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夜色纏繞着大地。
一座酒樓矗立于河岸旁,河水湍流不息,嘩嘩的流水聲,清晰傳入到酒樓中。
一輪皎月高高懸挂于天穹之上,灑落着朦朦胧胧的光芒,爲酒樓披上了一層銀色紗衣。
位于酒樓頂樓正擺放着一張張桌案美味佳肴,處于露天的狀态。
一顆顆寶石懸浮于四方,彌漫着乳白色光芒,光芒并不耀眼,和月光相互交織在一起,構成了柔和的光芒。
柔和光芒角落中,一名女子正端坐于古琴後,白皙細長的手指,正在輕輕彈奏古琴,悠揚的琴音響起,爲正在飲酒的人增添氣氛。
合歡夫人坐在桌案後面,此刻正生着悶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番努力,最後全部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自己僞裝成爲神水宮宮主瑤星,開始聯絡諸葛無我,這可是冒了不小的風險,還有被諸葛無我識破的風險,要知道諸葛無我可不是常人,那可是獲得神侯敕封的人。
神,聖,仙等三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獲得的。
盡管隻是侯爵,但份量已經超出了王爵。
合歡夫人一步步的才讓諸葛無我相信,本來把這當做殺手锏,布下了這一局,就是爲了栽贓給昊天宗。
正道五宗全部都是廢物,初上神都的時候,還有一番聲勢,五件神兵真的很唬人,可實則他們都是花架子,銀樣蠟頭一碰即潰。
正道五宗大敗虧輸,這一下子讓合歡宗凸顯出來了,畢竟魔帝一說,完全是合歡宗流傳出去的,所以心中一直存在危機感的合歡夫人,立即開始行動起來,把安排好的暗手用上了。
最後不負衆望,成功把一切都辦妥了,可最後竟然出了差錯。
窦長生目标不是昊天宗,還是她們合歡宗,這一幕的出現,讓合歡夫人有一些無法接受,辛辛苦苦做了這麽多努力,最後回到了原點,那麽她折騰來,折騰去,還折騰幹什麽。
也不知道是諸葛無我看出來了,還是窦長生識破了。
“是窦長生!”
平淡的聲音響起,一直喝着美酒的男子,直接開口講道。
蕭天佑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繡着雅緻竹葉花紋,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他的肌膚上隐隐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着琉璃的光芒。
人端坐在那裏,仿佛就是世界的中心,日月圍繞着他運轉,不論是誰都不能夠忽視,會把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他。
蕭天佑擡起手中酒盞,一旁侍立的少女,端起白玉酒壺開始倒酒,蕭天佑冷笑着開口講道:“你這一番謀劃,看似是很不錯。”
“可謂是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也判斷出了窦長生的爲人,知道窦長生不會太在意花長芳,也知道窦長生對神侯府有想法,要是出事後會立即安排神侯諸葛無我查案。”
“成功了皆大歡喜,不成功就問罪諸葛無我。”
蕭天佑喝了一口美酒,沉聲開口講道:“可你犯了一個錯誤。”
“窦長生是什麽人?”
“他是心如針眼,睚眦必報。”
“你合歡宗得罪了窦長生,窦長生怎麽可能會放過你們,你以爲讓昊天宗拉仇恨,窦長生就要先對昊天宗出手了,那純粹是癡心妄想。”
“窦長生主張報仇不隔夜,如今這麽久都沒有對合歡宗下手,不是窦長生忘記了,而是窦長生正在準備,昊天宗的事情也會處理,但先要滅的肯定是合歡宗。”
合歡夫人浮現出懊惱之色,旋即就想到了什麽,不由浮現出驚喜之色,看向蕭天佑講道:“蕭将軍是當世名将。”
“馬踏胡蠻王庭,名震天下萬族,這樣的戰績已經載入史冊,千百年後依然會被世人銘記,引以爲偶像。”
“而如我這種,千百年後早就化爲黃土,無人知我姓名,哪怕是老祖宗,也早就忘記了我這個人。”
“甚至是老祖宗爲了方便稱呼,曆代合歡宗宗主,皆是叫做合歡夫人,原本的姓名雖然不會舍去,可日久年深叫下來,天下間知道我真名者又有幾人?”
