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唐甯去哪了?”
少宇一回頭發現不見唐甯的身影,當即就向董月詢問。
一路上她一直粘着唐甯,不問她問誰?
董月被唐甯丢下,此時心裏頭正火着呢。
少宇這一問,簡直就是撞在了槍口上。
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怎麽知道?腿長在别人身上,誰曉得她會去哪裏。”
說罷,氣呼呼的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早知道唐甯會一人亂跑到處晃,她剛剛就應該跟着另外一隊人走,去往别處的山頭。
唐甯雖然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實際上卻未從這座山頭離開,而是繞到了山的另一頭,避開他們的視線。
回頭望去,董月一群人已經不見。
覺得天上的陽光仍是刺眼,她便未停下腳步,繼續往陰暗的地方走去。
好不容易尋到一處蔽陽的山坳,确認四周沒人之後,唐甯忽的拿出一把大黑傘,撐了開來。
繼而拿出昨晚收着女鬼的玉葫蘆,打開,将裏頭的鬼魂放出。
擔心初生的鬼魂承受不住白日的陽氣,她還點了支凝魂香。
黑傘下,一直身着藍色半舊衣服的女子癡愣愣的看着唐甯,雙臂自然垂落,仿佛尚未渡過迷茫期。
“别裝了,我知道你過了迷茫期。”
唐甯開口直接戳破她的僞裝。
昨晚她眼中流露出祈求之色的刹那,自己就已經知道對方已經不再迷茫期。
迷茫期的鬼魂,僅會憑借心中執念行事,或憤怒或哀怨,怎麽可能會向他人釋放祈求的信号。
若不是看在她毫無害人之心的份上,唐甯也不會将她收入玉葫蘆之中。
藍衣女子沒想到自己一出來,對方就會戳破自己的僞裝。
看着這比自己小了不過**歲的少女,藍衣女子臉上閃過糾結,不知如何開口。
她不吭聲,唐甯卻沒打算花太多時間這般繼續耗着。
誰曉得等下會不會有人出現,她可不想在沒找到鬼煞之前便把自己暴露了。
“有事就說,雖然道門弟子緝鬼除惡,但你身上毫無一絲怨氣,我不會随随便便就把你打殺掉。”
女子看着她,臉上皆是踟蹰之色。
想開口,又怕這名少女實力不夠,不能庇護自己。
唐甯看出了她眼中的猶豫與擔心,心下一跳,面上不動聲色:“你要是不說出來,誰都幫不了你。”
即使她從出來到現在,一句話未說,可唐甯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麽身份來路。
将黑色大傘挂在旁邊的樹枝上,确保它不會掉落,能将陽光遮住後,她直接坐到了鋪滿枯枝的地面上。
雙腿盤着,不知從何處拿出了跟木枝,在地上塗塗畫畫起來。
她不說,那自己就先開口了。
“你就是前一段時間,從山上滑下,倒黴摔在水坑中溺亡的村民吧。”
唐甯說出的話不帶一點婉轉。
村子附近的山頭都不陡,如果不是倒黴,怎麽會一滑下山,剛好就摔在水坑中呢?
這種山上的水坑,都是淺淺的一窪,根本沒有多深,常人側個臉就能正常呼吸。
她倒好,直接泡在裏面,窒息而亡。
女子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好像被唐甯的話刺激到了一般。
“怎麽可能是倒黴!”
回想起那天山上發生的事,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顫抖,心中的不甘與怒意難以壓抑。
“這段時間,就前幾天夜裏下過一場雨,還不大。”
新生鬼魂尚且不能很好控制體内的陰氣,因爲激動,女子身上的陰氣開始往外溢。
唐甯瞥了一眼,沒說什麽,手上繼續拿着木枝繼續畫着。
女子此時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情況,或者說,憤怒讓她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留意身上的變化。
“我下午時分才上的山,傍晚才出的事。都過去了大半天,坑裏的水能剩多少,怎麽可能會把人溺亡!”
說到此處,女子全然失控。
原本還算正常的面容開始發生變化,青黑色從耳下開始往臉上蔓延。
眨眼間,她整張臉已然呈現青黑色,眼睛向外凸出,正是她死時的模樣。
“那你是怎麽死的?”
唐甯手上動作不斷,望着她的瞳孔驟然猛然一縮。
在女子的後脖頸處,有極爲突兀的黑色印記。
那印記,是一張手掌!
“被殺死的!”
“誰殺的?”
本是極爲流暢的一問一答,女子卻蓦然停下,沒有立即接話。
激動一下全部褪去,變得緊張兮兮起來。
眼睛不住地朝四處打量,似是擔心殺死自己的東西會突然出現。
看到傘外明晃的陽光,女子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字眼從她口中說出:“鬼!”
“啪!”
唐甯手中的木枝被她不小心用力折斷,眼神淩厲,很是攝人。
在她逼人的目光下,女子往外縮了縮,差點走到陽光底下。
灼人的熱浪令她停下腳步,壓下心中的恐懼,顫巍着開口:“我沒有亂說,真的是鬼!”
唐甯将木枝扔下,排掉手上的灰塵:“過來。”
聽到她的話,女子乖乖的走了過去,在她身前蹲下。
看着唐甯,明明比自己小那麽多,明明對方什麽也沒做,就坐在那裏,爲什麽會讓她有一種不敢違逆的感覺。
擡手覆在女子的後脖頸處,仔細感受那個手印。
即使對方已經是鬼魂形态,但她還是能夠清晰分辨出,手印上的陰力比女子自身還要濃上幾分。
不僅如此,上面還有怨氣和一股别的氣息。
說是死前留下的手印,倒不若說是印記更爲貼切。
烙在獵物身上的印記,爲的就是更好的找到對方。
女子老老實實的蹲着,感受到唐甯的手正放在自己脖頸上。
許是因爲沒有面對面的緣故,她反而沒有那麽害怕。
“不隻是我,村子裏的很多女子,都是死在那隻鬼的手下。”
想起出嫁前母親對自己說的話,女子臉上浮現一抹慘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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