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開口,許一鳴就已經沖了上去,義憤填膺地把之前的事情噼裏啪啦地從頭到尾詳細告狀了一遍,甚至連最後把人拖走的細節都沒有放過。
“确實是有些過分了。”李泊川沒想到自己不在的時候記者大會上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擰起了眉心,看向尤景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我記得尤先生在《電競時報》似乎也擁有一些股份,要不要去交涉一下,讓他們把這個孔岩封殺掉?”
他這樣說的時候,其他人都是睜大了眼睛,一臉愕然地聽着。
尤景的家境不錯,他們都是知道的,但是卻沒有聽他主動提起過,聽李泊川話裏的意思,能擁有報社股份的豈止是“不錯”,恐怕要說是“非常非常非常不錯”才對吧!
大家不免有些心情愉悅地想等着看那個姓孔的吃癟的樣子,然而尤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不用了,我的事情不需要和家裏扯上關系。”
李泊川歎了口氣,道:“也好。說到底也不是什麽大事,還是以俱樂部的名義出面好了。”說完,招呼呆立在旁邊的衆人道:“人都在裏面等着了,别杵在外面了,快進去吧。”
前段時間大家雖然沒說,但也因爲臨時更替隊員的關系,每個人都憋着那麽一口氣在,正是因爲不能掉鏈子,心一直懸在那裏。此時漂亮地以10:0的分數順利地拿下了剩餘的其中一輪,就足以證明現在調整過後的陣容有足夠的發揮空間,一個個頓時都稍微松了口氣,自然是有吃吃有喝喝,格外哈皮。
進包廂後,鄒亓官很高興地發現,劉瑾軒居然也坐在裏面等着他們。
知道一手把他帶出師的訓練營總教練今天一定也在現場看了他的表現,一邊歡脫地跑到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一邊惴惴地打量着神色,滿心都是在回想有沒有哪裏做的不夠好,給自家教練丢人的不好表現。
劉瑾軒瞥一眼就知道了他的心思,看着那紅撲撲的臉蛋心頭一癢,莫名又想起養在家裏的那隻泰迪來,習慣性地伸手揉了下他的腦袋,表揚道:“今天打得不錯。”
鄒亓官大喜,頓時滿臉傻笑。
沈常與舉着杯子站起來,道:“前段時間的加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發揮的很不錯,希望在下一局對陣紅葉戰隊的時候,也能拿到一樣的成績!我先敬大家一杯。”
衆人也都跟着站了起來,舉杯相碰,氛圍格外活躍。
蕭勵本來隻是個普通的路人玩家,頭腦一熱地跟着林肖進了黑玫戰隊,現在又莫名其妙地突然就成了正式選手,勁頭完全還沒有緩過來呢,卻是在這樣熱烈的氛圍中感到整個人仿佛徹底燃了。
如果說之前還完全處在懵逼狀态,這個時候終于有了身負責任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電競啊!
正想着,身邊飄過一個有些無奈地聲音道:“唉,下一場爲什麽偏偏要是跟紅葉戰隊呢?大庭廣衆下要打女人,實在不像是我的作風啊……”
知道柳澤紳的擔心完全在理,周圍頓時一片同情的哄笑。
紅葉戰隊作爲lpp聯賽裏唯一的一支全女子戰隊,可謂是聯盟中的一股豔流。其實女選手并不是重點,真正的關鍵在于——這個戰隊上從隊長下到隊員,每一位女選手偏偏還是各具特色的美。
是!真!美!
也正是因爲這點,直接導緻了不管是哪支戰隊跟他們對決,也不管戰局有多激烈,從現場到直播間裏,所有的觀戰氛圍永遠是一種冒着粉紅泡泡的詭異氛圍。如果去看彈幕,所有的畫風基本都是“xxx我愛你”,“xxx你是我女神”,“xxx你求嫁”,“怎麽可以殺xxx,對面也太不是男人了”,如此之類……
蕭勵雖然多少有些聽聞,但這時依舊有些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一邊吃菜,一邊小聲嘟囔道:“上次打女人明明打的可帶勁了,現在還真裝得一本正緊呢。表妹怎麽就喜歡這種妝模作樣的小白臉,下次見面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她才行。”
這樣想着,他舀了口湯放進嘴裏喝了口,無意中一擡頭,恰好看到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正靜靜地看着他。他的胸前頓時一嗆,差點給直接噴出來,最後雖然好不容易強行忍住了,卻憋地一陣連連咳嗽。
柳澤紳饒有興趣地看着這個樣貌英俊的路人王的反應,唇角勾了起來,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态度格外謙虛地問道:“小勵啊,其實從之前我就有個問題想問你。”
誰就小麗了!你才小麗!蕭勵剛止住了咳嗽聲,此時卻有些想吐血,咬牙切齒地糾正道:“有什麽問題就問,但是麻煩注意一下,我叫,蕭!勵!”
