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七丘之城

國防部,龍山—玉藻區。

聯盟國防部位于玉藻區的天海長街,盡管此處距離地表1025米,但穹頂高懸的人造太陽無比煊赫,将這條決定了聯盟政治動向的長街照得一絲陰影不留。

與常人想象的略有不同,國防部大樓并非是如人民宮那般充滿設計激情的未來主義式建築,它既沒有精巧絕對的幾何形式,也沒有镂空的反重力造型,至于巨大的尺度?唉,它隻是棟普普通通的“複興樓”罷了:六層高、左右呈中軸對稱,中間高聳,整體方方正正,與任何一棟辦公用途的“複興樓”别無二緻。這與周圍一圈近二十年來才落成的各部委氣派且莊嚴的大樓一比,實在是相形見绌。

自行車“鈴鈴鈴”地響着,碾過石闆路面,戴着紅色毛絨帽的年輕女孩把着車龍頭,穿梭過一輛輛挂着軍牌的東風吉普車。她繞在肩前的麻花辮來回晃動着,時而碰到她的單肩書包,又時而掩在米色大衣的褶皺裏。

金底基座的街燈逸散出溫煦光芒,但被紅綠燈攔在路口的諸位達官顯貴,坐在小轎車内自然無心欣賞天海街燈那著名的琉璃玉罩,他們在思索、辯論着聯盟的政策、與未來。

女孩騎着自行車,右拐彎,輕巧地駛入非機動車道,一對緩步于氤氲暖光中的情侶朝她投來疑惑的眼神。這确實有些奇怪,通常來說,長街不會出現自行車,恰好能容一車入内的非機動車道可以供緊急事務者快速通行。況且,生活工作于玉藻區的人們,都有充裕的燃油配給。

女孩反向蹬了幾下車蹬,自行車減速時發出“滋滋滋”的聲音,然後“叮”地一下減速,打了個旋兒,停在了花壇邊。撥下腳撐,女孩一邊拉着書包帶,一邊脫下手套,她微微仰頭看了眼頭頂、即國防部大樓上鑲着的紫星,然後抿了抿唇,快步向大門處走去。

頭戴鋼盔,右手握持老式半自動步槍,扛槍于肩,左手并攏貼于大腿側,身着原野灰過膝軍大衣的衛兵肅立着,目光遼遠。女孩“吱呀”一聲推開大門,再推開第二重小門,她迎面走過兩名夾着大檐帽的校官,比起他們倆的馬靴“砰砰”響,女孩這一雙小皮鞋就是“哒哒”輕響了。

泛黃的大理石面上人來人往,一樓大廳的牆面挂有近代以來的偉大軍事家肖像,而佩着飾穗的參謀軍官們夾着文件袋疾步快走。女孩一眼就望到接待處的文職人員,算是委屈她們了吧?坐在這麽小的鴿子籠裏。女孩想到。

女孩無視過熙攘人流,繼續走着,她饒有興緻地看着正對着的肖像畫。換人了吧?這不是任鼎甲吧?女孩想了片刻,認出這是另一位元帥。她瞧也沒瞧主樓梯邊站着的一群……二等兵,徑直往主樓梯走去。

在伸手拿開禮賓柱繩帶前,終于有人攔住了女孩。

“禁止入内!”領章顯示此人是個上尉,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胡須精心修剪成八字胡,臉型是很受賞識的,國字臉。

看起來像個呆頭鵝,女孩想到。

“下午好,上尉。”女孩兩手垂在腰邊,說道。

“軍事重地,平民嚴禁入内,請返回!”上尉背着手訓道。他有些煩恚,這棟舊樓最令人納悶的地方就是竟然沒有圍牆,也沒有足夠的門前禁區。值勤衛兵不可能盤問每個經過國防部大門前的行人,于是這裏就成了某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女孩巍然不懼,撇了撇嘴,指着桌邊的登記簿說道:“來訪登記?”

“來訪意圖?”

