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熙熙攘攘的海島,僅僅兩天時間,就變得幹淨了許多,島上來自無數國家的商人不見了,商人所帶來的貨物也都不見了,恐怕就連那藏身在海島上的董鴻儒也同樣不見了……
董鴻儒原本是島上第一個想要跑路走人的,就是别人不走他都會走。
原本蕭文明明明白白安排了富山吉秀監視島上的情況的,但是這一回,富山吉秀又讓他失望了……
難不成是這厮玩忽職守,已經提前走人了?
蕭文明一個疑惑,卻見方山家那艘大船從海島後面,慢吞吞閃了出來,原來是富山吉秀這小子雖然不靠譜,但公然違抗蕭文明的吩咐,他倒還沒這個膽子,還是守着他那艘破船待在小島旁邊。
于是蕭文明便讓索菲亞趕緊把船靠在富山吉秀的船旁邊,跨船問道:“富山吉秀,怎麽回事?怎麽人都跑光了?”
富山吉秀也知道自己壞了事,面對蕭文明的質問,他連語氣都開始顫抖了:“爵爺,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原來蕭文明剛剛乘船離開,海島上就發生了騷動,原本在島上做生意,順便觀摩了一場三艘大船之間海戰的走私商人們,忽然不約而同地揚帆離開海盜。
而島上的這些船,也并不是一艘一艘排着隊離開的,而是突然一哄而散,無數海船向四面八方逃走。
而富山吉秀隻有一艘船,并且還受了傷,航行速度大打折扣,追不上其中的任何一艘,就算追上了一艘,那其餘的船也同樣會逃跑。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這一點他并沒有說謊。
富山吉秀這麽一叫苦,蕭文明也确實覺得這事兒不能過于苛責他——海上畢竟不同于陸上,行動起來沒有那麽靈活方便。
實際上當初蕭文明交給富山吉秀這個任務的時候,也的确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可以說,這一回監視小島的失敗,其中有一部分責任蕭文明也要擔負起來。
并且仍想出這條讓無數條船四散逃走的計策,顯然不可能是海商們自發的無意識行爲,而必然是有人在居中指揮,或者是從中撺掇。
而此人不可能是别人,必然就是董鴻儒本人!
這時的蕭文明,已經幾乎可以料定董鴻儒這家夥肯定是從島上逃跑了——再次在蕭文明手下吃了大虧的他,必然是會利用混亂逃跑的,就算沒有混亂,他也要創造混亂,然後逃跑!
既然這樣,上島就變得缺乏意義了……
不過“來都來了”,島上無論如何還得走一走,也好看看小島上還剩下什麽蛛絲馬迹,可以用來繼續追蹤董鴻儒。
然而上了小島,眼前發生的一切又一次讓蕭文明失望了。
原本到島上來做生意的商人們,就好比是謀生覓食的候鳥,根本就沒有把海島當做另一個家或者是落腳點,不過是個匆匆過客而已——他們來了就走、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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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小島之上并沒有留下什麽固定的建築。
這一點蕭文明在幾天前登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隻不過人換了心境同樣的景象看在眼裏,感受就大不相同:當時蕭文明還覺得島上有一種原生态的勃勃生機,現在他眼中就隻剩下了混亂和肮髒。
蕭文明原本心情就差,順手就拿跟在身邊的富山吉秀出氣:“你瞧瞧!你這座海島被你弄成什麽德行了!髒、亂、差說的就是這裏了,我要将這裏重新打掃一番,怎麽樣,你同不同意?”
這個可是蕭文明提出的要求,并且他請的清潔工也是自己帶來的,就是那支威震四方的蕭家軍!
當初蕭家軍的戰鬥力剛剛成型的時候,就把倭寇當小孩打,現在的蕭家軍都成了沙場上的老兵了,富山吉秀一看到他們的臉,心裏就怯了三分,哪還敢說半個“不”字?
蕭家軍的效率也真是高,不光打仗的效率高,搞清掃的效率也高。
反正他們清掃的原則很簡單——眼不見爲淨,凡是隻要看不順眼的東西,通通往海裏扔就完事了。
反正這年頭沒有什麽化學制品,大海的胸懷就是那麽廣闊,什麽亂七八糟的破布爛木頭通通往海裏面扔,一個浪頭打來瞬間就不見了,島上也就恢複了持續了幾萬年的平靜和整潔。
之前,董鴻儒帶着島上的人一轟而散,倒也沒有把所有人全都帶走。
這回清點下來,居然還剩下個二十人不到的樣子——這座小島就是一座石制荒島,面積又不大,藏不住人,眼前的這些人,想必就是島上留下的所有人了,不會漏了一個。
也幸虧蕭文明去而複返,又重新上島來了,否則這些人在島上找不到吃食,又沒有可以航行的船,說不定十天半個月不會有船靠近這座小島,他們就會被餓死了……
這二三十個人清點下來,居然有兩個會說中原話的。
其中一個,是在華人的船上幫工,話說得不算利落;另一個則是久居南洋的華人,中原話雖然也帶上了濃重的口音,但總算還沒有忘記鄉音,還是可以交流的。
聽他講,前幾日在海上那三艘船展開的激烈的海戰,島上的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一開始,他們還當看白戲,聚在海灘上叫好呢!人嘛,不就吃飽喝足了看個熱鬧嘛!