“哦好的,蕭勵。”柳澤紳一點都不糾結這個小細節,笑容顯得很是溫婉,“我想問的是,我們以前認識嗎?或者說,是否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曾經得罪過你?爲什麽我從一開始就總感覺到,你對我好像有些意見呢?”
不是好像,是完全就對這種斯文敗類毫無好感才對!蕭勵心裏腹诽着,面上倒是客氣了起來,端着以往談商業合作時候的态度,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沒有這回事,是你想多了。”
柳澤紳點頭,很真誠地道:“我本來還想着,如果你還在介意訓練營裏虐殺你的那次的話,其實我可以爲此道歉的。”
虐殺?蕭勵額前的青筋一抽,格外努力,才保持住面部的笑容:“我都說了,沒,有,的,事!”
柳澤紳儒雅一笑:“哦,這樣最好不過了。”
林肖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地夾着菜,其實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給聽了個全,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大笑出來。看着場内一片和樂融融的氛圍,依稀讓他有些回到當年時候和隊友們攜手并進的感受,心情愉悅下難免多喝了兩杯。
然而幾杯下肚之後,他又不由開始考慮起下一場的對戰安排來。
畢竟,紅葉戰隊和今天遇到的七星戰隊不同。
如果說七星戰隊是一直在保級的邊緣徘徊的二梯度戰隊的話,那麽這一賽季的紅葉戰隊則是已經百分百入圍季後賽的一梯度戰隊。
這麽一想,即使是他這種向來不懼任何挑戰的性子,也難免感到有些頭疼。
他歎了一口氣,回頭無意中一瞥,恰好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
舉杯的姿勢頓住,不由默默擱回了桌上,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滿心疑惑。
咦,臉上好像也沒有沾什麽東西啊?雖然能理解到“帥氣可餐”這個詞的存在必然有其深遠意義,但尤景這樣一直盯着他看,還是依舊有些微妙的感覺啊……
林肖不由清了清嗓子,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尤隊,喝果汁呢?哎呀,蘋果口味的啊,看起來味道不錯的樣子。”
尤景:“……”
因爲手傷的關系,他确實沒有參與不醉不歸的衆人狂歡行列,而是選擇了蘋果汁。然而,在這樣像是搭讪一樣的搭話中,難免顯得有些詭異,最終選擇移開眼去。
然而林肖倒反似那個被撩到的人一樣,興緻盎然地粘了上來:“說起來,尤隊你感覺今天我場上的表現怎麽樣啊?是不是沒有讓你失望呢?有沒有看起來很帥的樣子?”
因爲如果湊地再近一點,這個人幾乎就要完全貼到身上了,尤景不得不轉過身來,用手把他推開了一些距離,默了片刻後,算是給了一句回應:“……不錯。”
“唉,風騷全場啊!就隻頂得上一句‘不錯’?”林肖不滿意地擰起了眉頭,用右手支着腦袋,随即一臉壞笑地看着他,“尤隊,這樣别别扭扭地可沒意思了啊。”
尤景瞥他一眼:“喝醉了?”
林肖:“沒有。”
尤景在他的注視下又靜了一會,道:“很不錯。”
林肖倒是聽懂了他依舊是在回答上個問題,雖然隻多了一個“很”字,但也足以稱得上是質的飛躍了。他嘴角分明愈發上浮了幾分,忽然湊到尤景的耳邊語調愉悅地道:“話說回來,尤隊,等晚上回去,我去你房裏。”
這樣近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隐約好聞的酒氣。
要不是知道是來給手傷上藥的事,這樣的話在這樣的舉動下,乍聽起來簡直暧昧地要死。
尤景的眼睫不易覺察地一擡。
要不是理智告訴他這人其實不像當時看起來的暗藏禍心,很可能已經一腳直接踹了過去。
好在林肖倒還知道适可而止,說完話就舉起酒杯在蘋果汁上輕輕地敲了敲,自己仰頭一飲而盡。
當晚,所有人都喝得很盡興。
林肖雖然有些微醺,倒是真的沒有喝醉。結束的時候有意地走在最後面,趁人沒注意的時候拉住了沈常與,道:“再一輪季前賽就結束了,聯系陳安琪的事你可千萬别忘了。”
沈常與在晚上被灌了很多酒,但是如果不是那白淨的臉上微透紅暈,光從神色來看,根本看不出來像是剛結束了一場酒宴的樣子。
此時聞言,他倒是想了起來,神色嚴肅地回道:“這事正準備跟你說。前幾天我已經聯系到陳安琪了。不過她的意思是說,等我們下一輪和紅葉戰隊的對戰會來現場觀看,具體什麽情況,等結束後詳談。”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輸了,就可以直接不用談咯?”林肖把握到了話裏的含義,不由笑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沈副副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大啊!好歹紅葉戰隊也算是陳安琪原來一手帶起的老隊伍,你就确定,不會因爲當天我們把妹子們虐太慘,這位大小姐一氣之下,就直接拒絕了我們的邀請?”
沈常與的步子一頓,臉上的神色也微僵了一下:“我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