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長生居高臨下,俯視着江河水岸。
水上一艘艘畫舫,岸邊高高懸挂的燈籠,一盞盞燈火彌漫着光芒,驅散了黑暗的夜色。
萬千燈火彼此間勾劃點綴,構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
可此刻窦長生沒心思欣賞這良辰美景,整個人迷迷糊糊。
上一世找個對象都難,這一世老婆反倒是不斷主動送上門。
當初圍殺無相王時,是大舅哥主動說親,夏侯氏也是他們主動來說親,這一次在不夜之城也如此。
窦長生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面頰,盡管這一世賣相極佳,可不曾想如此招蜂引蝶,竟然連先天神魔都沒能夠逃脫。
“窦小弟在這呢?”
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遠方身披輕紗的妙齡女子緩步走來,伴随着女子走來,清脆的鈴铛聲響起。
窦長生能夠清晰看見,來者赤着雙腳,尤其是腳踝上面纏繞着紅繩,懸挂着金色的鈴铛,如今正在不斷撞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窦長生主動下拜講道:“接下來麻煩夫人了。”
金鈴夫人輕笑一聲,玉手拍了拍窦長生肩膀,混不在意的講道:“你放心吧,你那未婚妻,不會出現一絲一毫差錯的。”
“倒是你可要小心了,廣寒仙子名聲毀譽參半,可如應龍那種志在必得的先天神魔可不止一位。”
“當未來消息洩露,你肯定不好過。”
窦長生神色淡然,如今就好過了嗎?
經過天機報的一番黑,自己在萬族聲名狼藉,不待見自己的人多了,尤其是這一次天機老人主動出使各族,成功說動了靈報,巨人報,鳳凰報等等,一起開始黑自己。
這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了,未來再也不會有人會有這樣待遇了。
畢竟天機老人這一次付出代價不小,才成功讓各族一起發力。
明明是黑自己,可還要感激對方。
窦長生麻了,徹底麻瓜了。
金鈴夫人見此搖頭講道:“也是哦,忘記窦小弟的厲害了,他們對于窦小弟而言,那都是一些歪瓜裂棗。”
“早晚都是窦小弟的刀下亡魂。”
“天機老人已經給我傳訊,要你早點回人境,造勢已經差不多了,該凝聚神話傳說了。”
“最後叮囑你一句,廣寒仙子的追求者,那一些可以不用太在意,他們都是敵人,你自然會防範,以你的心機城府足夠應付了。”
“可對廣寒仙子你要警惕起來,那可不是省油的燈,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建立這麽大的家業,足以媲美萬族中等層次的種族。”
“有着一尊先天神魔,六尊神魔,這可能還不是極限。”
“不夜之城,黃金賭城,這可都日進鬥金,遠不是你看上去那麽簡單。”
“不夜之城如今這般實力,我都認爲有一些弱了,神魔這麽多,可能有至寶掩藏,廣寒仙子實力會超出想象。”
“不夜之城的水太深,窦小弟你把握不住,不如讓姐姐來。”
“窦小弟你是我聖道新星,天生的聖子,未來是要執掌聖門,擔當三代聖帝的人。”
“不必擔心姐姐對不夜之城下手,未來姐姐都是你的人,合歡宗更是聖帝您的産業。”
窦長生不由開口解釋講道:“夫人誤會了。”
“我窦長生雖然出身陰極宗,可我并未有一統魔道,擔當魔帝的心思。”
金鈴夫人冷笑起來,玉手微微擡起,手腕上面紅繩露出,對于窦長生否認的話語,金鈴夫人是半個字都不信,自初代聖帝一統聖門,這就成爲了聖門弟子最高的追求。
沒有一統魔門志向的魔頭,不是一個壞魔頭。
越是厲害的魔道妖人,那麽野心也是越大,窦長生如此傑出,才二十多歲,小小年紀就幹下這麽多驚天動地的大事,這心中野心肯定大到了沒邊,一統聖道成爲聖帝,這怕隻是一個小目标。
聖門中出了此等人傑,真是一件好事。
金鈴夫人滿意的走開了,對窦長生的辯解也很滿意,魔頭嗎?你要是一開口就大實話,那算什麽魔頭?
