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這樣一支隊伍還不能打造的光鮮亮麗,那整個大齊王朝便也沒有多少存在的意義了。
按理說,如此職責重大的一支隊伍,就越是會嚣張跋扈,可是嚣張跋扈也是要看人的。
對于小老百姓、對于普通官員,他們或許會高高在上,可是在毅親王面前,他們的态度都是異常恭敬,立即由領頭的軍官過來打招呼,滿臉都是谄媚的笑容。
在聽明了毅親王的來意之後,那打頭的軍官搓着手說道:“既然是老王爺領人進皇宮,那肯定是不會有錯的,但是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那弟兄們就動手了……”
毅親王點點頭:“那是當然,太祖皇帝留下來的規矩,誰敢破?你們就動手搜身吧,不要客氣。”
原來不過是搜身。
蕭文明身上并沒有帶着什麽違禁的物品,因此也沒什麽好害怕的。
他雖然不懂大齊朝進入皇宮時候的搜身是個怎樣的流程,但還是學着後世進機場安檢時候的樣子,叉開了雙腳、張開了手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幾個皇城司的兵丁,見蕭文明這樣的規矩,下手便也客氣了些,不過搜身依然進行得一絲不苟,将蕭文明渾身上下摸了個遍,許多蕭文明想都沒想到的地方,他們都檢查過了。
頭發裏、腳底闆上,就是褲裆裏都被他們逐一捏過,看來這每一處可能藏有物件的地方,或許背後都有一個血腥而又驚險的故事。
這樣仔細的搜查,讓蕭文明感到了一絲屈辱。
但是皇室的威嚴擺在這裏,又有重要的事情等着蕭文明去辦,蕭文明也隻能暫時選擇忍氣吞聲,在經過了這一番細緻到毛發的搜尋之後,蕭文明終于可以跟着毅親王正式進入皇宮了。
檢查完了蕭文明。毅親王上前半步,同樣攤開雙手:“好了,那輪到老夫了吧。”
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矩,就是毅親王爺不能減免,但是執行起來就打了大大的折扣,由那領頭的軍官一個人親自動手,隻在老王爺的肩膀上拍了拍、腰裏抱了抱、背上摸了摸,就算完成了搜查,同對付蕭文明那一套完全不可相提并論。
看樣子,這皇城司還是很會辦事的,很懂得下手的輕重,皇宮就是龍潭虎穴,要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這幾個皇城司的人怎麽可能在這裏混得下去?
一套程序走完之後,便有那皇城司的軍官,叫其手下的幾個弟兄護送着毅親王和蕭文明,向皇宮深處走去,說是要給毅親王在前頭帶路。
毅親王哪,用他來帶路?
老王爺自己就是在皇城裏長大的,當年他光着屁股在皇宮裏撒尿的時候,這個皇城司的軍官還沒出生呢。
但是皇城司的人依舊不敢怠慢,與其說是護送和帶路,不如說是監視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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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恰當一些,畢竟這是大内禁地,不能有半點疏忽。
皇宮之内建築嚴謹、秩序井然,一切都是規劃好的,有着極其嚴肅的規格和形制,所有的道路一律是橫平豎直,不會中途打亂,更不會繞出一個死角。
道路兩旁則是光秃秃的一片,沒有種上任何一棵樹,也是爲了防止有刺客躲在樹上。
房屋一律都是單層的平房,屋子的開闊高矮都是一樣的,就連門窗鎖開着位置也無不是千篇一律。
在道路上,在房屋前,偶爾走過一隊隊的侍衛、太監和宮女。
這些人隻顧着低頭走路,不敢東張西望,也不敢交頭接耳,他們從毅親王和蕭文明身邊走過,連頭也不敢擡,就仿佛一隊提線木偶,又仿佛一群行屍走肉……
大齊朝廷風雲莫測、暗流湧動,可是位于漩渦最中心的這座紫禁城,卻是異常的平靜。
在這裏,一對蟋蟀之間的戰鬥,就俨然是最大的風波了,同一牆之隔以外的種種風波,都仿佛不曾存在于同一個世界。
蕭文明似乎有些不太忍心打破這種難得的平靜,使勁壓低了聲音對毅親王說道:“老王爺,這回我們是不告而來,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在皇宮裏?”
毅親王的回答也不像在皇城外那樣的洪亮高亢:“你不知道,當今皇上是個沉得住氣、靜得下心的人,他現在一定在宮裏。不是在勤政殿,就是在禦花園。”
話說一半,毅親王忽然擡手指向遠處一個人對蕭文明說道:“喲,這老狗也來了!那正好問問他皇上在哪裏,沒人比他更清楚。”
于是毅親王高聲大喊:“六麻子,快過來!本王找你有話!”