“啊,找我的父親。”女孩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單手撐着她的單肩包,繼續說道:“我的父親是顧緒春,新任總參一部部長,應該也是您的頂頭上司。”

女孩歪了歪頭,撫着麻花辮,她看見了這個上尉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信不信由你喽。女孩想到。

“即便女士您的父親是國防部長,沒有通行證,我不能放您入内。”

啊,他慫了。女孩心裏說道,于是她兩手抱在胸前,挑了個白眼,說道:“您大可以派人去辦公室問問……不對,作戰部辦公室在總參謀部大樓,你找不着他。”

上尉恢複了要地守門人特有的高傲表情,他頭頂正好是新換畫像的那位秃頭元帥,雖然這個元帥生前在公衆場合都戎裝示人,不過女孩知道,這個老爺子他斑秃。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家夾出去了,女孩長吐了口氣,平靜道:“請讓我借用下電話。”

号碼以“1”開頭,而非“0”開頭,撥完剩下的10個數字,耳朵貼着聽筒,女孩哼着熟稔的小調兒:“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надрекой;ВыходиланаберегКатюша,Навысокийберег,накрутой”

蜂鳴結束,女孩輕輕跺着腳,簡單說了幾句,随後把聽筒遞給上尉,沖着他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找你的,上尉。”

上尉果然将信将疑地接過,在女孩無奈的目光裏,他像是觸電了般渾身繃緊,“啪”地一下站直,站姿與門口的普通衛兵毫無二緻。

“是的長官!明白長官!”

上尉小心翼翼地等到那邊挂斷才放回去電話,趁着轉身的刹那,他長長呼了口氣,然後用力一抓軍服上衣給拉直,盡量保持着嚴肅表情。

“您可以進入,但是您需要登記,以及……”上尉動了動喉結。“以及檢查您的包。”

“當然。”女孩聳了聳肩,打開書包給上尉檢查着裏面難道會有把手槍還是個炸彈麽?裏面無非是一本《現代政治的思想與行動》(1964年版)和一本義務軍事課教材,眉筆算不上化妝品,所以她的包除了書就是筆。

“請在這裏簽下您的名字。”

啊~訪客登記單也有麥穗徽,不愧是軍隊。女孩心說,認真簽下了自己的大名“顧修韻”,然後觀察着上尉的表情,他的臉漲得有點豬肝色,因爲空白處是一個撅嘴的大腦殼小人塗鴉。

“謝謝~”顧修韻提着書包,朝上尉眨了眨眼,自己拿開禮賓柱卡扣,繩帶“倏”地收回,她一步跨做兩步,跑的快極了。

老實說,她不是第一次進國防部大樓,抛去學院組織參觀國防部這樣的公衆活動,她是孩子時就轉悠過好幾次了。少女時出于對軍官讀物的好奇心,她央求退休了的祖父帶她去國防部地下圖書館,那會兒可沒人敢向着這對爺孫要通行證。

鑒于圖書館裏有意思的書已經看的差不多了,所以顧修韻去了六樓的閱覽室,那裏會經常更新内部參考資料,盡管她知道在祖父的書房裏找到同一批版号的,但,畢竟不是小時候了對吧。

閱覽室管理員仍是那位大爺,聽到動靜的大爺耷拉下報紙,訝異道:“虎妞,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等我爹。”

“哦。”

顧修韻打開窗子透氣,她望着對面的财政部大廈,頓覺這個地方打她記事以來是真的一點沒變過。

她讀着最新一期的西線戰報,這裏寫的都是相對真實的數據,譬如第四次幹都爾戰役簡報,複興軍一個個拔着釘子,僅看數字就明白戰鬥非常激烈膠着。至于新聞裏說的打得笈多人一潰千裏?她又不是普通公民,早就不信了。

“你今天不上課?”大爺問道,大爺穿着沒銜章的大校常服。他家也住軍區大院裏,顧修韻對大爺自然是一清二楚。

“曠課。”顧修韻回道,她翻過一頁,看得無聊,于是阖上,撓着臉上的讨厭青春痘。“理論課,我懶得聽。”

“那曠了也好。”大爺微微發怔。

“好久沒看到你了,虎妞,你爺爺最近身體好嗎?”

“硬朗着,活過一百歲絕對沒問題。”

“老顧這年紀……退早了,淨想着回家享福了。”大爺感歎道。

顧修韻一句話嗆了回去:“不然像您這樣繼續發光發熱嗎?”

