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茫茫夜色中。
衡水将軍雙手環抱站在半空中,一旁虎威将軍怒目圓睜,看着前方一隊接着一隊離去的兵卒,語氣惡劣講道:“想不到搖光将軍真的有問題。”
衡水将軍面無表情,平淡開口講道:“這一年來搖光将軍盡管看上去如以往一樣,可我已經發現其更加驕傲了,總是給我一種割裂之感。”
“這一次陳校尉要投名狀,我立即想到了搖光将軍,本來隻是打算試探一下,沒有想到效果會這麽大,當夜就出現了結果。”
虎威将軍難以置信的講道:“竟然打開了大營,私自率領兵卒離去,這可是大罪。”
“這麽大的響動,竟然沒有引起大營變化,其他各軍難道都死了。”
衡水将軍搖了搖頭講道:“明哲保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襄王都已經死了,官軍已經失去了統帥,如今未來如何?全部都心中慌慌,對于未來有着恐懼,這一位搖光将軍能夠殺了北鬥六将,哪裏是輕易對付的小角色。”
“對付要是不走,第二日當然不能夠視而不見,可這位搖光将軍當夜離開,自然不會有人阻攔,你上去攔住了,一場血戰下來,能夠換來什麽?”
“襄王一死,人心就亂了,大周接連死了兩位宗王,還都是親王。”
“而且有和神魔接觸的将領,私底下傳出了風聲,上面要建立觀星台,應對福地墜入塵世,畢竟一百零八洲增添一州,成爲一百零九洲,必定地脈大亂,氣數起伏,要立觀星台梳理,這很合理的事情。”
“觀星台建立梳理天下氣數,這工程浩大不說,還不能光由武者修建,還必須要廣征徭役,要普通百姓參與。”
“隻有彙聚天下萬民之力,才能夠代表天下,大周一百零八洲都難以逃脫。”
“不要說如今大周風雨飄擺,就算是大周處于盛世,這觀星台修建後,都将會把大周拖垮,如今大周修建後,必定是支離破碎的結局。”
“亂世來臨,有兵才能夠立足。”
“隻要你有兵,就算是王侯也不敢辱,可手中無兵,一介小吏就能夠殺你。”
虎威将軍終于懂了,恍然大悟講道:“怪不得大哥要投靠窦長生,原來就因爲窦長生有篡周之心。”
衡水将軍譏諷講道:“如今這世道,一日不如一日,上面定了天意,下面就得遵從,畢竟從長遠來講,天下多一洲之力,我人族底蘊進一步增強,未來将會更加強大。”
“可對于我們而言,這是一場災難,本來要一甲子後的天下大亂,如今怕是要提前幾十年了。”
“本來伱我兄弟趕不上了,如今看來要在亂世走上一遭了。”
“這也是一件好事,天下不亂,你我兄弟隻能夠局限于南山中,隻有失去了秩序,沒有了規則束縛,我們才能夠掙脫枷鎖,打破現有階級,在新朝獲得高位,立下家族傳承下去。”
“如那北鬥七将一樣,他們祖上也是這麽發家的。”
“我選擇窦長生,正是窦長生如今聲勢最大,也有謀朝篡位之心,在天意已定的如今,亂周才是正确,這有天意相助,必定一帆風順。”
虎威将軍不由講道:“大哥就這麽看好窦長生,如今天下未亂,各路潛龍都在蟄伏,正苦苦等待天時,一朝龍蛇起陸,天地反複,窦長生不一定走到最後。”
“前期名聲越大的人,越是容易爲真龍開道,爲王先驅。”
衡水将軍沉默一二,這才徐徐講道:“我看重窦長生,不是看窦長生能否爲真龍,而是窦長生能夠證道。”
“天機報你也看到了,窦長生小天命在天外天完成,攻滅兩國,颠覆一國,下一步的大天命,就是滅國。”
“而大周注定要完,隻要窦長生加快這一個過程,深度參與此事,那麽大天命将會不再是阻礙。”
“窦長生【九幽神體】,再完成天命,證道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陳滅周苦苦奔波百餘年,未曾完成的事情,在窦長生這裏,卻是演變的如此輕易,這就是氣數,未來一事我不看好陳滅周。”
衡水将軍露出複雜之色,話語一轉講道:“說起來我對窦長生這人看不透,短短這兩日,窦長生動作簡單,可效果立竿見影。”
“直接逼走了敵人,讓北鬥七軍空缺下來,收獲了最大的利益。”
“搖光将軍一事,明明是我們發現端倪,窦長生從未到來,而那橫嶺校尉也是才來到,根本不可能知道,要是巧合還好,這一切要是事先安排好的,那麽窦長生就太可怕了。”
“走吧,去見窦長生。”
“這一件事情不能夠隐瞞。”
。。。。。。。。。。。。。
深夜正處于熟睡中的窦長生被喚醒,起來後的窦長生就傾聽到了噩耗。
“什麽?”
