這幾年,本就偶有聽聞,有年輕女子走失,沒想到居然是有一個盤踞多年的團夥,這背後得涉及到多少人?
“放肆,本官諸事繁雜,豈能事事親力親爲?一個普通侍女走失罷了,本官隻需跟快班吩咐一聲便是。至于你說這些團夥,本官不了解,也不認識,這些人的身份,還需要進一步确認,不是你吉大人一言可決。”崔倫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有想到,這吉溫下手這麽狠,準備把他往死裏錘。
“那日本王來的時候,就說過此事牽連甚大,豈是無的放矢?崔大人作爲一縣父母官,卻無動于衷,本王确實感覺奇怪。”李琩起身,直接補刀。
雖然覺得吉溫的手段有些過了,但這一切都是他的猜測,而眼前的崔倫,是更加可惡,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堂外的議論聲更大了,堂堂親王出面,這位縣令居然不理會,這背後能沒有牽連?也許這個縣令大人,就是這個團夥的幕後主使。
崔倫聽着越來越放肆的議論,氣血翻湧,再這般放任下去,他的名聲就全完了。
“啪!”的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
崔倫坐正身姿,在這個縣衙裏,他才是正印官,不允許有人這般挑釁他的威嚴。
“此案涉及者衆,案情複雜,相關人員,一律先收押,擇日再審!”崔倫也沒有好的主意,那就拖字訣。
隻要先拖過去,再去尋關系,看看怎麽将自己摘出去。
“慢着,本官認爲,此案縣令大人很可能牽涉其中,不适合作爲主審。吉大人,咱們不妨走一趟京兆府,相信府尹大人一定會秉公辦理。”李琩看出對方的意思,原本他便可以直接去京兆府的,來這長安縣衙走一遭,主要就是爲了當衆扇對方的臉,有仇早點報,留在心裏膈應得慌。
“王爺還請慎言,這長安縣發生的事情,自然由本官來查辦,豈能因爲一些風言風語,就跨過縣衙直接去京兆府?若都是這般,豈不是亂了套?”崔倫慌了,這要是都去了京兆府,他的仕途就完了,再沒有補救的機會。
“崔大人,這可不是什麽風言風語,下官以爲,王爺的疑慮非常有道理,此案,當由京兆府審理!”吉溫立刻附和,這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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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跟李琩心照不宣的事情。
“放肆!本官如何做事,還要你來指點不成?來人啊,将所有涉案人員,全部收押。”崔倫大手一揮,直接擺出了正印官的架勢,準備強制收押。
“我看何人敢動?本王護衛何在?”李琩覺得,這個崔倫還真把自己當個不得了的人物了,屢次不将自己放在眼中。
“卑職在!”武成益跟林代寬,帶着一衆護衛往前一步,皆是手扶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王爺,你這是在阻撓官府辦案!”崔倫面沉似水,對方居然敢撕破臉。
這些個王爺固然身份尊貴,但是明目張膽的阻撓官府辦案也是極爲少見,因爲官府代表着朝廷的顔面。
“此案,本官作爲涉案人,對于縣令大人的所作所爲,極度不信任。而且此案背後涉及衆多苦主,稍有不慎,就會引起百姓的恐慌。本王身爲親王,對于官府的不作爲,當然可以監督。若是覺得京兆府審理不力,本王還會轉到刑部,刑部審理不力,本王會親自進宮,跟父皇禀報,定要将此案審理個水落石出。”李琩拱手,朝着皇宮方向行了一禮。
原本還在猶豫的衆衙役,聞言皆是緩緩後退,眼下的局面,隻要不傻,都能看得出來,人家王爺都準備死磕了,他們這些小喽啰上去就是送死。
看着李琩一行人,将所有相關人員及屍首全部帶走,崔倫頹然坐下,今日的他,已然是威嚴掃地了。
身旁的梁師爺搖搖頭,當初何必将事情做得太絕,此時再無半分餘地,他也得找個新的東家去了。
吉溫臨出門時,想要回頭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但終究是放棄了,崔倫再不堪,也是崔家的人,沒必要繼續激怒對方。
長安街頭,浩浩蕩蕩,李琩帶着衆人走在最前方,後面人山人海,俱是跟着看熱鬧的。原本以爲長安縣衙的熱鬧就不得了,如今居然還要去京兆府,甚至是刑部,這個消息挑動着每一個有着八卦之魂的老百姓。
皇宮之中,李隆基已經得到了回報,這麽大的事情,當然不可能逃脫内衛的眼睛。
“老高,朕讓你盯緊了,你盯出來個什麽了?爲何會死這麽多人?到底是何人下的手?”李隆基一掌拍在書桌上,居然在長安城中,出現了這麽多的人喪命,而内衛對于背後的人,一無所知。
