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鴻儒?怎麽可能是他?”
蕭文明早就聽說這位市舶司董家的大少爺想要帶兵打仗,并且同他密會過一回之後也知道他的心思,絕不隻是想替朝廷效力那麽簡單。
時候,蕭文明還十分隐晦地向毅親王提起過這件事情,說董鴻儒此人是不适合擔任武職的。
被蕭文明告了這麽一次刁狀之後,按裏說董鴻儒是沒有任何機會接任這個前進屯的百戶的,然而事情就這麽引來了突如其來的變化,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
聽到這個消息,蕭文明叫上兩個随從,拔腿就往門外走去,把辛苦趕來報信的湯光耀都吓了一跳:“蕭大人,你到哪裏去?”
蕭文明一面邁步向門外走去,一面頭也不回地回道:“我有事要去找溫伯明。湯大人,你就請便吧。想要回蘇州府去,我就不送了,想要留在這裏吃飯也可以,我有事先走了。”
大齊朝這麽多屯田所的千戶、百戶裏,敢把一府的知府大人甩在一邊的,恐怕除了蕭文明之外,就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蕭文明這次到沒有诓騙湯光耀,他急急忙忙的走了,真的是去找溫伯明去的。
溫家原本就是臨海縣人,溫伯明的父親做到過戶部侍郎,是臨海縣有史以來做官做得最大的——也不知道這個記錄能不能被蕭文明打破。
但是溫伯明同他父親的關系卻并不怎麽和睦。
對于這個無意仕途的大才子兒子,溫老爺子真是又自豪又怨恨,每每看見他都要勸他注意抓緊功課,給溫家再考個功名出來。
就這幾句話,天天談、月月談,溫伯明聽得耳朵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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繭都快出來了,因此攢了點錢,在臨海縣城之外另買了一塊地,造了幾棟草廬,自己一個人住在那裏,算是躲清靜。
而自打認識了蕭文明之後,他也時常住在蕭文明專門在臨海屯内,替他留出來的小院子裏。
但此時溫伯明正住在自己的草廬裏面,關于董鴻儒這件事情,蕭文明也隻好登門求教。
溫伯明的草廬距離臨海屯并不遠,蕭文明緊趕慢趕地走了大半個時辰,也總算趕到了。
草廬前頭有一棵松樹,這棵老松曾經遭遇過雷擊,整個樹幹被燒毀了一半,而另一半卻格外地郁郁蔥蔥。
溫伯明“半松先生”的雅号就是因此而來。
蕭文明是這裏的常客,也無需向門童通報,推門便找到了正在畫畫的溫伯明,告訴了他董鴻儒即将接任前進屯的事情。
這件事情事發突然,并且也同溫伯明之前的預料完全相反,驚得這位江南有名的丹青聖手,拿着筆的手都不由得一顫,筆尖蘸得飽飽的朱砂,頓時被抖落下了一滴,原本是要替水裏兩條紅色的鲫魚上色的朱砂,一下子就低落在鲫魚的輪廓外面。
溫伯明眉頭一皺,趕緊在這滴朱砂旁邊又點了幾筆,畫作一瓣從天上飄下來的紅色的花瓣,那兩條原本是紅色的鲫魚,也臨時改爲青色。
寥寥數筆改過,一幅原本是兩張紅鯉魚互相嬉戲的圖景,被改成了兩條青魚相互争奪一片花瓣的場面,倒也别有趣味。
蕭文明看溫伯明畫完畫,又仔細端詳了這幅剛剛出爐的作品,不由心中一動,自嘲道:“溫先生在用這幅畫罵我吧?這兩條魚,一條是我,一條就是那個董鴻儒,這片花瓣,大概就是前進屯了吧?”
溫伯明聞言一愣,随即也笑了起來:“哈哈哈,蕭兄這麽一說,倒是爲這幅畫平添了幾分深意呢!原本不過是服應酬之作,被蕭兄這麽一點,我竟有些不肯給人了……”
“那正好送給我吧,也算是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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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溫伯明沉思半晌,點了點頭:“那好,這幅畫同蕭兄有緣,就送了你吧。”
說着,溫伯明一邊詢問董鴻儒那件事情的詳情,一邊在畫作的空白處落了款、蓋了印,又頗爲滿意和得意地端詳着自己的這幅作品。
蕭文明現在懷着心事,很快又從藝術中把自己拉回了現實:“前進屯的事兒沒那麽簡單,我不能就這麽吃了啞巴虧!”
溫伯明也點頭贊同道:“的确如此,前進村位置緊要,朝廷不在這裏設置屯田所也就罷了;設置了屯田所,由别的人主持,也可以接受。偏偏不能交給這個董鴻儒!此人居心叵測,将來恐怕是蕭兄的勁敵呢!”
“沒錯,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扳過來!真是見了鬼了,明明是毅親王已經答應了的,怎麽最後又反悔了?總不見得是這個姓董的走通了皇上的路子吧?這件事情我非争個明白不可!”
“争是肯定要争的,但要是蕭兄親自去争,難勉落下既賢妒能的口實,又容易被人說成是在私底下擴充勢力。”
“那怎麽辦?總不能裝聾作啞吧?”
“當然不能,我的意思是讓别人去争,讓别人替蕭兄去說話,這不就行了?”
“溫先生又有什麽好主意?趕緊告訴我,就别吊我的胃口了。”
溫伯明颔首道:“我有個主意,是讓江南道總管桑淳元,替蕭兄去争,蕭兄應該也覺得他是最适合說話的吧?”
不愧是溫伯明,還真就點出了一個最适合做這件事情的人。
雖然說在前進村設立屯田所,并任命由自己擔任百戶,董鴻儒恐怕是走了通天的門路。
但畢竟桑淳元才是總攬江南道軍政要務的人,由他出面反對,是最合适不過的了,也是最容易被朝廷所能接受的。
可問題是桑淳元非但不是蕭文明的朋友,相反兩個人還真較着勁,讓他替蕭文明去争,那不是在與虎謀皮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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