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度，這胃口，委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出馬女弟子面上僵硬的笑容，在這一刻再也維持不住，呆呆的看着她，木讷開口：“你說什麽？”
是自己聽差了，還是對方說偏了，怎麽她索要的“出手費”，自己有些難以理解呢？
沒聽清？
唐甯眉毛一挑，唇邊笑容霎時深了幾分。
沒聽清沒關系，自己大不了再重複一次好了。
不過多說一句話而已，這功夫，這精力，自己還是有的。
“我說。”
避免對方再次出現聽不清的狀況，唐甯不僅放慢了語速，還一字一頓，咬得特别清晰。
“麻煩師姐把身上的将士英魂全部給我，用以支付出手的酬金。”
話說完，唐甯眼睛俏皮的眨了幾下，很是貼心的開口。
“這下師姐總該聽清了吧？要是沒聽清，我不介意再重複一次的。”
自己可以一直重複，直到對方聽清，把身上的将士英魂全部交出來爲止。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跟自己一樣，耗得起。
或者說，敢不敢跟自己耗下去，拖下去。
唐甯垂頭注視躺倒在地，無法起身的出馬女弟子。
唇畔笑容溫柔，但那雙璀璨星眸之中的情緒，卻讓與其直視的出馬女弟子噤若寒蟬，不敢違背。
仰起的頭顱，在她本人都還沒有意識得到的時候，慢慢低了下來。
那般鋒芒，怎敢與其直視？
看着打落自己身上，不曾有過半分便宜的黑影，心中清楚知道。
今日，自己要麽按唐甯所說，将身上所有将士英魂交出，一筆勾銷“領略”她身手之事。
要麽就讓她繼續肆意出手，讨回被莫名挑釁的公道。
至于怎麽讨回……
想起先前那道，讓周遭所有人都爲之一震的凜然殺意，她想怎麽解決，已經不用言明。
手艱難往腰後探去，再次拿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枚兩指寬、一指長的玉瓶。
玉瓶青潤，一眼就能看出是用上好玉石制成。
但一眼能看出的，還有攀附其中，不住遊動的古怪黑絲。
一縷縷，透過青潤玉石映出，不免露出幾分猙獰之意。
這是因爲其中裝有兇猛鬼魂的緣故。
而出馬女弟子手中的玉瓶瓶身，幾乎被黑絲全部覆蓋，說明其中裝有的将士英魂，肯定不止一隻。
瞧見出馬女弟子手中的玉瓶，唐甯眼珠子一轉，一直挺着的腰身頓時彎了下來。
毫不客氣的伸出胳膊，直接将對方手裏的玉瓶拿了過來。
空了？
空了！
看着空蕩蕩的手心，出馬女弟子很是艱難才回過神來。
自己拿着那玉屏的時候，是握得很緊的。
緊到手不住打顫，用力過大！
可沒想到唐甯随手一扯，就把它從自己掌中奪了去。
剛從愣怔恢複過來的雙眼，一下又沉了下去。
原來她方才說的那句話，是真的。
剛才交手，她尚未竭盡全力！
拿到自己想要東西的唐甯重新直起腰身，感受手中玉瓶裏面的将士英魂數量後，抑制不住在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七個！
比自己昨晚一晚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捉拿到的還多！
脖子一轉，腦袋一偏，雙眼與站在肩上的玺悠對了個正着。
不知想到了什麽，這一人一貂的眼珠子很是整齊的，咕噜噜轉動起來。
嘴角笑容也是默契的加深加大，說明在想的，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好事。
至于對其他人……
看到她面上笑容的玄門弟子，全然沒有這種感覺。
隻覺得周遭寒意逼人，哪怕炙陽烈日，都沒辦法驅散分毫。
這丫頭，又在打什麽主意？
“咳咳～”
唐甯忽然發出一陣咳嗽聲。
見到她這動靜，所有玄門弟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驚悚的看着她。
小姑奶奶，你别清嗓子咳嗽，我們可沒對你咋樣！
“那什麽……”
唐甯清明純真的眼神從衆人面上掃過，很是無害。
“人家讓我出手的酬金都給了，你們這些看熱鬧占便宜的，是不是也該給我個觀賞費？”
一邊說，一邊很是自覺的把手伸出。
而在她伸出的手中，正躺這一個小巧瑩潤的玉瓶。
那質地，那水頭，比起出馬女弟子剛才拿出的，隻高不少。
衆人先是垂眸看向她手中的玉瓶，然後再擡眼盯着她看。
好一會，才明白她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
合着光打劫地上那名出馬女弟子一人，無法滿足她的胃口。
所以她決定，像割麥子一樣，對所有人下手？
她這舉動，是不是太猖狂一些？
“唐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果不其然。
弄明白她說出的話的意思後，立馬有人開口，并且語氣很是不善。
怎麽善呢？
她一開口，就是索要别人辛辛苦苦捉拿的将士英魂。
這事放在正常玄門弟子身上，誰能不生氣？
“今兒是怎麽了？一個個的，是耳朵不好使，還是都聽不懂人話了？非得讓我把每句話都重複一遍？”
唐甯拿着玉瓶的手，一直處于伸出不收回的狀态。
像在昭示她此刻的态度一般，拿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可能就此罷手。
“這觀賞費嘛，我也不收貴，一桌一隻将士英魂就可以。”
一個人一桌，她隻收一隻将士英魂，六七個人一桌，也同樣隻收一隻将士英魂。
不按人頭按桌收費，唐甯自認還是挺公平的。
至于未起沖突之前，酒館中有多少桌人，這唐甯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誰讓玄門弟子什麽都比常人好，就是記性，都幾近過目不忘。
不過一間酒館的餐桌數，一眼，答案就已經印在腦海裏了。
聽到唐甯很是直白的将這話說出，館内所有玄門弟子的反應，統共可以分爲兩種。
一部分人聽見後，面色平靜，不吭聲。
隻不過望着她的眸光暗幽流轉，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另一部分，卻是瞬間加重呼吸，露出薄怒的神色。
顯然對她這無理索要将士英魂的說辭、舉動，感到很是不滿。
她怕不是想要将士英魂想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