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實在頂不住她的視線,索性低下頭,拿起筷子,扒拉起碗中的米飯來。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喜堂之上,坐在酒席上的賓客幾乎都是又笑、又鬧的,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一派熱鬧的景象。
唯獨唐甯坐在這桌格尤爲與衆不同,一個個都在悶頭幹飯,好像餓了好幾天沒吃任何東西樣,安靜得很是詭異。
如此奇特的畫面,自然會有有心人注意到。
一開始,他們還好奇這一桌的人,行爲舉止爲什麽會那麽特别。
直到他們看見吃得津津有味的唐甯,和她旁邊一副不爲所動的幸家少主,瞬間領悟那些玄門中人爲什麽會悶頭幹飯了。
好家夥,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這麽安排位置?
把唐家傳人與幸家少主安排在同一張桌子上,是怕今晚這場喜宴不夠熱鬧,想多來一點?
“小甯,這肉好好吃,你多吃點。”
這是十二第一次參加鬼王的喜宴。
平日她雖然也去顔家那邊蹭吃蹭喝,但家常小菜的味道,怎麽能與鬼王兀虛喜宴上的美味佳肴相比呢?
因爲唐甯與幸明德同在一桌的關系,其他玄門弟子擔心自己一個舉止不當,會引起兩人沖突。
所以一個個都悶不吭聲、老老實實低着頭吃飯,連菜都不怎麽夾。
他們不夾菜,唐甯與十二卻是沒有一絲客氣,該吃吃該喝喝,愣是沒有一點不自在的。
除了她們兩個,坐在唐甯旁邊的幸明德的舉止,也與平時沒有任何差别。
仿佛坐在自己身旁的不是唐家傳人,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玄門弟子,進食速度完全不受任何影響。
就在同桌的玄門衆人以爲這一餐飯,可以在這麽平和,但略顯尴尬的氛圍下平安度過的時候,一聲清脆的撞擊聲突然響起,很快傳入他們耳中。
“啪!”
脆響傳入耳中的刹那,悶頭吃飯的玄門衆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
總覺得這一聲,聽起來不是吉利呢?
頭猛地往上擡起,快速看向聲音的來源。
怎麽回事?
他們已經努力不說話,也都盡量不夾菜,不給那兩人起沖突的機會了,怎麽這會還有響聲發出?
定睛看去,玄門中人的瞳孔不自覺收縮。
完了,這兩人,到底還是撞上了。
定睛看去,隻見唐甯與幸明德手裏的筷子交織在一起,都壓在同一塊牛肉片上。
瞧這意思,它們兩個是看上同一片牛肉了。
看着他們筷子底下的那片牛肉,玄門中人不由往後縮了縮身子。
别看這片牛肉此時還是完好無損的,轉眼會變成什麽樣子,誰都說不清楚,搞不好會變得支離破碎,撒在桌子上。
“唐甯道友這是什麽意思?”
幸明德掃了眼碟子上的牛肉,轉頭便與唐甯對上。
他的眼睛裏面寫滿堅定,顯然不會撤筷收手。
周圍這些玄門中人悶頭幹飯,可能看的不太清楚。
但幸明德作爲當事人,卻清清楚楚看到唐甯是故意把筷子湊過來的。
這唐家傳人,擺明了是想找他的麻煩。
唐甯不怕他幸家,那他幸明德自然也是不怕唐家的。
她當着衆人的面,上趕着找自己麻煩,他當然不會退讓。
自己要是在這種時候退縮,今夜之後,别人保不齊要說幸家弟子沒膽量,見到唐家弟子都不敢惹,隻會繞道而行。
這般糟糕的名聲,幸明德不想背,他也不想讓幸家背。
因此他放在牛肉上的筷子,是不打算挪開的!
除非唐甯先他一步移筷,否則,他是不會率先把筷子拿開。
什麽意思?
唐甯眉毛一挑,笑得肆意張揚。
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得那麽明顯了,幸明德難道還看不出來?
不對,他已經看出來了。
瞧瞧這放在牛肉上面寸步不讓的筷子,他的态度,不也表述得很明确嗎?
唐甯還沒開口,坐在她旁邊的十二就先說話了。
“啪!”
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拍,擡起手,毫不客氣的指着幸明德說道:“小子,你是什麽意思?”
面對幸家弟子,十二當然不會有好臉色,所以對幸明德說話的聲音,自然也小不到哪去,起碼周圍幾桌吃飯的賓客,全部都聽得一清二楚。
正是因爲聽得一清二楚,才有一種被吓一跳的感覺。
注意力,一下被拉到唐甯這桌上面,眼中滿是興味。
湊熱鬧這種事,他們也是喜歡的。
視線剛一轉過來,便又聽到十二毫不客氣的聲音。
“這片牛肉是小甯先看上的,你小子把筷子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
幸明德聽到十二這話,忍不住發出冷笑。
他知道唐家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很強,可沒想到她身邊的朋友的胡謅是非的能力,并不比她差上多少。
什麽叫唐甯先看上的?
這牛肉,分明是自己筷子先碰到的好嗎!
要不是唐甯手速快,這片牛肉這會應該已經進自己肚子裏了!
“這牛肉,分明就是我先夾住的,還請這位朋友胡說八道。”
“朋友?”
十二知道人族的臉皮厚,但沒想到能厚到這麽個地步。
“誰跟你這種人是朋友?”
幸明德是幸家少主,唐、幸兩家的事,别的小輩或許不清楚,但他應該是清清楚楚的。
既然開口,十二就沒想過給幸明德留什麽臉面。
“我膽子小,可不敢跟仇人做朋友。”
十二的話,震得在場衆人的心肝一陣亂顫。
唐、幸兩家恩怨的起點,衆人心裏都是有點眉目的。
十幾年前,幸家對這唐家傳人的父母到底做了什麽,玄門中人至今還是議論紛紛。
所謂議論,不過是在背地裏說上幾句而已,從來不敢這般光明正大的放到台面上來講。
所以十二說出口的話,會給他們帶來多大沖擊是可想而知的。
此時玄門衆人看向十二的眼神,是帶着驚悚的。
這精怪小姑娘知道自己說出這些話,會引來什麽後果嗎?
看到幸家少主逐漸冷下去的臉色,衆人知道,這熱鬧,他們避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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