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戰利品方面,戎羌儀器的兵器、軍械都隻能當成廢銅爛鐵一樣處理,倒是他們遺留的馬匹,卻是極其重要的戰略資源。
并由戴鸾翔刻意吩咐,專門畫了一片場地出來,在四周釘上栅欄,将繳獲的軍馬看管住,不能跑走了一批。
中原苦于缺馬的隐患,已有上百年的時間了。
中原億兆黎民,原本就不乏英勇善戰的大好男兒,也不缺善于養兵練兵,如戴鸾翔這樣的名将,卻始終沒有辦法訓練出大量善于馬上作戰的精兵,最大的原因就是缺乏戰馬,尤其是缺乏性能優良的戰馬。
飼養這種優良的戰馬,是需要大片的草場、草原,供馬匹啃食并且撒開蹄子奔跑的。
中原人口衆多、土地緊張,怎麽可能劃撥大量的空地,專門用來養馬呢?
而兵部執行“馬政”飼養出來的軍馬,這都是些圈養的驽馬,勉強用來行軍的時候搬運器械還可以,根本就無法承擔遠距離突襲、近距離攻擊的任務。
戴鸾翔深知其中的弊端,這一回能夠大量的消滅戎羌有生力量,并且繳獲那麽多的戰馬,當然不能錯失這麽寶貴的資源,要将這些草原上的良駒全都收集起來,供給自己使用。
并且這項事務,戴鸾翔身爲全軍總帥親自過問,絕不能出半點差池。
因爲戰役已經大體勝利、局勢已然平穩,戴鸾翔開始在戰場之上立起中軍大營,以便能夠統籌打掃戰場、收拾殘局的善後事宜。
在戴松的帶領下,蕭文明等人直驅尚在建設當中的中軍,果然就見到了大元帥戴鸾翔。
見戴鸾翔滿面紅光、心情舒暢,蕭文明便也暫時抛下了,手下蕭家軍的弟兄們死傷頗多的陰雲,笑着拱手道:“大元帥這次剿滅戎羌如此衆多,立下不世戰功,真是可喜可賀!”
的确是可喜可賀。
平原縣城這一仗打下來,戴鸾翔一舉殲滅戎羌精銳兩萬餘人,并且其中大多是殺死和俘虜了的,可以說是實打實的戰績,乃是大齊朝自立國以來所僅見的。
當年大齊王朝草創之時,立國氣象尚在、尚武之風猶存,也曾有名将率領百戰精銳深入漠北草原,數次犁庭掃穴、封狼居胥,但是他們打的大多是驅逐戰或者是擊潰戰,願沒有像戴鸾翔這樣一戰就能結結實實的殺死這麽多戎羌主力的。
更何況,這還是在大齊國力漸漸式微,軍隊戰鬥力無論是個體還是整體,都處于不利态勢下所取得的成績,就更加難得了。
因此戴鸾翔重重地點了點頭:“多謝爵爺美言。這回我們不辱使命,總算是可以向朝廷報功了!”
戴鸾翔并不是個好大喜功的人——正相反,他更喜歡明哲保身。
自打中原大戰以來,凡是斬獲少于一百人的戰鬥,戴鸾翔隻在自己這邊暗暗記下軍功賬,做到心裏有數,等着這場大戰打完了,才統一向朝廷報功,免得零敲碎打地奏報勝利,然而讓人有居功自傲的感覺。
但是平原縣城的戰績如此之大,讓一向沉穩的戴鸾翔,都有種喜不自勝的感覺,又激起了他當年縱橫馳騁、意氣風發的心态,非要向朝廷奏報一番不可了!
蕭文明當然知道戴鸾翔的性格,便又順着他的心意恭喜了幾句,忽然瞥見恭敬肅立一旁的平原縣令,變向他身上一指:“戴元帥這位是本地的父母官,他收容難民有功,也給我軍提供了不少補給,元帥報功的時候可别忘了他喲!”
戴鸾翔看了縣太爺一眼,忽然若有所思地問道:“這位大人甚是面善,請問大人是否姓楊?單名一個‘森’字?”
縣太爺一聽這話,頓時感動莫名,又沖着戴鸾翔連作幾個揖:“大元帥果然好記性!記得野驢嶺之戰之前,卑職曾在兵部任職,做一員小小的押糧官,同大元帥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元帥至今還記得,實乃是卑職的榮幸啊!”
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麽一出故事,一下子讓蕭文明對戴鸾翔的欣賞,又增加了幾分。
戴鸾翔位高權重、日理萬機,每天從他面前走過的人,都不知成千上萬,可他卻連不起眼的小官都能記得名字,便體現了對他們最大的尊重了。
而蕭文明起于微末、嫉惡如仇,在這方面肯定就不像戴鸾翔做的那樣的妥帖。
隻聽這位“海内第一名将”又說道:“楊大人的功勞早幾日前我便在蕭爵爺口中聽說過了。我離洛陽之前,皇上也多番教誨,要我帶兵時講究賞罰分明,楊大人既然有功,那我這邊必然如實禀報朝廷,到時朝廷也自然會論功行賞,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
戴鸾翔這話又說了個滴水不漏,把做好人的機會向下推給了蕭文明、向上推給了皇帝,仿佛他戴鸾翔本人不過是個傳話的罷了……
不過直接受益人的楊森,卻清楚都知道誰才是當中真正起作用的人,一個勁的向戴鸾翔千恩萬謝。
他當然要謝了,有前敵主帥親自報功,那他這份功勞皇帝橫豎是會批下來的,一個文臣有了軍功,那就相當于有了出将入相,成爲封疆大吏的資格,讓楊森在七品縣官任上,有了突飛猛進的跨越。
不,應該說是“飛躍”更爲恰當……
這在楊森看來是一件大事,可在戴鸾翔眼裏,卻隻不過是一樁微不足道、細枝末節的小事。
因此聽楊縣令感謝的話越說越肉麻,戴鸾翔趕緊找個話頭把他打發走了,要他繼續坐鎮平原縣城,安撫百姓。
送走了楊森,蕭文明才好跟戴鸾翔說些正經事。
“戴元帥,我看戰事尚未完全結束,似乎還有些小規模的沖突,元帥可要動用我的蕭家軍?我們也好盡快結束戰鬥,先把這場戰役結束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