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面不斷重複彼岸說的那句話,融合特殊魂印所自生的陰氣,異于這世間所有的陰氣。
在昆侖秘境使用陰氣對敵的時候,确實感覺到自己使用的自生陰氣,強于天地間彙聚而來的。
但當時并未多想,隻以爲那是體内自生陰氣較爲精純、濃郁的緣故。
可現在聽彼岸這話,才知道這一切,完全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察覺她呼吸蓦的一頓,彼岸松軟塌着的腰肢,不由挺直了一些。
看來這小丫頭都不清楚,爲什麽自己可以用體内自生的陰氣,來滋養三魂七魄而不出問題。
彼岸撐在下巴上的手指輕點面頰,那雙極美的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似乎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丫頭,你剛說你姓什麽來着?”
用體内自生陰氣滋養三魂七魄,還能安然存活,想來是這丫頭體内有别的東西,是能與自己的特殊魂印相抗衡的。
自己的特殊魂印作用于靈魂,也就是人的三魂七魄。
要想與之抗衡,十有八九也是差不多的東西,譬如血脈力量。
彼岸不是陰間的普通鬼魂,更不是存活于陽世的普通人,她很清楚,這世上,是有特殊血脈這種存在的。
“唐。”
唐?
“哪個唐?”
自古以來,人類宗族姓氏數不勝數。
兩個渾然陌生的人擁有相同的姓氏,在人族裏面并不是一件什麽特别奇怪的事。
不過玄門之中,擁有特殊血脈力唐姓宗族世家,是不多的。
就是不知道她嘴裏說的唐,跟自己的猜想是否一樣。
哪個唐?
聽見彼岸朝自己問出這話,唐甯忽的一下,将匍匐在地的上半身直起。
頭往上一仰,與彼岸四目相對。
哪怕知道她雙眼含有乾坤,哪怕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其中威能,但她仍是堅持這麽做。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正在劇烈顫動。
即使如此,她還是強忍着那雙眼眸帶來的恐怖威能,一字一頓的說道:“道門唐家,孤凰墨笛的唐家!”
自己的傲骨,她可以暫時不要。
哪怕放到對方腳下,讓她随意去踩,自己都不會感到一絲憤怒。
畢竟傲骨這東西,有些時候,不是自己想要保持,就能保持住的。
時勢比人強。
若是爲了這子虛莫有的東西,不小心丢了性命,那才是得不償失。
可自己的傲骨能丢,唐家的傲骨,卻是一點都丢不得的!
這一句話說完,唐甯筆挺起來的腰肢,像是被人卸了脊椎骨一般,再次往前一倒,恢複之前匍匐在地的模樣。
聽見她說的前面四個字,彼岸面上沒有一絲波瀾。
若隻是普普通通的道門唐家,确實還不值得自己另眼相看。
但那下半句一說出口,她倚靠在寶座上的身體,一下做了起來。
面上的随意、漫不經心,頃刻蕩然無存。
“天生擁有驅鬼制邪血脈的唐家?”
嗯?
唐甯低下去的頭,又再次擡了起來,眼中盡是驚愕。
自己隻說了孤凰墨笛而已,那她是怎麽知道唐家特殊血脈的?
“是。”
忽然發現,自己隻要吐露一個信息,寶座上面的女子,便能說出剩下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使用特殊手段探查得知,就隻剩下另外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名女子,對唐家、顔家的過往,是極其清楚的。
承受不住那雙眼眸的威能,唐甯不得不再次把頭低下,心中的驚駭,卻是久久未退。
她到底是誰?
爲什麽會對唐家跟顔家的事,了解的那麽清楚!
如果這丫頭是那個唐家的後代,她能用體内自生陰氣順利滋養三魂七魄的原因,一下就明朗了。
畢竟那個家族的精純血脈,可是能與自己特殊魂印相媲美的。
驅鬼制邪,這四個字,可不像表面說的那麽簡單。
陰間之下,上至十方閻王,下至喽啰小鬼,有誰能逃出這四個字?
“小丫頭你的資質,應該是不錯的吧。”
唐家弟子是天生的修道之人,而且從他們的修煉資質,就能看出血脈的精純程度。
修煉資質越高,說明血脈越是精純。
這丫頭的唐家血脈,既然能達到與自己特殊魂印相抗衡的地步,那她的資質,想來是驚人的。
“前輩這話說的誇張了,丫頭我隻是運氣比較好,恰巧擁有一副天生道骨而已。”
恰巧?
“呵呵~”
聽見她這麽說,彼岸不由笑了起來。
她這湊巧,不知是多少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天生道骨對上自己的特殊魂印,的确是勢均力敵。
忽的想到唐家那件特殊法器,彼岸看向唐甯的眼神,再次充滿興味。
唇邊的笑容帶着幾分狡黠,像是想要出手捉弄人的小孩。
“你家的孤凰墨笛,認主了嗎?那主人,是你嗎?”
如果唐家的孤凰墨笛認這丫頭爲主,那這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她可沒忘記,那件法器的另一半:鳳墜的使用條件。
要如實回答嗎?
唐甯忽然又變得猶豫起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如實回答她的問題。
這麽短的時間裏,她感覺對方知道的,關于自己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她感到又些不安,有些心慌。
對方這般清楚自己,而自己對她的一切,卻是一無所知。
“是。”
瞳孔猛的擴大,牙齒用力咬着嘴唇,不住哆嗦。
明明自己還沒想好,要不要如實回答她的問題,但嘴巴,已經不受控制開口,如實回答她的詢問。
久未嘗到的恐懼滋味,一下在心間擴散。
唐甯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尚未開始修煉的年紀,身無靈力。
哪怕面對的是這世上最普通、弱小的鬼魂,亦毫無一點還手之力,隻能任其宰割。
與她的恐懼、驚駭不同,聽到自己想要聽的答案,彼岸如同得到想要的玩具的小孩,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真的是孤凰墨笛的主人!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