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許一辰面不改色地回了他一眼。
柳澤紳慢悠悠地靠在了門邊, 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床上那個看不清長相的人,微微帶笑的神色裏有些戲谑和玩味。
餘光瞥見旁邊的蕭勵一臉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的糾結神色,眉梢挑了下, 非常好心地把他往後拉了拉。
這時候做出頭鳥, 可不是件聰明的事。
戰隊裏誰不知道自家隊長的“潔癖”是有多嚴重, 平日裏輕易碰一下他的東西恐怕都沒什麽好下場, 更别說像現在這樣爬上他的床還能好端端地活着了,眼下的情景因此顯得特别的——有意思。
“尤隊,早。” 見其他人在久久的安靜裏始終沒有回神,沈常與輕咳了一下,先開了口。
“早。”尤景說道, 在衆目睽睽下和平日裏沒有絲毫差别。
“研究視頻呢?”沈常與瞥了一眼依然亮着的電腦屏幕, 有些艱難地沒有讓自己的視線往床上瞄。其他人或許認不出來, 但這身黑漆漆的衣服還是那人直接從他那掏去的,他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才幾天功夫沒見, 在就爬上尤隊的床了呢……沈常與滿腔的疑問憋的很是痛苦。
“嗯。”尤景倒似乎絲毫沒有被這異樣的氛圍所影響, 面無表情地用筆尖點了點已經寫得密密麻麻的本子, 眉心微微皺了皺, “有些麻煩。”
“有什麽問題嗎?”沈常與詫異的神色一閃, 其他的心思在這一瞬收了起來,一邊問着,已經走進房間湊了過去。
“流雲戰隊,恐怕也在隐藏一些實力。”尤景說着, 随手點開了跟前的視頻,往前拉了拉,“你看這場比賽,雁淩江表現出來的操作,是不是有些奇怪。”
“看上去沒什麽大問題,不過,确實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經這麽一提醒,沈常與也從中體會到了一些微妙的違和感。
這是前兩天對戰九天戰隊的比賽,和之後的季後賽有着密切的關聯,流雲戰隊居然會這樣大膽地在這個時候依舊藏着手段嗎?但是有章封煜這個智商高到讓人很難讀懂的家夥在,這樣一想,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季前賽藏殺手锏的話,季後賽恐怕就要特别小心了……面對這樣讓人頭疼的對手,沈常與也很是郁悶。
比起兩人的對話,其他人更是郁悶。本來還指望自家沈副隊可以代表廣大人民群衆吐露一下心聲,誰知道轉眼間這兩人居然就心無旁骛地開始研究上了……
喂喂喂拜托,又一口氣吊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實在很難受好嗎!有沒有人可以體諒下他們的感受啊!衆人很心塞。
但是眼前的兩人讨論地實在是一闆一眼非常的嚴肅認真,終究是沒人敢開口打斷兩位正副隊長的思路,隻能默默地互相對視了一眼,安靜地等着他們給出結論。
其實這樣八卦的心态,也純屬就是衆人在這緊張的氛圍裏有意地找些樂子。目前聯賽的季前賽已經徹底結束,黑玫戰隊雖然在最後奪下了季後賽的入場卷,但面對其他三個強勢的戰隊,真正能繼續地走多遠,誰的心裏都沒有底。爲了登上領域的巅峰,戰隊的所有選手都在這幾天進行着異常艱苦的訓練,拼命努力着讓自己迎接季後賽的狀态可以好些,更好些,但是,其他戰隊的那些隊員們又何嘗不是呢?畢竟,電競,從來不是誰努力誰就可以獲得收獲的。這就是現實,注定殘酷的現實。
心裏滋味複雜,腦子放空下視線就又不由地朝着房間裏惹眼的大床上移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晃悠悠地動了動,然後,翻蓋着的被子被動作懶散地掀開了,露出一張顯然還沒有睡醒的頂着一頭亂發的惺忪的臉來。
“嗨,早啊。”帶着大大的哈欠,讓這句問話更加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欠揍的感覺,面對這一屋子的人,那張臉上居然除了困頓外沒有絲毫其他的表情。
“卧……”看清這個人的臉時,許一鳴下意識地就要脫口而出,還厚最後一絲理智讓他瞬間把後面的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雖然已經隔了很久,他一直安分的狀态也漸漸讓人淡忘了這家夥以前曾經做過的事,但此情此景,難免又會讓人聯想到這人當時湊表臉地做過的種種惡行。問題是,眼下的家夥顯然爬床爬得非常的正大光明啊!?
這樣想着,一衆的視線從林肖的身上又不由往尤景身上飄了一飄。
“你這兩天都上哪去了?”蕭勵不知道早先的那些“戰隊野史”,倒是最先問在了點子上。
林肖伸手搓了搓亂糟糟的頭發,一副完全不夠睡的樣子,聞言笑眯眯地扯了下嘴角:“蕭老闆,想我了啊?”
