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重複唐甯說出的話語的時候，聲音是顫着的，将心底的恐懼不知不覺表現出來。
“就算她拿走電話，也不一定會接吧？”
“咔！”
“咔！”
拿着打火機的手在哆嗦，打了幾次，都沒把火打起。
“對，她不一定會接。”
爲了說服自己，他竟不自覺給那女屍找理由。
“她已經死了，哪怕憑借一口怨氣屍變，重新操縱身體去證物室拿回手機，應該也不會使用電話。”
“你确定嗎？”
再次把車速拉起來的唐甯半眯着眉眼，笑的很是不懷好意。
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會把他吓得不輕，但還是想要開吓唬他。
“張隊，我記得你跟我說過，死者的丈夫給你打過電話，說他的妻子給他打過電話。如果不會使用電話，那死者丈夫爲什麽會接到那個電話呢？”
赤裸裸的現實就這麽擺在面前，唐甯完全不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
“現在，你還覺得她不會使用電話嗎？”
要是她不使用手機，那會是誰給她丈夫打電話呢？
唐甯說完露出了笑容，潔白的牙齒在前頭車燈的映照下，顯得尤爲瘆人。
“那我還要不要打電話給她？”
張強其實已經拿出手機，點開通訊記錄，但看着死者的号碼，卻怎麽也點不下去手。
真的給一名鬼魂打電話嗎？
他不害怕跟窮兇極惡的歹人通話，可一想到跟一名非活人交流通話，心裏怎麽都沒有底。
看了看亮着的手機，想了想，還是把屏幕熄了。
擡起頭，對上唐甯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扯出尴尬的笑。
“那什麽，反正你已經知道地點，我不打這電話，應該也沒關系吧。”
張強突然反應過來，這丫頭從局裏出來，壓根就沒打電話問過别人要去哪裏。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是有目的地的。
既然清楚目的地，那她還打這個電話幹嘛？
聯想到她捉弄人的頑劣習慣，百分百肯定，估計是她又想折騰自己了。
“真的不打嗎？”
壞心思被人看透，唐甯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反正自己就沒想過瞞着他，知道就知道呗。
但就算張強知道自己想捉弄他，他能忍得住不打這個電話嗎？
未必吧。
“就算你不想知道她在哪裏，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現在在幹嘛嗎？”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來，是很難止住的。
“你還記不記得他丈夫跟你說了什麽？他說她妻子要回去找他喲。一個死人找一個活人，你覺得會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死人找活人也就罷了，關鍵那還是一位心中怨難平的死人。
這樣的人死人找上門，好事，指定是不用想的了。
不知因爲唐甯的話，還是由此聯想到的某些不好的事情，張強身子一抖，突然打了個哆嗦。
手中熄掉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他最終還是撥通那個不應該有人接聽的電話。
先前聽到過的歡快鈴聲在車裏響起。
由于今天一連聽見好幾次，耳熟的很，唐甯不由自主跟着哼唱了起來。
心理原因，單單是手機鈴聲，張強聽起來就已經覺得很吓人了。
這會再配上少女清脆的嗓音，那份恐懼感非但沒有褪去，反而加重了。
“唐甯，要不你别哼了？大晚上的，怪吓人。”
“吓人？哪裏吓人？”
自己聲音這麽好聽，怎麽可能吓人呢？
“魏哥哥，我哼的不好聽嗎？”
“好聽。”
于魏允而言，隻要是唐甯嘴裏發出的，他都覺得好聽。
“甯甯不用理他，就當對牛彈琴便可。”
看着當着自己的面，一唱一和的兩人，張強哪怕心裏再不認同，也不敢宣之于口。
牛？
牛怎了？
好歹牛也是勤勤懇懇工作的好嗎！
跟唐甯接觸的時間長了，張強已經學會一項新的本立：自我安慰。
沒辦法，要不學會自我安慰，他覺得自己遲早哪天要被這丫頭說得無顔苟活于世。
“滋～”
電流聲從手機裏面傳來，讓整輛車子頓時陷入安靜之中。
“咕嘟～”
看着亮起的手機屏幕，張強喉結頓時上下滾動，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看到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
接，接通了！
雖然先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知道對面那一位極有可能會接電話。
但真接通的那一刻，他還是覺得很震驚。
通過車子中間後視鏡對上唐甯銳利的雙眼，張強張開嘴，無聲聞到：“怎麽辦？我要說什麽？”
電話通是通了，那接下來要做什麽？
總不能不說話，就這麽一直耗着吧？
“王女士，我知道你心中怨難平，着急想爲孩子報仇，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那麽沖動比較好。”
張強還在等着唐甯的安排，誰知那丫頭自己直接開口了。
微張着嘴，一臉吃驚的她把話說完，然後朝她擠眉弄眼。
小姑奶奶，你會不會把話說得太直接了一些？
委婉一點會不會更好？
張強以爲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以爲電話那頭不會有回應傳來。
可在唐甯說完那句話，過了十幾秒以後，聲音，竟從電話那頭穿出來了！
“死！”
睜大的雙眼頓時充滿駭然，他沒想到，死人，竟然能開口說話！
“死！”
冰冷、僵硬的聲音從手機裏面再次傳來，就像用尖銳的鐵器在冰塊上進行摩擦，很是刺耳。
面死者王女士再一次開口，重複之前說過的話。
“死！”
同樣的一個字，她卻連着說了三次。
對方語氣裏的執着和堅決，霎時讓張強臉上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誰死？”
他本來不想開口的，但聽見她接連這麽說，卻是再也忍不住不吭聲。
“清楚一點，你要誰死？”
這個案件到現在爲止，已經死了五個人了，他不想再看到有人在這起案件裏面喪生。
“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異常決絕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可這一次說話的背景，不再是微弱的“滋滋”電流聲，而是一道極爲驚恐的尖叫！
“不，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