大爺一張老臉松弛得能趕上發酵面團了,郁悶道:“我老李想發光發熱不簡單?年紀到了而已,稍微年輕幾歲,統帥部裏少不了我一個局長,國防部這裏一個空架子分的幹幹淨淨,翻修的錢上面都不願發,我不來這裏看着點,那天樓拆了地皮賣了都不曉得。”

這是舊事了,飯桌上顧修韻聽過祖父和大伯二伯以及她爸關于空殼國防部的争論。祖父晉升将軍的時候,重建甚至都沒開始,他經曆的是戰前聯盟體制的延續,困守龍山一隅,複興軍員額區區十萬而已,這裏頭還包括了消防、警察等等。現在複興軍轄有90餘萬正規軍,200餘萬兵工一體的基建兵,地表上歸複興軍處理,那要這個國防部做什麽用?權力自然要轉移到統帥部啊。

這裏都快成現代遺迹啦!顧修韻戳着青春痘想到。

與大爺閑侃了會兒,找回了過去坐在祖父膝蓋上聽這群老家夥唠嗑的感覺。顧修韻看了看時鍾,覺得老爹的會議開的該結束了,把杯中冷茶一飲而盡,告辭溜走。

顧修韻坐在三樓會議室外,抽出包裏書本,安靜讀着,等到那扇紅木大門向内打開時,面對着一衆肩扛将星的叔叔們,她半舉起手,搖着搖着打招呼。

将軍們改以友善的笑容回應,而顧修韻的父親便臉色精彩了,他腋下夾着大檐帽,握着顧修韻的胳膊把她拽了起來,待送走了一衆将軍們,顧緒春少将即壓抑着怒意吼道:“你怎麽把電話打進來了?!我讓你在國防部大樓等,你怎麽偏偏要進來?!”

“你有說過外面裏面嗎?”顧修韻抽回手,她眼底同樣積蘊着怒意。

“好吧好吧。”顧緒春無奈地揮了揮手,戴上他繡有金麥穗邊紋的将軍帽。“走吧,和我一起,這裏是國防部,别再鬧脾氣了。”

“去哪?”顧修韻退後兩步,揪過書包帶子,用書包護在身前。

顧緒春提步就走,顧修韻下意識跟上。

“去見第三委員。”顧緒春說道,語氣之平淡,仿佛說的并不是聯盟最高權力機關—執行委員會中排行第三的委員,而是某個家委會的委員。

“不了,謝謝。”顧修韻幹脆利落地拒絕。下樓梯一路上一群軍官給她的父親敬禮,而她的父親僅是微微颔首緻意罷了。

“去吧,她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不了,爸爸,我不會再這樣做了。”顧修韻雙手擺動着,麻花辮甩動着,轉頭盯了父親側臉一眼。

“不會再怎樣做?”顧緒春步伐絲毫不停,背着手說道。

“不會再做你們氣氛儀式上的小花瓶了。”顧修韻隻覺得胸口間氣血翻滾,走到一樓大廳,她又看到那個呆頭呆腦的上尉,憤怒道:“而且不會讓你愚蠢的衛兵再翻我的包了!”

在父女倆說話間,看門的上尉舉手敬禮,束手站在一旁,一副随時等候命令的樣子。這令顧修韻深深覺得不忿,她停住腳步,迫使父親以及趕來的副官都停住腳,她盯着父親的眼睛說道:“我不想下次見你的時候都必須闡述我們家光榮的曆史講述門楣是多麽高不可攀,我的确是曆史系學生但又不是你的私人講解員更不是個免費的街頭藝人!”

一口氣說完這一長段話,顧修韻氣尚未喘勻,她的父親仍以不變的語氣說道:“他是個衛兵,檢查來訪者是否攜帶危險品乃是職責所在。”說完轉身就走。

“無所謂了。”顧修韻失望道,她跟着轉身,又與一位元帥的肖像畫打了個照面。哦真的見鬼,這誰想出的主意?天天挂在養老院,老頭接受老頭的憑吊?可能這裏的年輕人就隻有這個呆頭鵝!顧修韻心中憤憤。

“我是不會去喜都宴會廳表演的!”