“搖光将軍血拼北鬥六将,把北鬥六将屠戮一空後,最後攜帶着大量兵卒跑了?”
窦長生不敢置信,這一處大營,盡管位于後方,可也是前線啊?
應該是固若金湯,怎麽出現了這麽大纰漏。
旋即就回過神來,眼前的衡水将軍和虎威将軍這不知道嗎,可想而知不是大營沒有發現,而是他們不想管,這就是失去統帥的後果,真出了事情後,根本沒有人能夠節制他們,一個個的當然不想多事,開始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張少權?”
窦長生呼喊了一聲。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已經走至窦長生面前,看着如同小巨人的張少權,窦長生直接吩咐講道:“你去接管北鬥七軍,要是有疑義者,殺無赦。”
“衡水将軍和虎威将軍一起去,協助張将軍接管北鬥七軍,一起安撫好北鬥七軍。”
“梁先生你安排傳令官,讓他們守好大營,開始加強戒備,再有騷亂發生,立斬不赦。”
“張殿主你親自出大營,探查一下是否有人接應搖光将軍他們。”
窦長生開始安排起來,把事情處理好後,這才對一旁的梁宮羽講道:“襄王之死已經清晰,那搖光将軍隐藏實力了,看來是搖光将軍親自殺了襄王。”
“案件是能夠結束了,可後續的影響不容忽視,北鬥七軍失去了主将,這讓朝廷如何看我。”
窦長生煩躁的來回踱步,心情實在是不好,自己根本沒有對北鬥七軍下手的心,搖光将軍是幕後真兇,這也是證據确鑿的事情,一切都有法可依。
可誰能夠想到搖光将軍暴起後,竟然把其他六将給殺光了,窦長生心情不好,對于那北鬥六将也有埋怨,北鬥七軍可是南軍支柱,他們作爲主将,竟然這麽水,在家門口,不,在家中就被屠了。
這一次事件讓窦長生想起了昔日在黑水關,那一些龍族主将也如此,雖然也是位于前線,平時也有沖突,看上去實力不弱,人五人六的,實則都是表面光鮮的花架子。
窦長生最後一歎,對着梁宮羽吩咐講道:“請梁先生親自書寫一份奏折,以我的名義向朝廷禀告此事。”
“記住,其中一定要彰顯出我窦長生忠心耿耿,這一次的事和我沒關系,一切都是巧合。”
梁宮羽微笑講道:“主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寫。”
“主公對朝廷赤膽忠心,豈是外人能夠污蔑的。”
“北鬥七将全部空缺,主公無節制南軍的權力,張将軍暫時接管北鬥七軍還好,時間一長必定不行,是否要向朝廷上奏,請朝廷冊封張将軍爲搖光将軍。”
“這一次衡水将軍和虎威将軍也是立下大功,有功不能不賞,奏請冊封爲開陽将軍和玉衡将軍。”
“對了。”
“說起來陳校尉功勞也不小,是陳校尉揭破了搖光将軍的真面目,這才讓真相大白于天下,擔當一名橫嶺校尉實在是屈才了,當然這功勞想要晉升北鬥七軍主将,是遠遠不夠的。”
“可老陳也是殿下身旁老人了,先後不知道爲殿下吃了多少苦,天外天的事情就不說了,殿下想想這一次老陳的付出。”
“知道訊息後,二話不說,自掏腰包走了大将軍的門路,直接南下南山,爲殿下調查線索,等到殿下來到後,已經把結果查的水落石出。”
“這看似簡單,其中老陳肯定吃了太多的苦。”
窦長生本想大聲呵斥梁宮羽,自己對北鬥七軍沒有想法,要是這麽幹?豈不是把北鬥七軍當做了私家軍,可梁宮羽說的也是大實話啊,老陳是有事真上啊,自己一直以來隻是給了一些資源,但名爵和官位,可一直沒有。