可後來就不對了,聽漂到島上的人說,說是大齊朝廷容不得他們在這裏做走私買賣,就派了人、派了船,要來蕩平這座小島。
所有人不管是老、是小、是什麽國籍,隻要看到了全都以勾結外敵論處,逐一殺死,一個不留!
于是島上的大家就慌了神,便趕緊一哄而散,逃命去了。
不用說,散布這條謠言的一定就是董鴻儒本人了,隻有這樣才能把局面搞亂,自己也就可以乘機逃跑。
這一回,島上的商人走得急幾乎是落荒而逃,跑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麽細緻:船走了、人跑了、貴重的财産也帶走了,可是居然還留下了不少人在島上,而這些人大多是受了傷的、患了病的船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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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所以說蕭文明的認識一點都沒有錯,缺乏像蕭文明這樣的人居中把控,在這個時代所有的商業行爲遵循的都是叢林法則,強者生存、弱者敗亡,無不如此。
不過也多虧有這些人留在小島上,讓蕭文明平白多了一些可供差遣的人,把這些人留在島上——不用他們發揮任何作用,隻要留在這裏,展示一下蕭文明的勢力的存在就可以了。
這樣的部署,屬于占位排隊,雖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有和沒有本身之間就有巨大的差别。
蕭文明正想以這個叫戴建平的中原人爲首,安排下人的時候,卻見富山吉秀急匆匆跑了過來,在蕭文明耳邊低語道:“爵爺,我這裏抓到一個人,正好是原川家的人,不知要如何處置?”
原川家的人?
這不是和董鴻儒是一夥的嗎?
既然董鴻儒都走了,怎麽落下他一個?
蕭文明懷着這份好奇心,别讓富山吉秀将那個人押了上來,将這人上上下下一打量,這才知道此人同其他滞留在島上的人差不多,也是那種不便行動,沒法帶着一起走的。
他在同蕭文明的交戰之中,腿上受了傷,大腿外側被削去了巴掌大的一塊肉,别說是下到海水裏了,恐怕就是走路都困難了。
這個家夥爲虎作伥,幫着董鴻儒同蕭文明作對,受這樣的傷,純順罪有應得,沒什麽好可憐的!
不過經曆了這麽一出被同伴抛下的悲慘遭遇,這人心裏倒也敞亮了,知道這年頭誰都靠不住,隻有靠自己才有一條活,于是對于蕭文明通過富山吉秀翻譯過來詢問他的問題,這個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文明好奇的還能有什麽,不就是富山吉秀怎麽就和原川家搭上了線。
這個問題,果然還是由原川家的人回答最合适了。
聽這人的意思,原川家原先并不知道有董鴻儒這個人,一開始,還是這家夥遠隔重陽,曆經艱難險阻,從中原來到倭國的。
這樣的介紹,一下子就解除了蕭文明之前的一個疑問,原來董鴻儒這小子居然出海去了,怪不得蕭文明在中原怎樣的一痛尋找都無法發現他的蹤影。
那他怎麽又是同原川家聯系上的?
原來是那董鴻儒登陸倭國之後,目的就十分明确,在幾百個村長大亂鬥的倭國,他别的人一概不找,對于眼下勢力發展最爲迅速的方山家更是不聞不問、避而遠之,而是專門找到了在方山家的威壓下已然式微的原川家。
這董鴻儒在中原也算是個傑出人物了,他肚子裏幹貨不少,幾乎可以算是學富五車了,口才又好,說是口若懸河一點也不爲過,長得也風度翩翩,一下子倭國那些歪瓜裂棗的家夥全都比了下去,剛見了一面,原川家就把他迎爲上賓。
并且董鴻儒出手也極其大方,随船帶來的綢緞、瓷器、宣紙、茶葉想送就送,絲毫沒有憐惜。
董鴻儒不是做慈善的,他這樣做,可不是爲了去倭國扶貧去的,而是有自己的大計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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