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她忽地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哀聲問道:“爲什麽?爲什麽我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不知在她腦海裏面翻轉多少次。
開心的、快樂的、痛苦的、難過的,每一幕,都重複上映成百上千次。
可無論如何重映,她都沒有找到原因,始終不清楚兩人會走到今天這般地步。
謝先生仿佛沒聽見她說的話,嘴裏仍是不住來回嘀咕那句話。
“不要過來!”
“不要過來!”
謝先生對死者的詢問無動于衷,而死者對他抗拒表現也視而不見。
停下的身形動了起來,往前邁了一步。
誰知看到她的動作,謝先生往後縮的更快。
好像慢上一秒,就會沾染上要命的疾病!
“我們從校服到婚紗,眼看要從兩個人變成三個人……”
說到這,死者下意識擡起胳膊,摸向小腹。
觸碰到的刹那,她愣住了,往日高高隆起的肚子,這會已經變得平坦。
想到那以非正常手段來到這世間的孩子,想到他那雙剛睜開沒多久,便失去光芒的純真眼眸。
一種名爲怨恨、瘋狂的神色,瞬間占滿她的整個眼眸。
要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我們當初說好的,一起生,一起死,誰也不能先丢下誰。”
死者完全不顧自己丈夫的恐懼,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腫脹的身體在燈光照射下的影子,打在謝先生身上。
黑暗将他籠罩的同時,似乎也将他與周圍溫度隔絕開來,隻覺得寒冷無比。
“現在,是你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熱戀的時候,兩人曾說過将來,說過以後,說過青絲不再、滿頭白發的暮年。
那時的他們想着的,不是争着搶着,比誰能活得更長,而是誰都不想當後離開這世間的那一位。
因爲比起先走,後面那一位才是更加難過、痛苦的。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兩人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也是在冬天,同樣是像今夜一樣飄雪的夜晚。
記憶中的少年穿着黑色羽絨服,站在路燈下,緊緊握住她微涼的雙手,認認真真的對她說道。
“放心吧小傻瓜,我是一定不會走在你前面的,不過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走黃泉路。”
那時少年眼中的光芒恍如暖日,将凜冬黑夜的嚴寒完全驅散。
“等你一走,我一定立馬跟上。陪着你,一起走黃泉路,一起去陰曹地府,一起轉世投胎。”
生死相依的諾言是他許下的,如今,是時候履行了。
“不!”
聽到這些話,謝先生不住腰頭,臉上寫滿抗拒:“那些話都隻是說說而已的,當不得真!”
“當不得真?”
“肯定當不得真啊!”
謝先生仍執着把話說完:“你也不用腦子想一想,有誰會真的因爲一句話,就跟着去赴死嗎!”
想到妻子那不谙世事的性格,那雙充滿恐懼的眼眸霎時變得嫌棄起來。
在兩人相愛的時候,妻子那樣的性格可以說是天真浪漫。
可一旦不再喜歡,就是無知、愚蠢!
“讓你少看點無聊的電視劇,殉情這種東西,是不可能發生在現實裏面的!”
死者站在謝先生面前,垂頭看着坐在地上的他,靜靜聽他把話說完。
然後在滿室陷入寂靜的時候,她勾起唇角,輕笑出聲。
這笑聲裏面充滿無盡凄涼,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喜悅、高興。
“走到現在,你才告訴我,那些話隻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
笑聲越來越大,到最後,低頭輕笑變成了仰天大笑!
看到仰着頭,望着房頂上的水晶燈大笑不已死者,唐甯一直晃動着的腿定住了。
如果屍體可以流淚,那她估計早已淚流滿面。
“相愛時許下的諾言,隻有在相愛時才有效。不愛了,自然就變成說說而已的廢話、玩笑話。”
誰都沒想到唐甯會開口,更沒想到她說出的話語會如此直白。
“我這話的意思,你能理解嗎?”
能?
還是不能?
死者止住笑聲,看向唐甯,點了點頭:“理解。”
有什麽不理解的呢?
這名少女無非是想告訴自己,他已經不愛了。
沉浸在過去,沉浸在回憶,沉浸這段感情之中,始終走不出來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隻有自己。
可是理解不代表她會接受。
“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麽我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死者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似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來說很重要。
“不。”
唐甯一口會駁她的話。
“你一直都是知道原因的,不是嗎?”
少女面龐上分明的棱角,在燈下恍如一把尖刀利刃,一下刺破胸膛,劃開内心。
瞧見死者眼中的驚愕,她唇邊的笑容變得更深。
“自欺欺人久了,你連真相事實都不敢面對了嗎?”
她應該早就知道丈夫變心的原因的,不然也不會找上那些人,也不會有這一切事情發生。
唐甯的話如同一雙利爪,将她埋藏在心底最深處、最不願面對的東西,全都給拉扯出來。
凄涼的笑容在她的面上浮現,眼中一片痛苦。
是啊,原因自己不是早早就知道了嗎?
隻不過是自己一直不願去承認、去面對罷了。
“來,跟我們說說,他變心不愛的原因是什麽。”
喂!
聽見唐甯問出這話,張強立馬向她投去不贊同的眼神。
小姑奶奶,你是不把人弄崩潰,不刺激到極限不罷休是吧?
你現在這些話,跟直接扒人傷口有什麽區别?
唐甯瞥了張強一眼,張開嘴,無聲吐出三個字:“要你管。”
湊熱鬧、聽八卦這種事,她最是喜歡了,怎麽可能放過?
他爲什麽不愛?
爲什麽會變心?
讓人感到錐心刺痛的畫面如噴發的火山一般,在死者腦海裏面冒出。
畫面之中不僅有自己丈夫的身影,他身邊,還依偎着一名嬌小可人的姑娘。
那姑娘面容清秀,仰頭對自己丈夫笑的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