老陳這一次是真辛苦,有功不賞,這是取禍之道,更不要說這是自己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了。
仿佛看出了窦長生遲疑,梁宮羽繼續加大火力講道:“老陳苦啊。”
“一個人背井離鄉幾萬裏來到南山,放眼望去一個人都不認識,可爲了好兄弟的前途,爲了好兄弟的名聲,老陳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的慌亂和茫然,不斷在冷眼和無視當中,一點點搜索有用的線索。”
“好不容易讓案件大白于天下,立下了大功,可竟然沒有一點賞賜。”
“苦啊。”
窦長生呵斥了一句:“夠了。”
内心天人交戰,一邊是兄弟情義,一邊是公正嚴明。
梁宮羽再增添一把火講道:“主公無需糾結,如那衡水将軍和虎威将軍,他們和主公有什麽關系?”
“完全沒有關系,他們和主公隻是見了幾面而已,主公才和他們有兩日的接觸,朝廷想必是知道的,主公推薦他們掌管北鬥七軍中一軍,完全是出于公義,他們戰功赫赫,早就應該升遷了。”
“主公這是爲了朝廷好,要是北鬥七軍主将如衡水将軍他們一樣,那麽此刻也不會被輕易的殺死,造成了如今這樣惡劣的事件出現。”
“爲了避免下一次重複,推薦幾位有真本事的将軍上位,這不是一名忠臣該做的事情嗎?”
“而且他們上位後,對北鬥七軍也好,能夠讓北鬥七軍戰鬥力不失,不至于未來朝廷需要北鬥七軍的時候,北鬥七軍隻是花架子,表面光鮮的水貨。”
“至于張将軍那裏就更加簡單了,張将軍于北疆戰功赫赫,更是一代天驕,如今來北鬥七軍都屈才了,要是隕落了南山,怕是朝廷要痛失一名無上宗師。”
“人生在世,哪裏能夠沒點私心,你看各軍主将,誰不是把心腹提拔上來擔任要職,隻要私心不影響公事就好了。”
“主公推薦四人,兩人爲公,兩人爲私,這是公私分明,哪裏有什麽不對之處。”
窦長生明明知道梁宮羽說的有點不對,可内心還是好受不少,任人唯親,這是上位者通病,也知道這不好,可真正能夠相信的,永遠都是血親,鄉黨,真遇到了事,他們是會死戰的,那一些有才華的,都是牆頭草,已經準備好了降表,投降過去依然不影響他們富貴。
張少權不知道靠不靠得住,老陳肯定是可以的。
窦長生動搖了,不由伸出了手掌,一根手指不斷晃動,神色肅穆講道:“一次。”
“就這一次。”
“絕對沒有下一次。”
“我對大周之心,天地可鑒。”
“要不是老陳是我生死兄弟,此番真是苦了老陳,我怎麽能上這樣的折子。”
梁宮羽手持毛筆,蘸了蘸墨水,揮筆書寫起來,同時也一心兩用,開口勸慰講道:“主公就是想的太多,您給朝廷上了折子。”
“朝廷就會百分百同意嗎?”
窦長生扭扭捏捏的神态舒緩,點頭講道:“也是。”
“朝廷不會同意這樣過分的要求,這樣我再尋找機會補償老陳,這也算是給老陳有一個交代了。”
“哎。”
“金錢好還,人情債難還啊。”
“這種違背良心的事情,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梁宮羽回答講道:“主公就放心吧,這事肯定不會有下一次的。”
因爲會有下兩次,下三次。
表裏不一的人,好難伺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