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合理的。
隻不過聽起來，讓人覺得分外心冷。
彭奶奶不知道這唐家姑娘，到底都經曆了什麽。
但從她這會說的這些話來看，就知道她經曆的事情不僅不少，恐怕還很不簡單。
想到自身如今的處境，彭奶奶心裏頓時發出自嘲的笑聲。
自己如今都自顧不暇了，既然還能心生憐憫，去擔心别的人死活。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捏不準輕重。
彭奶奶搖了搖頭，努力打消自己心中那要不得的，多餘的憐憫。
轉身帶着唐甯，重新往樓梯下走去。
“你，就沒什麽想問的？”
一名玄門弟子，被兩隻鬼魂就這麽扛着從眼前走過，然後在槐樹林中發出多聲慘叫。
她就對此不感到一點好奇？
“問什麽？”
雖說自己隻在鬼鎮帶了大半天，但唐甯覺得自己還是摸到了一些規則的。
“這有什麽好問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成傀做的嗎？”
“所有發生的一切事情，不是爲了死後用到的屍身，便是爲了死後形成的鬼魂。”
左右答案就在這兩者之中，那自己對此還有什麽可好奇的？
“你倒是想的透徹。”
就說這姑娘是個聰明的。
不少鬼鎮居民活了一輩子，都沒想明白的事，這丫頭卻隻用大半天的時間，就把它們看得很是透徹。
這人跟人啊，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那你覺得那名玄門弟子的作用，是屍身，還是鬼魂？”
屍身還是鬼魂？
唐甯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開口：“鬼魂？”
得到的，卻是彭奶奶搖頭否決的答案。
不是鬼魂！
這答案，居然跟自己分析的不一樣！
玄門弟子身上的精氣，對鬼魂而言，是用來提升修爲再好不過的物品。
唐甯知道鬼魂一族有秘法，可以讓剛死之人的鬼魂迅速生出。
所以她猜測這名玄門弟子，應該是被人當作進補丹藥，喂給觀衆之人剛形成的鬼魂的。
但現在看來，這作用，似乎與自己猜測的截然相反。
“他們怎麽用活人提升身體，這一點，我是不清楚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彭奶奶嘴裏的話還沒有說完，槐樹林那邊，卻是又有動靜傳來！
不是慘叫聲，也不是樂器吹拉彈唱傳來的喪樂聲。
唐甯将頭一轉，看到先前進入槐樹林的送葬隊伍，這會正從裏面出來。
白幡，紅色的麻布孝帶，一樣不落。
包括……
包括那口大大的黑漆木棺材，也一并被擡了出來。
看到别的東西，唐甯都不會感到詫異。
唯獨看到那口黑漆木棺，卻是愣住了。
什麽情況？
這鬼鎮送葬，難道是把人從棺材裏面倒出，然後用土一埋完事？
瞥了眼從彭家宅院門前再次擡過去的漆黑木棺，唐甯嘴角忍不住開始抽搐起來。
怎麽地？
這口棺木，他們還打算擡回去，重複利用不成？
難道這鬼鎮，也跟外面一樣，開始講究環保了？
不！
棺木過去的瞬間，唐甯立馬否定心中的猜想。
不是重複利用！
因爲活人的氣息，再次從棺木裏面傳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爲什麽改下葬的棺木不僅重新被擡回去，裏面的人，也都還活的好好的？
“因爲那名玄門弟子，那人沒死。要是那名玄門弟子出現得晚一點，這場送葬自然就能早早結束，不會有後面這一些列事情。”
但那名的玄門弟子的出現，卻将很多東西都做了改變。
唐甯站在台階上，看着沿道逐漸被鬼熄滅的紅燈籠，她知道彭奶奶說的是真的。
棺木之中的人要是死了，沿路的紅燈籠應該不會熄滅才對。
滅了，鬼魂還怎麽能快速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那人必然是沒死的。
沒死，才不會有鬼魂生成，不會用到這引路的燈籠。
“嘀嗒！”
“嘀嗒！”
送葬隊伍擡着棺木快速從門前走過，唐甯站在台階上看着。
喪樂聲是沒了沒錯，但卻有别的聲音返回的送葬隊伍中發出。
一聲，兩聲，三聲……
接連不斷，很有節奏，仿佛在計數似的。
這聲音很小很小，除非聽力很好，不然站遠一點，一般的普通人根本聽不見。
不過這聲音對五感敏銳的唐甯來說，委實太過響亮了一些。
“嘀嗒！”
“嘀嗒！”
一聲接着一聲，像極了秒針跳動發出的聲音。
這聲音，是從那口黑漆木棺中發出來的。
難道那封着的棺木之中，放着一件擺鍾不成？
不對！
那不是秒針走動發出的聲音！
一股獨特的氣味随着陰風傳了過來，讓已經往下走了好幾個台階的唐甯，又重新往上走去。
沒看那往來路走去的送葬隊伍，她看的，是他們走過的路。
隻見他們走過的，沾染着泥土的路面，有着打濕的水滴印！
一滴接着一滴，以槐樹林作爲起點，沿着道路一直往西去！
唐甯好看秀氣的鼻子輕輕動了一動，擡頭再看向離去送葬隊伍的眼神，卻是幽深得吓人。
這氣味要是重一點，搞不好會讓自己一下變得興奮起來。
血！
道路上的印記，是血滴落下來造成的！
而那聲音也不是什麽鍾擺聲，是血液從棺木滴落，打在地面發出的聲音！
紅色的麻布一直蓋在棺木之上，就這麽看着，唐甯根本看不出棺蓋有沒有被打開過。
分不清滴落在地的血液，是棺中之人自身的血液，還是那名玄門弟子的。
但不管這滴落的血是誰的，唐甯肯定，這一定跟彭奶奶剛才提到的事情有關，一定跟死者死後的屍體有關！
“不想跟着去看看？”
眼見送葬隊伍已經消失在轉角，這姑娘卻遲遲還沒動彈。
彭奶奶嘴一張，說出的話語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
可不是蠱惑人心嘛。
唐甯似笑非笑的看向站在院中的老婆子：“彭奶奶，你三番兩次慫恿我，是想做什麽？”
那名玄門弟子被鬼魂從門前扛過的時候，她便頻頻望向自己。
雖然沒有開口，但想要說的話，都已經從眼睛裏面傳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