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位董婉青走得卻像故意的一樣,這樣刻意行動都已經算得上是敗筆了,不像是董婉青之前那種滴水不漏的作風。
幾乎就是在向蕭文明明示了:我這裏有問題,你要小心了!
問題什麽問題呢?難不成和徐世約突然消失也有關系?
徐世約走的時候是帶走了大批财産的,不知道董婉青是不是也把财産給轉移掉了。
于是蕭文明馬不停蹄,當即點起蕭家軍,便去臨海屯裏查看董婉青的倉庫。
不過還好,倉庫一切正常,除了黃金、白銀這些硬通貨之外,各種商品也都備貨備得很全,并且救蕭文明來到倉庫的這一小會兒時間,又收了兩車貨、發了兩車貨,一切經營活動都很正常。
難不成這董婉青是真的有事,非要回福建去不可?
蕭文明心中又大大的打了個問号。
山雨欲來風滿樓。
越來越多的事實似乎預示着一場風波的即将來襲!
然而這場風波到底從何而來?
何時而來?
來勢又有多麽兇猛?
蕭文明卻是一無所知……
要下雨,那至少要打把傘吧?
蕭文明現在是無數人頭上的傘,可他自己頭上的傘卻不多——有是有,大也夠大,卻有種遠水解不了近渴的意思。
“要不要給洛陽城裏的毅親王寫一封信?讓他在朝廷裏吹一吹風,免得真的發生了大的變故,朝廷上下措手不及,就要釀成大禍了。”
溫伯明對此不置可否:“蕭兄,信是可以寫的,但是現在又沒有确鑿的證據,也沒有明确的方向。把事情報到毅親王那邊,就連風聞言事都算不上。要是把情況寫的嚴重了,未免有些危言聳聽;要是寫的随便了,就不會引起注意……唉!難啊!”
“難是難了點……那就有勞溫先生了……我想,就算我寫的信朝廷當成了放屁,那好歹也是一陣風吧。暴雨馬上要來了,提前吹吹風,總是有好處沒壞處的。”
這點事情溫伯明還是不在話下的,當即就把信寫了下來,又派得力可靠的人去洛陽送信。
第一回給毅親王送信的時候,蕭文明出動了兩個頭目,不過他們走了這一遭,把路上可用的驿站、靠譜的客棧、平安的線路,都記錄了下來。
有了這樣的經驗,等第二回、第三回去洛陽的時候,就可以按圖索骥地走,要比第一次快捷安全了許多。
但是這份信同樣是異常重要的,蕭文明除了派了一個蕭家軍的得力的子弟以外,還讓老軍老夏親自走一趟——他辦事老成路上是絕不會出錯的。
求人不如求己,除了毅親王那邊之外,蕭文明這邊也是要做好準備的。
第二天他便同縣令牛慶東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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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蘇州府拜訪知府湯光耀。
跟着蕭文明去金陵城走了這麽一趟,湯光耀回來的時候頓時是威風八面,他手裏已經抓住了總憲桑淳元的把柄,桑淳元安插在蘇州府裏的那些親信和眼線——那些個礙眼的家夥——湯光耀給他們來了個一鍋燴!
師爺、衙役、都頭、賬房,有一個算一個,湯光耀全都把他們趕回了家,換上自己信得過的人。
老實說,湯光耀這人是有點追究的,自以爲摘掉了桑淳元這一頂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帽子之後,湯光耀大有一種大展宏圖的意思,很想在蘇州府做出一番自己的業績。
而蘇州府本身有地、有錢、有人,也的确是可以做出一番業績來的。
然而他剛想來一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組合拳,一盆冷水就當頭澆了下來——湯光耀在政務上一連上呈的幾個請示,全都被桑淳元給駁了回來。
湯光耀這才意識到:桑淳元忌憚的是蕭文明而不是他姓湯的,桑總憲仍舊是他的頂頭上司,這一點沒有任何變化。
那問題就來了。
湯光耀已經跟着蕭文明一起,把桑淳元得罪到了極點,湯光耀已經成了桑淳元眼中釘、肉中刺,作爲一個下屬,他的處境是十分危險且尴尬的。
桑淳元一日不除,他這種威脅且尴尬的境地,就一日不會改變。
可爲什麽蕭文明把桑淳元這麽重的一條把柄捏在手裏,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呢?難道吓唬吓唬他就完事了嗎?
沒錯,他桑淳元固然不敢把你蕭文明怎麽樣,可我一個蘇州知府在你們當中受夾闆氣……
這合适嗎?