兩面三刀,虛情假意,挑撥離間,這不是魔道本該具備的能力嗎?
窦長生看着金鈴夫人離去,心中更是發苦,怎麽又冒出來一個聖帝?
這是誰在造謠自己?
這一些家夥沒有一個好人,還說廣寒仙子不是省油的燈,你金鈴夫人也很難纏啊。
這一次合歡宗創始人,開宗老祖金鈴夫人來不夜之城,這也是事先定好的計策,廣寒仙子已經表示可以合作,可該有的防範自然要有。
不然等廣寒仙子和應龍見面後,直接把人族的計劃說出去,那麽豈不是暴露了。
這一種可能性不高,但也不得不防,所以廣寒仙子接下來一段時間,是不可能獨自活動了,日日都要跟随着人,而且在外面露面的也不會是廣寒仙子,而是全部都由金鈴夫人代替。
等到龍門事件後,大勢已定,那麽就會主動暴露婚事,直接把廣寒仙子扯拽上人族的大船,什麽隐藏身份,秘密潛伏等等,那對于廣寒仙子根本不适合。
廣寒仙子對人族哪裏有歸屬感,這麽弄怕是成爲了三方間諜,以對方長袖善舞的本事,怕是會樂在其中,不但沒吃虧,反而是大賺特賺。
廣寒仙子挾龍自重,或者是挾妖自重,那才是棘手的事情。
先把廣寒仙子逼的無路可走,想要生存下去,必然要加入人族,那麽才能夠斷絕廣寒仙子耍手段。
這一種策略很簡單,卻是一個陽謀,一步步逼迫着廣寒仙子失去反抗能力,最後成爲人族的一部分,徹底把不夜之城給吞了。
金鈴夫人來此,也不光是僞裝廣寒仙子,也是在對不夜之城摸底,其掌管的合歡宗,要開始對不夜之城滲透。
窦長生隻能夠看出這麽多,但人族的手段肯定不止,奪取龍門是要對龍族動手,龍族是十大種族,必須要慎之又慎,準備工作很多。
光是暴露出的這一環,就讓窦長生看的很心驚,因爲人族不光是奪取龍門,還有着其他目的。
不夜之城一尊先天神魔,六尊神魔,這麽大的家業,摟草打兔子順勢給吞了。
哪怕龍門沒有奪取成功,光是這一次行動就賺了。
窦長生直接去尋找便宜老婆,想要離開不夜之城,找廣寒仙子是最快的方式,隻要讓廣寒仙子把自己送至天外天,然後就可以借助着九鼎回去了。
窦長生一路向上,不大一會就來到了一座宮殿外。
一輪明月升上夜空,清澈的月光灑滿大地。
一座宮殿猶如披上了一層銀色紗衣,遠遠看去莊重肅穆,可又給人夢幻絕倫,不似人間之物,而是天上宮阙。
看着上面匾額書寫的三個大字。
廣寒宮。
窦長生眉頭一皺。
三個字彎彎曲曲,猶如鬼畫符,蝌蚪文。
盡管窦長生不認識,可自然而然心中會浮現出廣寒宮三字。
三字特殊,代表着一種概念,涉及到一股力量。
這又是上古仙道文字。
此等文字,窦長生多看了兩眼。
金窦不喜,窦長生也是不喜,時代滾滾向前,順者昌,逆者亡。
要是外人窦長生也不管了,可這地方也是自己道場,當然要按照自己心意來,窦長生一步向前,已經踩踏在空氣上,一步步向上,已經來到了匾額前,擡手朝着匾額抓去。
手掌距離匾額還有三寸時,窦長生的手腕已經被抓住了,細長白皙的手指,緊緊扣住窦長生手腕,制止住了窦長生動作,窦長生不由朝着來者望去。
正好能夠看見廣寒仙子姣好容顔,不等窦長生開口,廣寒仙子不悅講道:“這裏是不夜之城。”
“哪怕是加入人族,也是我的道場。”
“我不希望有人動我的東西。”
冰冷的聲音自一旁響起:“這就是你對待夫君的态度?”
九幽老祖雙手環抱在胸前,半黑半白的發絲飄擺,已經出現于匾額旁,一雙眸子冰冷注視着廣寒仙子,猶如萬載不化的寒冰,冰封一切,凍結靈魂。
“夫爲妻綱!”