那人聽了一怔,擡眼望去,見是毅親王在招呼他,趕緊一路小跑了過來,在毅親王身前站住了腳,深深作了個揖:“沒想到老王爺來了,雜家有失遠迎啊!怎麽也不通知雜家一聲,咱家雜家知道了,一定早早地親自來迎,哪還用得了這幾個侍衛?”
毅親王笑道:“就你小子嘴甜,你看,這是皇上老早要見的人,直到今天才來,我不敢耽誤就趕緊領他過來了。”
這個叫六麻子的太監,眉頭一緊反問道:“皇上要見人,雜家怎麽沒聽說過啊?”
這個太監身材不矮,可人極其瘦,年紀得有個五六十歲,大約是年輕時候幹活傷了身子,整個人從腿、到屁股、到腰、到背、到脖子,整個彎成了一張弓。
而他的一張幹枯的臉,卻長了半臉的麻子,大約是他“六麻子”雅号的由來,可他一雙綠豆眼卻極有精神,帶着精明的眼光,不斷地轉動着,就仿佛時刻在盤算着些什麽東西。
就這樣的神态相貌,蕭文明一看根本就不用和他打交道,就知道此人必然不好對付。
然而毅親王同他講話就極其随便:“你這個麻子年紀大了,記性也差了,皇上跟我提過好幾次了,要見一見江南到蘇州府臨海縣的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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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怎麽?你都忘了嗎?”
毅親王說話雖然不很客氣,但對這個“六麻子”還是很看重的,并沒有像對付剛才門口的小太監那樣以勢壓人。
六麻子當然更不敢放肆。
“哎喲喲!“他擡手輕輕抽了自己一個耳光,“要不是老王爺提起,雜家險些忘了。原來就是蕭文明啊!他滅倭寇、平叛賊、造海港,皇上說他是個文武天才,小小一個千戶,皇上就提過好幾次,上個月還提了一嘴呢!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雜家原本是個廢人,也就記性稍微好些,如今這記性也不成了,看樣子眼看就在這皇宮裏是混不下去了……”
這記性還叫不行?
聽他說話的意思,那也是皇帝身邊經常伺候的人,他見過的人、認識的人可以說是車載鬥量,朝廷裏那麽多六部九卿、地方上那麽多封疆大吏,先不去說它就蕭文明一個小小的千戶,六麻子都能将他的履曆記得分毫不差,就連皇帝在上個月偶爾提起過蕭文明一次,他都清清楚楚的記在心裏。
可見這記性是強到了何種地步!
要是平常人,先不要去問上個月的事情,就問你上星期的今天晚飯吃了什麽菜,恐怕都沒幾個人能記下。
就連毅親王也說:“你六麻子就别在我這兒得了便宜賣乖了,你記性不好,誰還記性好?要我看,這幫子新進來的小太監,我看沒一個管用的,就是十個人加起來都抵不住你一個人。”
聽了毅親王的誇獎,這個六麻子就更加高興了,不斷地誇獎起毅親王老當益壯、精神矍铄、寶刀不老,就連跟着一起來的蕭文明,他也一道誇了幾句:“原來這位就是蕭千戶,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老王爺都看得中的人,也難怪皇上時時念叨了。”
蕭文明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他不能說是一表人才,簡直就是平平無奇,而且還是原始意義上的平平無奇——光憑相貌上來看,别說是董鴻儒了,恐怕就是徐世約也要比他精神不少。
因此聽了這個大太監的馬屁,蕭文明也不敢輕易承受:“過獎了,過獎了。”
蕭文明的應答還算合适,毅親王很高興:“好吧!今天就算兩位都認識了。蕭文明,剛才六麻子已經給你打過招呼了,你也給他打個招呼吧。”
蕭文明雖然是從現代穿越來的人,但基本的禮貌還是懂的,這個老太監一看就是宮裏呼風喚雨的人物,毅親王這樣的人自然可以稱他一聲“六麻子”,自己可沒這樣的資格,思索了一下,這才對那太監作了個揖:“那下官就見過‘麻公公’了。”
誰知蕭文明這話卻講錯了。
眼前這個太監之所以得了“六麻子”這麽個雅号,可不是,因爲他姓麻,而是因爲他長了半臉的麻子,又是姓劉的,又是同一批進宮的小太監裏排行第六的。
所以由“劉麻子”諧音成了“六麻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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