“蕭将軍上一次天外天之戰,非是蕭将軍本事不行,而是時運不濟,由那乾侯世子指揮,那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哪裏懂得打仗,這才連累蕭将軍大敗虧輸。”
蕭天佑歎息一口氣講道:“乾侯世子自以爲看了兩本兵書,就認爲自己是當世名将,根本是胡亂指揮,當時本将就主動說過,深入敵後不可取,要是冒然去做,必定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遇,從而被敵人纏住,然後一網打盡。”
“可惜那毛頭小子,竟然認準了,我反複去勸,非但不領情,還質疑本将的本事。”
“最後哪怕是本将領兵前往,可乾侯世子還是安排了副将,竟然來了一場在後方指揮前線的荒唐事。”
“那毛頭小子根本不在前線,哪裏會知道前線的變化,等到消息從前線傳遞到他那裏,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早就已經延誤了戰機,這不敗才是怪事。”
“可惜本将一世英名,竟然毀于豎子之手。”
“可恨。”
蕭天佑一拍桌案,憤憤不平。
合歡夫人開口勸慰講道:“蕭将軍無需動怒,那毛頭小子如今雖然未曾死去,可也不好受。”
“德澤上仙失陷于萬族,至今生死不知,冒牌貨由商族僞裝,那毛頭小子自身也有不小嫌疑。”
“這事情多說無益,如今還是說說當前局勢。”
“這一次蕭将軍自妖族回歸,已經成爲天魔宗主,第十代天魔,執掌者先天神兵天魔碑,一身戰力已經臻至神魔。”
“此番邀請蕭将軍,就是想要問一句蕭将軍還打算報仇嗎?”
蕭天佑豁然起身,粗暴的動作,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案,桌案上面的盤子灑落餘地,酒水四處飛濺,在地面上不斷流淌,蕭天佑憤怒講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和窦賊勢不兩立,有我無他,有他無我。”
“誰敢質疑本将對窦長生的恨?”
“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語,休要怪本将無情,今日滅了你們合歡宗。”
合歡夫人立即起身,連連賠罪講道:“蕭将軍息怒。”
“這是我冒犯了。”
合歡夫人說話時,也給了侍立的少女打眼色,對方也上前安撫蕭天佑,同時有人開始收拾地面上的菜肴,不到十個呼吸時間,蕭天佑面前的桌案已經擺正,上面正擺放着烤肉和酒水。
蕭天佑也順勢端坐下來,隻是一張臉依然冷着,端起酒盞喝了一口後,沉聲開口講道:“本将也知道夫人的意思。”
“想要聯合本将一起對付窦長生,這一點本将自然不會拒絕。”
“畢竟如今窦長生成了氣候,實力也是非同小可,光是本将一人,或者是夫人,是無力對付窦長生的。”
“不過要是我們聯合的話,那麽希望就大增了。”
“要是能夠說動陰極宗一起動手,到時候三件神兵,已經具備一戰之力了。”
合歡夫人稱贊講道:“蕭将軍說的不錯,窦長生一身實力,看似恐怖無比,實則上一次戰勝巴蛇,都依仗着熒惑沖日帶來的天象。”
“是在天象之力加持下,才做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事情,如今距離下一次熒惑沖日還有許久,再加上我們選擇白日動手,這樣熒惑星辰之力,肯定是無法被接引下來的。”
“失去了熒惑星辰相助,窦長生實力不會拔高,那麽雖然強,可也強的有限,再有三件神兵一起出手,我們獲勝的希望極大。”
蕭天佑哈哈大笑起來,抓起面前的烤羊腿,直接大口咬了一口,豪邁的開口講道:“正是這個道理。”
把嘴中的羊肉咽下後,蕭天佑再開口講道:“如今本将實力還是低了一些,根本不能夠完全發揮出天魔碑的力量來。”
