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後面這句話還好,一說,淩厲心裏立馬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總覺得這丫頭在這的日子,一定會把北方戰場弄得雞飛狗跳。
不行!
他絕不允許這樣的局面發生!
望着那一臉悠然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唐甯,淩厲放在膝上的猝然手握成拳,似乎心裏已經拿定什麽主意。
他的小動作,卻是沒有逃過唐甯的眼睛。
掃了眼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充滿好奇的眼睛不住上下眨動,這位淩師兄想對自己幹什麽?
難道是想到把自己從北方戰場趕走的辦法了?
唐甯以爲自己要花上一些心思,才能猜出淩厲的想法。
但沒想到才過幾個小時,他的心思就已經表露出來,完全不用自己去猜。
“淩師兄,你打算這麽跟着我多久?”
看着亦步亦趨,在自己身旁跟了好幾個小時的淩厲,唐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從剛才到現在,這位淩師兄跟自己的距離,從沒超過一米!
“我現在要去上廁所,你難道也要跟着去?”
唐甯斜靠在走廊轉角的牆上,斜眼睨着盡頭的洗手間,眉眼上挑,嘴角挂着挑釁的笑容。
一臉挑釁的望着淩厲,就不信他會跟自己過去。
畢竟人家可是堂堂玄門門主弟子,要是做這種事被别的玄門弟子看到,他的形象還要不要?
可下一秒,唐甯就在對方臉上看到一抹從容的笑容。
笑容露出的刹那,不好的預感已從心底油然而生。
“當然。小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師兄怕你迷路,覺得還是跟着比較踏實。”
形象?
那是什麽東西?
跟這丫頭從小到大的無數相處經驗告訴自己,跟她在一起,自己越是顧及形象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到最後反倒會什麽都不剩。
再說了,維持住形象,能讓這丫頭不惹事,不霍霍嗎?
很顯然,不能!
即是如此,那自己還要這形象幹嘛?
淩厲這話說出口的瞬間,唐甯面上的表情像石膏一樣,瞬間僵住了。
然後又被鐵錘重重的敲了一下,四分五裂。
平時明亮靈動的眼眸,在這一刻看起來很是呆滞。
望着眼前神情自然,完全不覺自己說這話有什麽不對的淩厲,眼皮機械的眨了好幾下。
是自己太久沒跟淩師兄聯系了嗎?
怎麽突然覺得他很陌生?
“臉呢?”
淩師兄,你說出這種話,是不打算要臉了嗎?
“在臉上啊。”
瞧見唐甯目光呆滞,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淩厲頓時繃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跟小甯認識這麽久,厚臉皮這種實用的東西,總得學到點吧?”
擡手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快去吧,師兄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淩厲還貼心輕推她的後背,把人往那邊帶過去。
直到洗手間近在眼前,唐甯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頭一轉,看着站在自己身後,唇挂淺笑,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的淩厲。
“你真打算站這等?”
得到的,是對方肯定的點頭。
“不是,淩師兄,我的信譽好像沒那麽低吧?你用得着像看犯人一樣,走哪跟哪嗎?”
“要是别的事,小甯說什麽,我百分百相信,絕對不會質疑。但是……”
說前面這句的時候,淩厲眼神柔和,嘴角甚至還能帶笑。
但一說到後面這句,神情卻是一下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仿佛從春暖花開的三月,一下跳到大雪紛飛的十二月。
“但你要說不惹事……”
淩厲一下湊到唐甯跟前,一字一頓說道:“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的。”
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惹禍的本事,所以有些話,聽聽就可以了,千萬不能當真。
把人往洗手間一推:“快點,我在外面等你。”
“等就等!反正被人看到,丢臉的又不是我!”
“砰!”
唐甯猛的一下甩上洗手間的門。
看着眼前震顫未歇的木門,氣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哪怕看不見門外的淩厲,卻并不妨礙她用怨憤的眼神盯着外面看!
有本事他就這麽一直跟着!
跟到自己從北方戰場離開爲止!
唐甯以爲淩厲跟自己上洗手間,已經極限。
但事實告訴她,她對淩厲的認識,似乎不夠清晰。
亦或者說,這人爲了防止自己闖禍惹事,已經變得毫無下限了!
看着躺在自己床邊,睡在地闆上的淩厲,見他很是自然的拉起被子蓋好躺下,唐甯定定看了許久,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說什麽?
說這位大哥成功刷新自己的認知?
倒是站在床頭的玺悠,津津有味看完淩厲做完所有動作後,忍不住望向唐甯,發出一聲感歎。
“咕咕咕!”
小氣主人,這家夥的臉皮,居然比你的還還厚!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
玺悠忽然覺得來這北方戰場,是一件很好的事。
不來這一趟,它都不知道居然有人的臉皮,比自己小氣主人還厚!
“小甯這麽看着我幹嘛?難道師兄臉上有花吸引你?”
已經躺好的淩厲擡起手,拍拍她的床頭。
“快睡。雖說咱們玄門弟子對睡眠的需求,不像普通人那麽大,但早睡早起對身體還是好的。”
月光透過窗紗打進來,借着微弱的亮光,可以看見淩厲拍着唐甯床頭的手的手腕上,似乎纏着一根繩子。
半個尾指粗細,沿線鮮紅,很是紮眼。
紅繩一頭纏在淩厲右手手腕上,另一頭……
順着繩子尋去,卻是綁在唐甯做手手腕上。
“哎~”
看着淩厲右手手腕的紅繩,唐甯長長歎了一口氣,認命往後一倒,直接躺了下去。
聽見她這聲歎息,打地鋪睡在地上的淩厲卻是勾起嘴角,笑了出來。
果然,想要制這丫頭,就得比她更不要臉,更不要形象才行。
望着上方慘白的天花闆,耳邊是不時從窗外傳來的古怪聲響。
聽起來像怒吼,可認真一聽,又覺那是痛嚎。
再想細聽邊人的時候,那聲音又像極了悲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