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不對!不對!
不知想到了什麽,唐甯原本已經開始渙散的瞳孔一下凝聚了起來。
幸二叔怎麽可能站在那顆大石之上!
他的雙腿,不是已經被瀾伊打碎了嗎!
假的!
這一切都是假的!
幻覺,自己又再次碰到幻覺了的!
神智變得清醒的唐甯随即調動體内的靈力,靈力凝成的利刃在手中成形的那一刻,她眼眸之中的笃定變得更甚。
果不其然,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所感受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覺!
一個瀕臨死亡的道士,怎麽可能還有精力調動體内的靈力?
就算有,經曆了戰敗的自己,體内經脈又怎麽可能還會有靈力存在呢?
要知道她可是那種隻要體内經脈還有一絲靈力,就絕對不會放棄、會繼續戰鬥的人!
唐甯仰躺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手中握着靈力凝成的利刃,呼吸急促,胸腔劇烈起伏,似乎是在積蓄準備着什麽。
下一秒,她的五指驟然握緊掌中利刃,磅礴的力量自刀尖湧出。
腰身用力,猛地從地上站起!
雙腳站穩的刹那,唐甯已然揚起胳膊,手中利刃對準大石上的幸二叔,用力揮下!
如墨的陰氣自刀尖生出,頓時化作一道迅雷,直沖幸二叔而去!
靈力凝成的藍色利刃上所噴湧而出的力量不是靈氣,而是與之相克的陰氣!
眼前這一幕要是讓别的玄門中人看到,隻怕要驚得下巴都要落下來。
要知道這可是全然相克的兩種力量,讓陰氣自靈力凝成的利刃中發出,可不像在山體間開鑿一條隧道引水那麽簡單!
稍有不慎,唐甯手中那靈力凝成的利刃便會立馬炸開。
到時别說攻擊别人了,隻怕她自己,會成爲先受傷的那一個。
“轟!”
如墨的陰氣落在幸二叔身上的那一刻,一聲爆裂的轟響随即響起。
眼前所有景物再次如碎片一般褪去。
黑夜破碎,圓月消散,而圍在她身旁的失智鬼煞,也如煙消散。
紛紛揚揚的細雪再次出現在眼前,眼前的景色再次恢複。
假的!
這一切果然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全部都是幻覺。
但這幻覺與尋常碰到的幻覺又有着極大的不同,無論是身處其中感受到的殺意,還是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都真實得讓人感到可怕。
如果再最後關頭自己沒有恢複清醒,唐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會深陷幻覺之中,就這般永久倒于在雪地之中。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視線,便情不自禁往上山小路兩邊望去。
那被白雪覆蓋住的白骨,是不是都是深陷幻覺,才永遠留在這裏的?
唐甯不願去細究這個問題,也沒時間去尋找真正的答案。
望着天邊逐漸西沉的夕陽,如今,她還是抓緊時間往山頂走去吧。
剛要擡起腳,唐甯才想起此時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自己身旁還有跟她一同進入昆侖山脈的十二。
目光往十二臉上落去,不出意料,她看到了一雙充滿驚駭和迷茫的眼眸。
明明面前隻有随風飄蕩的細雪,但十二此時卻像是碰到了什麽危險一般,渾身緊繃着,俨然處于高度警惕、戒備的狀态。
她這狀況,明顯是陷入幻覺之中了。
想起自己在幻覺中所經曆的一切,唐甯也就對她此時所展露的狀态感到不足爲奇。
畢竟幻覺中那真實得可怕的殺機與疼痛,讓她此刻回想起來,仍是感到心有餘悸。
自己在幻覺中所經曆的,是曾經發生的事,隻不過結果與現實發生的截然相反。
那十二是不是跟自己一樣,也在經曆曾經發生過的事呢?
事實上,十二的确如唐甯所想的一般,在經曆曾經發生過的事。
而這事,恰好與唐甯是相關的。
雪山上的景象從眼前消失的那一刻,十二心中便大感不秒。
還沒來得及化出原形,她便發現自己已然回到昆侖山脈外圍,回到自己族地之中。
看着周圍熟悉的景象,嗅到随風傳來的同族的氣息,她心中的戒備、警惕,霎時降下來了不少。
這世上,不可能有誰能夠将别人的氣息仿造得一模一樣。
所以自己嗅到的族人氣息,不可能是假的。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諸多灰狼,十二不自覺在唇邊挂上溫暖的笑容。
與族人待在一起,她是覺得高興和安心的。
十二剛想跟旁邊的灰狼開口打招呼、說話,下一秒便聽到父親在叫自己。
“十二,你去跟這丫頭交手。”
交手?
順着父親的目光,誰讓的視線頓時往下看去。
一名身穿黑衣的道門少女站在狼群中央,正一臉桀骜的望着圍在自己四周狼群,眼中光芒閃爍,手中拳頭握緊,面上,盡是挑釁之色。
唐甯?
看到這名一臉桀骜的少女,十二心中頓時浮現出對方的名字。
但名字自心間浮現的那一刻,十二的眉頭便緊緊皺起。
怎麽回事?
難道自己認識底下那被族人所包圍的少女?
十二還弄不清楚父親爲什麽會叫自己,但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往底下躍去。
與其說這是她聽到父親的話,下意識做出的反應,倒不如說她感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被人操縱而做出的行爲。
望着眼前身穿黑衣的道門少女,十二還來不及詢問什麽,便看到她手持利刃,向自己攻來!
她這是要跟自己交戰?
十二趕緊做出回應,躲閃起來。
跟唐甯交手的應該是他們狼族第一勇士灰武才對,怎麽會是自己呢?
等一下!
自己爲什麽會突然想到灰武?
爲什麽自己腦海中會有那麽多陌生、但又莫名熟悉的想法念頭呢?
就好像這會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不應該是此時這副模樣!
沒錯,十二此時陷入的幻覺,是唐甯與顔媛剛進入昆侖山脈外圍沒多久,被失智鬼煞群追趕,不小心闖入狼族領地,與狼族勇士灰武交手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