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爺子冷眼掃過幸明曜,嘴裏發出一聲譏笑。
“我隻是如你一般,效仿你,對你家晚輩出手。”
别的多餘的事,自己是一點都沒做。
隻不過幸老頭能力不行,沒能如自己一般,将自家晚輩完好無損保下。
他個人能力不足,這一點,可不能賴在自己身上。
“至于别的。”
看着慌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幸明曜,唐老爺子清晰說道:“我還不至于丢下這張老臉,對一名晚輩出手。”
就幸家小子現在這模樣,不用自己出手,他日後碰到唐家弟子,肯定會自動掉頭,立馬繞着走。
“畢竟我唐家晚輩,還是有點實力的。他們小輩之間的切磋,不是每次都會輸的那麽慘,以至于回回都要搬長輩出來鎮場。”
聽見唐老爺子這話,周圍圍觀的衆人眼角直抽抽。
你唐家小輩揍人,有幾次是輸的?
好像從唐甯出族曆練到現在,衆人就沒到她打不過誰這種消息。
不止是她,就是别的唐家弟子,也都鮮少聽見敗績。
如果哪天聽見唐家弟子戰敗的消息,那一并傳來的,十有八九不隻是簡簡單單的戰敗消息,極有可能還有身隕的消息。
這一規律,三族明面上沒人會說,但心裏都是知曉的。
因爲唐家弟子的修爲實力,在同輩階層中,都是遙遙領先的存在。
想要光明正大、單打獨鬥赢下他們,不是沒有機會,隻是會很難。
所以他們唐家弟子要是戰敗,往往是因爲被人設伏。
别人既然設伏,又怎會允許唐家弟子有機會逃出生天?
要是唐家弟子真能逃出生天,後續會惹來什麽麻煩,設伏之人心裏是有數的。
唐老爺子的話,每一個字都深深紮入幸老爺子心裏。
不就是每次唐、幸兩家小輩發生沖突,幸家長輩都會出現嗎?
怎麽,這礙着誰了嗎?
再說了,如果不是唐家弟子下手太過分,他們幸家長輩用得着出手嗎?
幸老爺子瞪大雙眼,一錯不錯的盯着唐老爺子,嘴唇閉的嚴嚴實實,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要是把這些心裏話說出口,那幸家,以後還有臉在玄門立足嗎?
看到鮮血緩緩從幸明曜手腕滑落,在他身下淌成一小片,感受到他身上氣息越來越弱的唐老爺子,再次氣死人不償命的開口。
“幸老頭,有時間在這裏跟我争辯,你倒不如看看你重傷孫子。”
唐老爺子憐憫的目光,從幸明曜身上掃過。
這小子看着傷勢嚴重,但對身體長年有靈力滋養的道門弟子而言,卻是沒有一點性命之危的。
隻是幸明曜就算沒有性命之危,但今夜過後,也會成爲一個廢人。
“好好替他想想,才能讓他更好适應普通人的身份。”
不說由天堂墜落地獄,便是墜入凡間,也都不是每一個人能夠接受的。
“至于他身上的傷,除了我方才使用言出法随造成的,其餘一切,都是他跟甯丫頭角鬥所受。”
既然是在角鬥時候受的傷,說明一切都是在公平打鬥時候造成的。
幸明曜如此之慘,傷得如此之重,饒是衆人看不過眼,最終也隻能說一句技不如人。
後面的話,唐老爺子并沒有說出口。
有些東西,哪怕不說,衆人心裏也都是清楚的。
“幸老頭,今後你還是多花些時間,好好教導自家晚輩吧。學藝不精沒那本事,還非得學别人比擂台角鬥。這傳出去,丢不丢自家臉另說,但常挨揍,總不是什麽好事吧?”
說完,唐老爺子也不給衆人反應時間,身子一轉,直接就往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說。
“你們幾個小家夥,這三族拍賣會該見識的,也都見識了,該玩的,也都玩了個盡興。這會時間也不早了,就陪老頭我回家吧。”
要走自己當然要安全帶着他們一起走,不然他又何必跑這一趟呢?
“大晚上烏漆麻黑的,老爺子我看不清路,你們還不快點過來,給老爺子我帶路。”
年輕小輩這會算是弄明白了,睜眼說瞎話,不僅是唐家小輩擅長。
便是他家晚輩,對此技能都是運用得極爲熟練。
堂堂道門天師,怎麽可能看不清路!
他要是看不清路,那自己這些晚輩,别說看不看得清路,隻怕眼睛都是瞎的。
“好嘞!”
唐老爺子話音一落,林浩立即亮着嗓子,幹淨利落回應,再次展現盡職盡責的狗腿模樣。
兩條大長腿交錯的飛快,一下跑到唐老爺子身邊,甚至還極爲誇張攙他胳膊。
“老爺子,徒孫給您帶路,每一步都看得清清的,保證不會讓你摔着。”
瞧見他這殷勤至極的狗腿模樣,衆人覺得此時的他,跟以前那些閹人奸臣沒啥差别。
唐老爺子嚣張帶着唐甯幾人往外走,幸老爺子就算心裏有氣,也無處可發。
拳頭攥得死緊,手背青筋暴起,也隻能努力壓抑心中怒火,憤憤看着他們大搖大擺從此處離開。
眼看幾人已經邁下樓梯,走在最後的唐甯突然回過身,當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頓對幸老爺子無聲說道。
“幸家欠我的,從今天開始,都給我一點一點還回來。”
拖了那麽久,幸家是時候開始給唐家還債了。
有人張開嘴,模仿唐甯唇部動作。
當這話小聲從嘴裏說出的瞬間,那人神色刷的一下,變得極爲緊張。
連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再開口。
幸家欠唐家什麽,衆人可是心知肚明的。
不是錢,不是物,而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
欠下的命要怎麽去還,大夥心裏更是有底。
想用身外之物,讓唐家将此事一筆勾銷,明顯是不可能的。
擁有那般底蘊的道門世家,什麽樣的寶物沒見過?
搞不好幸家辛辛苦苦找來的,在人家那裏卻是堆倉庫積灰的存在。
就算幸家有實力,真能拿出讓唐家心動的寶物,但他們會舍得把東西交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