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和辛道友看向他，心中浮現相同的想法。
女子所操縱的鬼魂不知凡幾，光是屋内這些，他們就難以招架。
對方如果再次從牆體後召喚出新的鬼魂，幾人最後的隻有死路一條。
假如......犧牲掉一個，換來其餘人活命的機會，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況，佛門不是倡導救濟天下蒼生嗎？
邱鴻哲注意到另外幾人眼中神色的變化，看到唐甯往前邁了一步，站到自己身前，袒護之意不言而明，心頭不由一暖。
世間多有無情之輩，但也不缺有義之人。
從那三人面上掃過，邱鴻哲看向女子，一手拿着佛珠，單手做禮。
“阿彌陀佛，衆生皆苦，小僧也是衆生之一，救不了他們。”
他可不是寺裏那些傳統的和尚，一隻螞蟻都舍不得碾死。
有些人，值得他舍命去救，有些人，他連動一下手都覺得多餘。
面上再次出現那副佛祖大慈大悲、憐憫世人的表情：“小僧倒是可以在他們歸西之後念經超度，祈禱下一世他們可以不要再如此之蠢。”
吳思語聽到他這話，臉色有些難看，就算他不願意犧牲自己救人，也用不着說這些話吧？
“呵~”
女子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放在床邊的腳晃動着，不知是表示開心還是憤怒。
可她是魂體，無論如何撞擊床沿，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
“小和尚說這話，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以行善助人爲樂的出家人，說出如此涼薄的話。
邱鴻哲面上毫無波瀾，女子的話要是讓他産生半點動搖，那自己這二十年的修心算是白費了。
神情不變，語氣從容：“佛祖既能包容惡人，自然也會包容自己門下的弟子，又何來怪罪之說。”
女子聽他這麽說，輕笑出聲：“說來說去，小和尚看來是不願意犧牲自己救人了。既然如此，你們誰願意把自己奉獻出來呢？”
随着她的話說出口，辛道友、吳思語、穆晴三人彼此下意識的拉開距離。
人性，在這個時候遭到了巨大的考驗。
與他們相反，邱鴻哲和唐甯兩人反而更靠近了一些，打心底唐甯就不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從單獨給穆晴提出生還條件，到說出佛祖割肉喂鷹。
這一切，怎麽看都像是在挑撥離間，讓本就不團結的小隊衆人彼此心生提防和間隙，慫恿他們自相殘殺。
這種情形，讓自己相信她會乖乖放人實在屬實有些艱難。
女子一直在暗中觀察，自然清楚幾人之中誰才是木桶的短闆。
眼神輕飄飄的落穆晴身上：“你是最弱的，不如你留下如何？”
穆晴愣住了，她的話，仿佛在給自己判死刑：“不，不要！”
手一指，指向唐甯：“她！她身上的靈力最爲雄厚，你不是想讓你兒子吞食、增長神智嗎，那她最合适！”
女子讓兒子吞食帶有靈氣的活人精氣隻有一個原因，無非是想讓她懷中的嬰兒成長。
鬼魂會維持人死時的狀态，容貌、心智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但已經誕生、神智又未完全生長的嬰兒卻不一樣，上天有好生之德，給他們留了一線機遇。
尚未年滿周歲的稚童死去，若想讓他神智繼續增長，可尋蘊含靈力之物供養。
她懷中小兒從方才開始，反應就與正常嬰兒不一樣，顯然是已經吞食過别的蘊含靈力之物，就不知是天材地寶、還是道士的活人精氣。
唐甯對穆晴裂開嘴，露出小虎牙，紅線快速的纏上她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猛的一拉。
“啊！”
細細的紅線勒進她的肉中，鮮血冒了出來，疼痛，讓她忍不住的喊叫出聲。
想将手收回，一動，紅線發到勒得更緊。
爲了緩解疼痛，反而隻能朝着唐甯往前走了一步。
她滿臉痛苦，唐甯手上的紅線卻沒有一點放松，笑容反而更深：“不是告訴過你，我不喜歡被人用手指着嗎？”
上次在魏允的墓穴中自己就差點把她的手指掰斷，怎麽還是沒記性，學不乖呢？
疼痛讓穆晴清醒，眼看唐甯不願松手，空着的另一隻手連忙往身上探去，她記得進山之前向天磊給每一個人發的配給中是有刀具。
這紅線不過是對鬼魂有較強的殺傷力，對活人而言，應該隻是普普通通的一根長線。
找到小刀，利落的割斷連着自己手指的紅線。
“嗡”的一聲細響，紅線斷開，指上的疼痛有所減緩。
怨恨的看了唐甯一眼，不敢說話，隻能默默的解下纏在指上的紅線。
“嘶~嘶~”的吸氣聲不時傳來，即使沒再被拉扯着，解下那纏在指上的紅線也是很疼。
“這麽點傷就受不了，你剛剛不是還說要把我奉獻出去嗎？”
唐甯眼神掃過辛道友與吳思語，他們臉上神色晦暗不明：“怎麽，你們也和她是同一個意思？”
辛道友看着唐甯，沒有說話，其實心中卻對穆晴的提議有些行動。
清風觀和唐家是有隔閡，而且由來已久。
如果獻出唐甯一個能讓自己和師妹活着，這也不是未嘗不可。
“沒有。”
聽到穆晴的話，吳思語心中确實有過一瞬間的心動，不過很快就堅定了自己的心。
人不可以毫無底線的活着，事有可爲，亦有不可爲。
看向床邊一直淺笑望着衆人的女子，幾人奮力一搏，未嘗沒有逃出的機會。
吳思語的回答讓唐甯有些意外，她一直是與穆晴更爲交好的那一個，要是站在對方的立場也是無可厚非。
現在看來，還不是太蠢。
“啪！”的一聲，唐甯手中出現蛇骨長鞭。
一甩，破空聲響起，直擊床邊坐着的女子：“不如我們換個條件。”
對方坐着看了那麽久的戲，也是時候一起趟入這攤渾水裏。
“譬如把你打個魂飛魄散，我們同樣可以從這裏安然出去？”
爲什麽一定要聽她的話，老老實實推人出去給她兒子吸食呢？
尚有一戰之力，不拼上一場，怎可輕易判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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