蕭勵嘴角抽了抽:“……我想你妹夫!”
林肖無辜:“我沒有妹夫。”
蕭勵無語,半天憋出一個字來:“滾!”
林肖這時候轉身往周圍看了一圈,這才發現不是在自己房裏,不由問道:“這是哪?”
衆人的嘴角忍不住紛紛一抽。
讨論早就已經停下,尤景語調冰涼:“現在可以從我的床上下來了?”
“我的”兩個字咬字格外清楚。
林肖被這麽一問稍稍愣了下,低頭看了看已經被自己蹂.躏地慘不忍睹的被子,輕咳了連聲,硬是收起了勾起的嘴角慢悠悠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沈常與這個時候已經留意到了他指尖纏着的繃帶,臉色不由沉了一沉:“手怎麽了?”
這個時候如果受傷,那就真的嚴重了。
“啊啊,别緊張,沒什麽大事。”林肖把手指上的紗布一圈一圈地松下,露出好看如舊的關節,動作非常靈活地鼓搗了一番。饒是如此,依舊讓人很清楚地看到了那已經開始結痂的指尖,不難想象前不久破皮滲血的樣子。
這人到底上哪裏訓練去了,短短幾天,居然可以把手指摩破成這樣?屋子裏不由沉默了一陣,看向林肖的眼神更多了幾分的錯愕和驚詫。
面對一衆的好奇,林肖則是諱莫如深地微微一笑,顯得格外的高深莫測。
…………
三天前。夜。太平洋大酒店。
結束了一天的比賽,繞是閻獨舟也不乏透出幾分疲憊的神色。而此時此刻,在酒店大堂中,和跟前的來人大眼瞪小眼地站着,表面上面無表情,眼裏卻是深沉而複雜的神色。
“讓閻隊來幫你做特訓,有沒有搞錯啊?”聽了來人的要求,宋瀾隻覺得一口氣沒提上來,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你又不是我們戰隊的人,找你家隊長去啊!”
“啊,我們隊長是個牧師,不适合做我的陪練。”林肖笑眯眯地答道。
“讓閻隊做陪練,你以爲你是誰啊!”宋瀾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沒有往那人跟前招呼。
放眼整個聯盟,有誰能有資格來讓閻王來做陪練的?别說任何人所無法匹及的資曆,就單純以實力而言,到底是怎樣的厚顔無恥才能提出這樣的要求啊?更何況,他還是其他戰隊的好嗎!跑到對手戰隊找對方戰隊隊長求特訓?這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麽構造的啊!
宋瀾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家隊長的神情,趁着還沒生氣發作就要把林肖給轟走,隻聽閻獨舟忽然開了口:“你是認真的?”
宋瀾不由腳下一歪,頓時一個踉跄。
親愛的隊長,這個是重點嗎?
林肖仿佛沒留意到宋瀾的失态,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看到我眼裏的真誠了沒?比珍珠還真!”
“你先回去。”跟宋瀾交待了一句,閻獨舟對林肖道:“跟我來。”
眼睜睜地看着那個慢悠悠跟在自家隊長身後走去的人影,宋瀾整個人呆立當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在崩塌。
看這幅樣子,自家隊長是真的要幫黑玫戰隊的那個新人做一對一的特訓?假的吧,這樣的待遇,連他都沒有體會過好嗎!
随着電梯的升起,林肖笑問:“剛才那個就是你挑選的接班人?”
閻獨舟應道:“嗯。”
林肖道:“年輕人還有些急躁啊,那麽嫩,你真的可以放心嗎?”
閻獨舟這才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不嫩?”
林肖難得地被他一噎,很快面不改色地道:“你這是在嫉妒我的年輕?”
閻獨舟輕“呵”一聲:“老妖怪。”
林肖聳肩,權當誇獎:“話說回來,你真的想好了?幫我提升到最佳狀态的話,你們戰隊的冠軍獎杯可就要拱手讓人了哦?”
閻獨舟嘴角勾起:“有那本事的話,盡管放馬過來。”
在這個人的眼中,比起個人榮辱,我國電競在國際舞台上的榮辱恐怕才是一切吧?本來就是随口一問,得到預料中的答案,林肖也散散地笑了起來。跟着閻獨舟走出電梯,看着富麗堂皇的走廊,不由嘟囔道:“唉唉,豪門就是豪門啊,連住的酒店都這麽奢侈。”
再接話隻怕會更加的沒完沒了。閻獨舟終于沒有再搭理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邊的人,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三天的,特訓嗎?恐怕會,很有意思吧。
作者有話要說: =3= 大家的愛讓老醬很感動,一定努力賺奶粉錢!
就問一句:這樣的陪練夠不夠大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