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楓這話可謂是殺人誅心,意思是這黑袍人的武功并非是好得引人矚目,而是差得觸目驚心,這才被林丹楓給認出來了……
要知道這家夥的武功不算弱了,甚至在這幾個黑袍人之中,也算是一位高手,可在林丹楓嘴裏居然是一文不值,甚至越是修煉越是退步。
也不知這個林丹楓這樣口出狂言,是胸有成竹,還是虛張聲勢?
那黑袍人聽了林丹楓的話自然是惱羞成怒,咬牙道:“你……你……你怎麽敢這樣小瞧我的劍法!”
林丹楓卻是不動聲色、娓娓道來:“華山劍法确有可取之處。有道是刀行厚重、劍走輕靈,而華山劍法在輕靈之中,又别有一分大氣磅礴。所以有老輩人說華山劍法練到了極緻,便如巨龍出淵,就算練成了三腳貓也是靈蛇出洞。”
在這麽多白炎教徒的注視之中,林丹楓能夠不緊不慢地說出這幾句話,并且對華山劍法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品評,足可見他器宇不凡,頗有幾分大宗師的風範。
蕭文明對他也是刮目相看,料想此人必然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于是蕭文明平複了一下,方才被逼得忐忑不安的心情,屏息靜聽林丹楓接着往下說。
隻聽林丹楓說道:“隻可惜嶽師兄誤入歧途。功力不足,卻又不肯下功夫苦練,就連‘靈蛇出洞’的境界都達不到,便投機取巧改用了軟劍,妄想走一走捷徑。殊不知這已經走火入魔、誤入歧途了!我要是華山派的前輩,見了你的劍法,非得當頭棒喝不可!”
林丹楓這幾句話說得可謂尖酸刻薄,把這個姓嶽的黑袍人的劍法和兵器,貶了個一文不值,就算是隔着又黑又厚的長袍,蕭文明都能感受到那黑袍人的臉羞愧得通紅。
隻聽他咬緊了牙關,從齒縫之中擠出了幾個字:“你、你、你在胡說八道!”
“哈哈哈!”林丹楓爽朗地笑道,“林某是否胡說,嶽師兄自己心裏最清楚,又何必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自欺欺人?”
“放肆!”那黑袍人再也耐不住了,揮起手中的軟劍,“唰唰唰”就往林丹楓臉上、胸口的要害,連攻了好幾招。
這幾招極爲高明,軟劍在空中狂蛇亂舞、劍光閃閃,幾乎将對手整個都籠罩了進來。
蕭文明在旁邊看得清楚,都爲林丹楓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那黑袍人的招式雖然兇險,似有千般、萬般的變化。可是林丹楓卻始終是不慌不忙,仿佛早就猜出了對手的出招路線,每一次都能輕描淡寫地閃避過去。
然而那黑袍人所持的雖然不是神兵卻也是一樣利器,而林丹楓有的卻隻是一雙肉拳而已,血肉之軀能抵擋住鋼鐵嗎?
這樣打下去,林丹楓也難免不會失手。
蕭文明心裏焦急,忍不住喊了一聲:“好你個姓嶽的,你手裏拿的這麽厲害的兵器,對人家赤手空拳,算是江湖好漢嗎?真不要臉!”
聽了這話,黑袍人的動作頓了一頓,似乎也感到了一絲羞愧。
然而他心裏明白,面前這個林丹楓武功肯定是要比自己高強的,自己占了持有兵刃的優勢,尚且拿他不下,萬一被他抓住破綻,以雙拳赢了利劍,豈不是會輸得很難看?
武林高手一對一對決,就像戰場上的兩軍交鋒,那都是以死相搏,哪有那麽多情面好講?哪有那麽多道理和規矩好講?
于是那黑袍人又加快了速度,猛地向前急攻了幾招,招招都往林丹楓的要害殺去,一時殺了個險象環生。
然而林丹楓一面招架、閃躲黑袍人的攻擊,一面還有餘力對蕭文明說道:“多謝蕭千戶直言,不過不要緊,這位嶽師兄是傷不了我的。”
那黑袍人以爲林丹楓說話必然會導緻分心,就來了個聲東擊西之計,先是一劍向林丹楓的左臉砍去,招式尚未用老,便手腕一抖,那軟劍的鋒芒便變換了方向,朝林丹楓的右臉刺來。
這一招又快又猛,乃是這個姓嶽的黑袍人的看家本領。
然而他這記絕招卻又被林丹楓給識破了。
隻聽他大喊一聲:“這等武功,也敢班門弄斧!”