“合歡宗的合歡鈴,傳聞當中鈴铛一響,血肉消散,能夠把敵人硬生生震碎,化爲血霧消融。”
“但也有淬體之效,能夠借此修行。”
“如今本将突破至武道一品不久,實力有一些偏弱,正想向夫人借助合歡鈴修行。”
合歡夫人點頭講道:“蕭将軍這一個要求不過分,蕭将軍增強實力,這也是爲了殺我們共同的敵人窦長生。”
“我會親自催動合歡鈴,相助蕭将軍淬體。”
“不過光是煉體一道修行,還是差一些,合歡鈴還能夠以獨特的音律,相助蕭将軍完成意志顯化,讓蕭将軍不論是練氣還是煉體,都能夠踏入武道一品第二境。”
蕭天佑不由大喜講道:“想不到合歡鈴還有這一番妙用,如今得到夫人相助,境界獲得突破,殺死窦長生的把握更大了。”
說着說着蕭天佑又歎息講道:“可惜我實力還是太差,才這是武道二品第二境,要是能夠臻至武道一品第三境,處于凡俗巅峰,那麽執掌的天魔碑威力會更強,我們殺死窦長生的把握更大了。”
合歡夫人沉默起來,沒有回答蕭天佑,一旁蕭天佑也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解釋講道:“本将這不是試圖借此勒索,逼迫夫人。”
“隻是一時感歎而已。”
“實則武道一品第二境,還是武道一品第三境,能夠發揮出神兵威力,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最多也就是強兩成多而已。”
“這一點力量,要是能夠打得過,也不影響大局,要是打不過,再強這一點也怕是夠嗆。”
合歡夫人浮現出猶豫之色,遲疑一二後,這才開口講道:“要說武道一品第三境天人合一。”
“這一個境界很特殊,是合天地相合,一般根本沒有取巧之法,隻能夠是慢慢參悟,可世間萬物,總歸是有一些東西,非常的奇特,具備着一些特殊的效果。”
“我合歡宗這麽多年摸索,已經有着秘藥,再用特殊的音律,可以模拟天人合一的音樂頻率,從而輔助修行,降低天人合一的難度。”
“隻是這一種方式,花費的代價實在是太大,秘藥非常珍貴,涉及的藥材無不都是神魔資源,這完全是拿資源換時間。”
“尤其是那一種音樂,雖然不至于用合歡鈴神兵,可也是煉制的一次性消耗品,每一次隻能夠用一刻鍾,然後就會報廢。”
“所以哪怕是掌握了這種秘法,可動用成本實在是太高,就算是我合歡宗也不是常用,都是在下一任繼承者,真的無法天人合一,才會選擇這種方式輔助修行。”
合歡夫人又補充一句講道:“平時武道一品第二境已經足夠,不是非必要武道一品第三境,這隻有在宗門需要強大戰力時,才會去那麽做。”
“代代這麽消耗,就算是合歡宗位列九大上宗,也是根本消耗不起的。”
合歡夫人磨磨唧唧半天,蕭天佑卻是一點也不上道,完全不提資源消耗自己一力承擔,反而歎息一口氣講道:“代價這麽昂貴,看來是和本将無緣了。”
“夫人不需要爲難,本将對于突破不怎麽看重,不是天人合一?難道就不能夠殺窦長生了?”
合歡夫人心中惱怒,這蕭天佑故意的,哪怕是蕭天佑沒有獲得天魔宗無數年來的積累,可光是蕭天佑執掌天魔碑,就是一尊神魔戰力,這就是金字招牌,這資源消耗很恐怖,可蕭天佑也還得起。
可蕭天佑不搭話,這是完全吃定自己了,認爲自己會屈服。
可偏偏合歡夫人還得忍,因爲窦長生真的盯上了合歡宗。
留給合歡夫人選擇的餘地已經不多了,要是相助蕭天佑突破,獲得兩成戰力,那麽實力肯定非常驚人的,畢竟這不是武道一品兩成戰力,而是神魔戰力兩成,足以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合歡夫人最後一咬牙講道:“蕭将軍是朋友,我們合歡宗願意相助一臂之力。”
蕭天佑也不客氣,半點推辭都沒有,沉聲講道:“一起誅殺窦賊。”
合歡夫人也沉聲講道:“誅殺窦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