這不合适吧?
正巧,這時蕭文明不請自來,那就正好可以找他說個明白。
“蕭大人,桑總憲和桑公子那件案子,總該有個說法吧?不能就這樣一直拖下去啊!”
“啊……說法是要有的,就是這段時間我太忙了,沒空搭理姓桑的,暫時就先不理他,讓他先高興兩天。”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再忙還能忙過這事兒去?
湯光耀都快暈了。
對于湯光耀,蕭文明當然不能完全交心,該瞞的事情還是得瞞着。
就比如說桑淳元的案件,蕭文明在給毅親王的信裏已經重點提過了,并且說明了自己是證據确鑿,絕對不是道聽途說。
毅親王雖然并不實際管理政務,但是他德高望重、地位超脫,隻要他随口在皇帝、宰相和六部公卿面前提上一句兩句的,那這桑淳元就算沒有被就地免職,想要再進一步恐怕就難比登天了。
這件事情蕭文明當然不會告訴湯光耀,但是徐世約和白炎教的事情,蕭文明卻是不能不講的。
而湯光耀一聽說徐世約牽涉到白炎教的逆案,瞬間吓得冷汗直冒。
對于湯光耀而言,這還不僅僅是一個爲政不明的問題。
他同徐世約的私交不淺,直到前些日子,徐世約還曾來過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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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湯光耀自己還是親自接待過的。而無論是在臨海縣令還是蘇州知府任上,湯光耀都從徐世約這裏就拿過不知多少好處,也替他辦過不知多少事情。
徐世約勾結白炎教的事情已經差不多東窗事發了,不用說是八九不離十,簡直就是十成十的概率,湯光耀一定是會被牽連進去!
“那怎麽辦?本官一直以爲這徐世約就是個普通的财主,出手闊綽一些,僅此而已。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犯下那麽大的案件,這可就捅了天了……本官也有失察之職,恐怕上峰追究下來,罷官免職是少不了的……”
蕭文明聽了這話心中一陣冷笑:湯大人啊,你還真會給自己斷案啊,就你這愛情對這兩條罪狀已經是輕上加輕,輕得不能再輕了。
不過湯光耀意識到自己也會受牽連,那就足夠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挽回的辦法。”
“什麽辦法?”湯光耀瞪大了眼睛,忙不疊地問道。
“這很簡單,就說徐世約一案被舉發,是湯大人同我協同辦案。而之前之所以未能及時拘捕徐世約,不過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引蛇出洞而已。沒想到這厮狡猾得很,居然畏罪潛逃。那就要立即由知府大人發布海捕文書,通緝捉拿徐世約,上面就是問起來,也就最多問一個辦案不夠謹慎的責任。這個責任再大,充其量也就跟破案的功勞功過相抵而已。烏紗帽是絕對保住了,烏紗帽下面的腦袋也是安穩的。”
“好!好!好!這好辦!這好辦!”
根本就無需書辦和師爺代爲起草,湯光耀當場親筆拟了一份海捕文書,叫來新上任的衙役班頭,讓他們盡量多地複制出去,發給蘇州府各縣、各屯田所,凡是發現有徐世約的蛛絲馬迹,一定要深入追查、及時上報,切勿讓他逃脫了!
“湯大人辦事雷厲風行,卑職實在是佩服!”蕭文明這句馬屁拍的一點都不真誠,純粹就是爲了引出下面一句話。
“湯大人,據我所知,白炎教并不是哪些隻會騙幾個無知蠢婦的無良邪教,他們大肆斂财,又網絡武林人士,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徐世約突然消失,帶走了五六萬兩銀子,這恐怕隻是冰山一角而已。我們目力所及之外,不知道他們又聚斂了多少錢财。靠着這些金銀,恐怕不多久之後,就會掀起一場風波!”
湯光耀并不愚蠢,蕭文明的這一番話,再結合之前提到的種種迹象,無一不表明白炎教正在計劃一場極大的陰謀。
而陰謀所指,或許是一場震動天下的大動亂。
事實上在中國古代,幾乎每一起農民起義都必然跟宗教都有所聯系——有的是直接由宗教頭目組織發起;有的是義軍領袖以宗教的名義進行組織;又或許兼而有之。
總而言之,若是白炎教突然發難、挑旗造反并不是一件完全不可想象的事情。
湯光耀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的來臨,而他問出的第一句話,既自私又真實:“蕭大人,你說白炎教不會在我們蘇州府鬧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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