話音未落,那黑袍人極快的動作,仿佛被踩了刹車一樣戛然而止,衆人矚目望去,卻隻見林丹楓不知何時,已經擡手捏住了那黑袍人的手腕。
就憑林丹楓的功力,隻要他略一用勁,就能将此人的手腕捏的粉碎。
手腕粉碎性骨折,就是放在醫學昌明的現代,都不是一個容易治療的傷,在古代就相當于變成了殘廢,這黑袍人一生練成的武功,也會随之煙消雲散。
眼看自己的前途命運就捏在了林丹楓的手裏,那黑袍人倒也不敢輕舉妄動,瞪着兩隻烏黑的眼睛,用仇恨的眼光死死盯着對手。
而林丹楓人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口中譏諷道:“打蛇打七寸,可謂是至理名言,就算是華山派的靈蛇劍法,這手腕之處也是一處破綻,隻要看出了破綻,就能輕易拿下。正宗劍法尚且如此,更何況是你這種不倫不類的冒牌貨了!”
這個林丹楓裝逼,是越來越誇張了,不但把這個姓嶽的本身的武功貶低得一無是處,似乎在他眼裏,就算是正宗華山派的劍法也不過如此,想要破解,也就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情。
聽了這話,黑袍人已然憤怒到了極點,忽然左手往腰中一摸,竟然又抽出一柄軟劍,顧不得他右手的安危,又是一連幾招向林丹楓攻取。
一個劍客通常隻會用一把劍,就是身上多帶了一把,同敵人交手的時候也不會用出來,這是一個劍客最基本的尊嚴。
因此這黑袍人忽然使出了雙劍,也的确是超乎林丹楓的預料之外,幾招下來被這黑人攻得步步後退,你幾乎同蕭文明并肩站在了一起。
蕭文明見這黑袍人暗器傷人,連聲罵道:“你這人怎麽回事?打得過就打得過,打不過就打不過,人家已經饒你一命了,你卻要取人家的性命,這也算是江湖好漢嗎?”
“你管不着!”黑袍人惡狠狠地說道,“休要多嘴!看我将林丹楓擊敗之後,再刮了你這小賊!”
蕭文明在替林丹楓擔心,可林丹楓卻依舊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樣子:“蕭千戶不必擔心,這個姓嶽的完全不通武學之要義,以爲兩柄劍就一定比一柄劍強嗎?大謬!大謬!”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裝逼呢!
蕭文明都快罵出來了。
然而不管怎樣,蕭文明現在同林丹楓,就是兩隻穿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無論如何是要幫他的。
于是蕭文明趕忙胡宇的手中接過那半口倭刀,遞在林丹楓的手裏:“他用劍,咱們不用就吃虧了。林大俠,你先用我這口刀,速速把這厮殺敗了,也好讓他心服口服!”
林丹楓是武林裏的大行家,什麽樣的兵刃沒見過?
然而蕭文明遞給他的,卻是一口用折斷了的倭刀,重新打磨過的兵刃,就算是他,也從未見過這種形狀的武器。
隻見林丹楓乘着對手攻擊的空隙,把這半口刀在手裏掂量了,這才贊了句:“好刀,好刀!”
說罷,他持刀在手,眼上兩道劍眉凜然直豎,對面前的黑袍人說道:“罷了!林某今日便不同你多糾纏了,讓你瞧瞧什麽是真正的龍鳴劍!”
話音剛落,林丹楓忽然向前邁出一步,手中半口倭刀直挺挺向前一刺,這樸實無華的一招,直取那黑袍人的面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丹楓這一招雖然毫不花俏,但來勢極猛,速度猶如晴天霹靂。
那位華山派的黑袍人愣了一愣,完全沒有看清楚對手出刀的方向和來路,幾乎憑借本能一般揮舞起手中的兩柄軟劍,想靠着軟劍千變萬化的走位,在自己的面前形成一道屏障,從而抵擋林丹楓這一招。
隻聽“砰、砰”兩聲,三件兵器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泛出兩陣耀目的火星。
再低頭望去,卻見那黑袍人手裏的軟劍已經掉在了地上,這兩柄軟劍扭成了一團,無力地,已經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而那林丹楓已然是從容收招,橫刀護在胸前,招式異常潇灑!
在回看那黑袍人,隻見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眼角都要撕裂了,就仿佛他看見了鬼魅一般。
又見他左右兩肩各有一處傷口,鮮血好似小溪一般噴湧出來,将他身上黑袍的兩隻袖子都浸濕了。
不用說,即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外行,也知道這一場比試的結果——林丹楓可謂是碾壓一般的大獲全勝。
因此原本就酷愛裝逼的林丹楓就更加得意了:“這位嶽師兄不必擔心,我林某同貴派的掌門師兄頗有幾分交情。你雖然已被逐出師門,但初次見面,我既不願意取你的性命,也不願意奪你的武功。剛才那兩刀,不過削去你肩膀上兩片肌肉而已,隻要安心養傷,三月之後便能痊愈,不必擔心成爲廢人。”
好家夥!
蕭文明心裏贊歎:這個林丹楓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終于被他裝逼成功了!
要知道這個黑袍人一再被林丹楓激怒,剛才那幾招也幾乎是在以命相搏了,而就在這種情況下,林丹楓出招依然能講究分寸、講究力度,能讓對手傷而不殘,可見他的武功遠遠淩駕于這黑袍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