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唐甯的回答,彭奶奶并未就此感到安心。
彭奶奶站在台階上方,看着明明居于低處,但眉眼之中卻怎麽也瞧不見半點弱勢的少女。
“即是如此,你是不是該給出更讓人信得過的東西?”
迄今爲止,彭奶奶忽然發現自己掌握的,關于眼前這姑娘的信息少的可憐。
“連姓氏都是假的,你覺得,我該如何相信你說的話,又該不該繼續給你提供信息?”
交易,從來都是要在大緻平等的情況下,才能繼續進行下去的。
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舉動,已經給這姑娘提供不少信息。
相對應的,她也應該給自己一些信息才對。
譬如姓氏,譬如身份來曆。
姓氏?
“唐。”
唐甯勾唇一笑,如她所願,告知自己的姓氏。
不就是身份來曆嗎?
她沒什麽不敢說的。
唐?
唐!
乍聽到這個姓氏,彭奶奶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待那個字再次在口中回喃的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個姓氏意味着什麽。
震驚之色瞬間浮現眼眸,詫異啞然的目光不住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在此之前,她在心中做過無數猜測,甚至猜測這姑娘,真的是那個神秘顔家的弟子。
畢竟敢這般肆無忌憚吸收陰氣,且能引起如此大動靜的,除了那個神秘顔家的弟子,她想不出還有哪家弟子能如此。
彭奶奶極具深長意味的目光,就這麽直勾勾的落在唐甯身上。
“千年傳承,道門唐家。”
一字一頓将這話說出。
很顯然,彭奶奶對唐家,是有所了解的。
聽到這熟悉的八個字,唐甯勾唇一笑,沒再做任何回答。
有些東西,她願意相信就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自己也沒辦法。
身爲唐家傳人,她有屬于自己的驕傲,容不得她去做過多的解釋。
彭奶奶還想繼續開口,探出點什麽有用的信息。
但空氣中傳來的陰氣波動,頓時将她想要說出口的話攔住。
兩人神情霎時一凜,轉身快步往平台上走去。
這一次,不管是彭奶奶還是唐甯,都沒等太長時間,很快便看見引起這股陰氣波動的禍首。
不是人,不是傀,而是鬼!
因爲傳來的陰氣波動并不劇烈,所以出現在視野之中的鬼魂的修爲,都并不高深。
一隻,兩隻,三隻。
不多不少,統共三隻鬼魂,似乎是從紅燈籠開始亮起來的方向走來。
其中兩隻鬼魂一前一後快步走着,好像在扛着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
唐甯的目光,緊鎖在那兩隻擡着東西的鬼魂之間,想看清楚他們扛的是什麽東西。
“快一點,再走快一點。”
走在兩隻鬼魂旁邊的另外一隻鬼魂,在不聽催促着他們。
聽這聲音,瞧這架勢,他們似乎要扛着這東西趕去哪裏。
距離越來越近,唐甯終于看清楚兩隻鬼魂扛着的東西是什麽。
人!
那兩隻鬼魂扛着的,是人!
兩隻鬼魂扛着一名大活人,從彭家院門前的道路上快速走過。
他們行進的速度雖然很快,但唐甯還是看得真真切切。
那名被扛着活人面色紅潤,完全不像小鎮活着的居民一般,帶着不見天日的病态蒼白。
而且身上流露出來的精氣很是純厚,說明他的身體絕對沒有被陰氣侵蝕。
活人,健康的活人。
這樣的活人,不應該存在在這不見天日的鬼鎮之中的。
唐甯想起自己方才看見之人,那帶着幾分熟悉的容貌,如果沒有記錯,這人,應該是今日進來的玄門弟子。
她猜到會有倒黴的玄門弟子,因爲進入的地點不好,一進來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但沒想到,會有人那麽快被抓住。
再聯想彭奶奶方才透露出來的信息,唐甯猜測被抓的玄門弟子,定然不在少數。
一人一傀就這麽站在平台上,眼睜睜看着鬼魂把那一名大活人,扛入送葬隊伍消失的槐樹林中。
“啊!”
過了一會,凄厲慘絕的叫聲從槐樹林中傳出,驚起夜間出來覓食的不知名的鳥。
人的慘叫聲與鳥的驚叫聲交疊在一起,從槐樹林中緩緩向外傳。
在這黑夜之中聽起,讓人覺得後背生涼,頭皮發麻。
慶幸的是慘叫聲并沒有持續太久,幾聲之後,就再也沒有一點聲息。
沒了乍然響起的慘叫聲,鳥的驚叫聲,自然也跟着慢慢熄了下去。
“這一次,應該徹底結束了吧?”
慘叫聲消失之後,唐甯在平台上起碼等了十幾分鍾。
在這剛過去的十幾分鍾時間裏,卻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唐甯盯着送葬隊伍和人消失的槐樹林,彭奶奶盯着的,卻是她。
如果這姑娘跟她說的一樣,是唐家弟子,那她定然是沉得住氣的。
所以在慘叫聲消失這麽久後,她才開口說話,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就是如此,彭奶奶看唐甯的眼神,還是夾雜着驚訝。
不是因爲她的心性,而是因爲她的涼薄!
那兩隻鬼魂是扛着人,從彭家院門前走過的。
也就是說,這姑娘有機會出手,把那名被五花大綁的玄門弟子救下!
可一直到人影消失在槐樹林中,慘叫聲傳來,她都站在自己身旁,安安靜靜的看着、聽着。
一副不爲所動的表情,不見半點隐忍之色!
說明從看出鬼魂扛着的是活人開始,她就沒動過任何救人的念頭!
“你……”
“你不救他嗎?”
彭奶奶沒有回答唐甯提出的問題,反倒把自己心中的困惑問出口。
“就他?爲什麽?”
好端端的,彭奶奶怎麽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
“你們都是玄門弟子,在這鬼鎮之中,不是應該……”
不是應該互幫互助,一起活下去,通過比試嗎?
“呵!”
都是玄門弟子。
這句話,怎麽聽起來那麽刺耳呢?
“玄門,可從來都沒有弟子要互幫互助的規定。再說了,我們這是在參加比試。即是參加比試,名次勝負這種東西,不應該才是首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