“陛下,老奴,老奴吩咐了,定然是下面人憊懶,沒有用心辦差。”高力士在心底将李琩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怎麽也沒想到,背後居然牽扯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内衛一定是沒有派出足夠的人手,隻顧跟着李琩一行,城中後面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城外呢?靈鄉寺背後到底是何人?”李隆基很失望,内衛對于城裏的掌控力還是不夠。
“老奴不知,那些僧人,大多被燒了個幹淨。剩下幾個受傷的,也在壽王手上。”高力士心中慌得很,自己這差事算是辦砸了。
“一路上,老十八可有什麽異樣?”李隆基揉揉腦袋,這老十八爲了個侍女,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來,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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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
可若非老十八,在自己眼皮底下居然藏着這麽一股勢力,想想就感覺後怕,這長安縣衙跟内衛到底是怎麽辦差的,居然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
“曾經有人在黑暗中射了一支弩箭,壽王爺躲避的動作極快。”高力士趕忙說道,除了這個,基本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廢話,不躲快一些等死嗎?”李隆基沒好氣說道,他那個兒子,也剛見過不久,養的白白嫩嫩的,哪是能吃什麽大苦的人。
高力士被噎住了,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對了,陛下,王妃的哥哥韋思書,出現在靈鄉寺,若非是他,恐怕那些賊人便要走脫了。”高力士突然想起這事來,那韋思書半夜離開軍營,去幫李琩做事,這事指不定可以做文章。
“他帶了多少人?”李隆基果然很敏感,這些将士,隻能聽從朝廷的命令,不可私自動用。
“就他一人!”高力士暗道可惜,他以爲,李隆基不會細問,隻會在心裏埋一根刺,看來以後自己得再小心一些。
“倒是個知道規矩的,你派人去京兆府說一聲,此案,務必盡快查個水落石出。另外,内衛中不堪用的,直接踢出去,再有下次,朕決不輕饒!”李隆基眼中露出一絲警告,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安危,他可絕不會昏聩。
内衛本來是他的耳目,如今卻成了擺設。
高力士趕緊謝恩,平日裏,内衛都在盯着城裏的達官貴人,此番涉案的都是小人物,看來得再養一些市井之中的線人作爲耳目才是。
京兆尹韓朝宗,原本去萬年縣公幹,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了,立刻扔下手頭的事務就往回趕,此事若是處理不好,他的仕途也要被拖累的。
緊趕慢趕,總算在李琩一行進府衙之前趕了回去。
龐大的隊伍,早已将府衙四周圍的水洩不通,韓朝宗深吸一口氣,朝着人群之中走去。
李琩已經到了,但是卻沒有急着進府衙,有些事,不妨讓他發酵一會。
在這件事裏面,他作爲苦主,怎麽做都沒人會說什麽,反而會引起他人的共情。
堂堂親王,依舊得守規矩,從衙門裏上告。
“王爺,下官來遲,恕罪!恕罪!”韓朝宗深吸一口氣,帶着一衆屬官從府衙中走出來,一臉謙遜,至少看起來,比那個崔倫順眼多了。
“府尹大人,本王給你們添麻煩了!”李琩拱拱手。
“王爺說的哪裏話,下官領着朝廷的俸祿,幹的就是這個活,有什麽麻煩的。”韓朝宗心道,你都鬧這麽大了,還會怕麻煩嗎?
“嗯,早知如此,本王昨日就該直接來尋府尹大人的。此事,便先由長安縣丞吉大人,與府尹大人分說。此案能夠偵破,解救衆女子,吉大人居功至偉!”李琩倒是沒有忘記,自己答應吉溫的事情,先幫他鋪鋪路,在府尹大人跟前露個臉。
吉溫心中給李琩豎起一個大拇指,果然言而有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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