“不要說這匾額了,就算是把這廣寒宮拆了,你也得受着。”
大衍背負着雙手,猶如鬼混一般,輕飄飄的飄至,擡手撫摸着長須,悠悠開口講道:“仙子這麽在意這匾額,可是其中有着貓膩。”
大衍目光環視四方,淡淡的繼續講道:“我曾聽聞仙子按照上古典籍,仿制上古天宮廣寒宮,不論是規模還是用料,全部都一模一樣,可謂是分毫不差。”
“爲此不知道花費了多少資源,耗費了多少人力,以至于耽擱了不夜之城的發展,不然不夜之城會更強。”
“如今看這一座天宮,太陰星辰高懸于之上,光是這投影之力,就不知道花費幾何?”
“看這銀色紗衣,是灑落下的月光,其中蘊含着太**華,品質十分純粹,仿佛是被至寶淨化。”
“再輔助濃郁的靈機,光是處于這樣的環境下,不用修行日久年深都會實力增長。”
“要是我估算不錯,裏面可有一池,名爲太陰池,這也是不夜之城神魔皆爲女子緣故。”
廣寒仙子松開了窦長生手腕,冷哼一聲直接走入廣寒宮,大衍飄到了窦長生身旁講道:“不要亂動,這東西關乎廣寒宮格局。”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這一座廣寒宮不是廣寒仙子鑄造的,而是傳承自上古那一座天宮。”
“廣寒仙子動用巨大代價,隻是在修複廣寒宮,這匾額肯定有貓膩,但現在沒有必要細究,等你神魔實力後再說。”
大衍說了幾句後,就朝着廣寒宮内飄去,九幽老祖冷笑着講道:“廣寒仙子能夠證得先天,自然是有傳承的,你這一番試探很好,我看八成是在這一座廣寒宮上。”
“不愧是我魔道魔帝。”
“想不到自二代魔帝後,魔道分崩離析這麽多年來,竟然要出第三代魔帝了,而且還是出自我九幽冥教。”
“這雖然是金鈴夫人挑撥之言,可也說在了老夫心坎上。”
“不過她這一次失算了,窦長生你要當魔帝,誰看不出來,還用的到她提及。”
九幽老祖緩緩伸出手臂,掌心中光芒不斷浮現,開始環繞着手掌飛舞,最後光芒擴散開來,勾畫出一柄晶瑩如玉石的九幽刀。
九幽老祖輕輕一扔講道:“九幽刀中和我相匹配的靈性已經去除掉了,你隻要打上自己的烙印,然後蘊養靈性,就能夠完成對九幽刀的複蘇。”
“這蘊養靈性也不難,去拿淨世白蓮蘊養,足以省去你上百年的苦功,短短時間内完成複蘇。”
“你本來也要去找碧晨元君,完成不滅之靈的修行,這正好順路,所需要的一些資源,直接找碧晨元君要,到時候我自會彌補碧晨元君。”
九幽老祖豪爽講道:“本來九幽刀要幾年後給你的,不過我最近聽聞你要當魔帝,就知道那一些家夥肯定要弄出幺蛾子。”
“金鈴夫人可不是善類,陰極那家夥也不好說話,第九天魔也不咋地,不過他正在斬斷天魔碑聯系,如今是有心無力,完全可以忽略,所以要當魔帝,如今正是好時候。”
“正道那幾位,也不會待見你的,如今你是凡俗層次,都不會對你出手,不會主動算計你,可順水推舟還是可以的。”
“神都那裏不平靜,這一次你回去怕是局勢大變,他們供奉的神兵,都是可以複蘇的。”
“正道不會允許朝廷被魔道控制,你回去肯定有一劫。”
“湛盧劍用不了,九幽刀再不行,”
“這不是欺負人嗎?”
“老夫是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
“這也是一次考驗,姒無命把你當接班人培養,你得把正道那幾個假正經的家夥收拾一頓,還有金鈴夫人這幾個也得狠狠教訓,這樣你上位才會地位穩固。”
“這個世界終歸是要看本事的。”
“而有的人,你不揍他兩頓,他是不會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