看門上尉搶在副官前爲将軍拉開了門,接着拉開大門,然而副官瞅也不帶瞅他一眼,隻顧寸步不離于将軍身側。

顧緒春立于國防部大樓門前,天海長街已是車水馬龍,八車道公路上盡是紫旗轎車,絢麗的車燈代替了人造太陽的功用,将“夜空”制造出燦爛的星輝,散射後落在玉藻區外圍的人們眼裏,那就是地下的星辰。

“太晚了,我已經答應他們了,你表妹開始練習曲目了,你們倆會合奏肖邦練習曲的《大海》。”顧緒春背手立于花壇淡淡說道。

“呦,我以爲你們隻聽陽春白雪呢。”顧修韻嘲諷道。“所有的外國曲子不都是違禁的嗎。”

“表妹她就是沒什麽主見才會聽了你和你跟班的信,我拒絕。”顧修韻想到她那個可愛的同歲表妹,17歲了依然活得像個7歲小孩,整日價陶醉贊美與詩歌裏。

顧緒春微微擡手,示意副官先去熱車。即便身處地下,冷熱溫度差依然帶動了夜風,或者說是香風。琉璃街燈的溫煦光芒使得将軍服翻出來的大立領愈發鮮紅,顧緒春掏出手帕擦拭着眼鏡,不同于女兒的平光鏡,他這副是真實的近視眼鏡,他有嚴重的散視,每個在地表服役過十年的人都會留下滿身創傷。

“第三委員邀請我和新晉升的同僚去喜都區療養别墅做客,這是我們的榮幸,而且林夫人還專門問我,你是否會來,你一直知道林夫人很欣賞你。”

“這樣啊。”顧修韻從包裏翻出手套戴上,往來無白丁,長街上好像隻有她這麽一個未成年人。

“所以你就覺得,‘哦,我培養個女兒是爲了什麽?’炫耀歸炫耀,總要拿出來使使對吧,叫她給第三委員演奏個肖邦的練習曲,給将軍爸爸長臉,回頭方便去要經費,哦,如果多給一百萬元,我可以讓我女兒接着奏樂接着舞,感謝我小時候可不喜歡跳舞,不然我這會兒就在天海藝術學院學做個一個偉大的文藝工作者,畢生服務人民公仆了。”

顧修韻陰陽怪氣地說了一通,顯然,這點程度哪裏夠激怒她的将軍父親,事實上,他臉色都不帶變的。顧緒春靜靜聽完,側身,前傾,即便顧修韻身材颀長也比父親确實矮了一個頭,于是她立刻感受到父親的注視,哪怕她勇敢地還以眼色。

“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請求,那就看成是我的命令。”顧緒春少将訓道。

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力感,顧修韻沒覺得自己肩膀軟了下去,她頓了頓,說道:“我大不了不回家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用你給我什麽!”

顧緒春忽然笑了,一直繃着的臉舒展開來,他看着認真臉的女兒,笑道:“離你十七歲生日還有幾個月,你成年了愛住哪裏住哪裏去,而且我會爲你的獨立感到高興。”

笑意隐去了,他的眼鏡片裏閃爍着冷硬的光芒,“但在法律規定你成年之前,我有責任有義務照顧你,你同樣有義務服從于我。”

“所以這是古羅馬父權制現代複興是吧,你奪走我一條小命也是個小事……”

顧修韻話說一半便被打斷。“你無非是個大二的學生……”顧緒春攤手道,然後顧修韻又搶回了話頭。

“說到法律你起碼知道公民十小時工作制後私人生活具有絕對保障吧,我十小時學習後要繼續參加非義務性勞動,我是不是可以告你去勞動局?”

在撒潑耍賴式的詭辯上,父親永遠戰勝不了女兒。顧緒春不耐煩地拿出懷表看着時間。

“在你命令與征服的世界裏才沒有任何公民正當性……”顧修韻滔滔不絕地說着,然後顧緒春不想再聽了,丢下一句“我不是普通公民”後大步離去。

顧修韻也懶得理他,掉頭就往自己的自行車走去,沒走兩步,背後就傳來一句“等等,虎妞。”

顧修韻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了,她猛地轉身,麻花辮都從胸前甩到肩後了,她看着伸手挽留的父親,憤怒道:“别叫我小名,我給你相同的尊重起碼你也應該我一樣的尊重!”

顧緒春愣了愣,他甚至思考了一秒鍾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他走上前去,微微壓低了身子,在絞着手的女兒面前低下頭去,輕聲溫和說道:“我親愛的顧修韻小姐,當做是我在你成年之前最後一次請求,在你離家獨居前可以請求你最後一次陪爸爸參加活動嗎?”

“你有志于研究天海第二帝國時代的島鏈關系史,屆時有很多重要人士到場,你可以和他們講述曆史的重要性,我和你媽媽也很樂意和你讨論曆史相關或者是法律相關。”

“但總不是這裏……”顧緒春朝黃褐色的國防部大樓努了努嘴。“也不是現在。”

父親算是服軟了。顧修韻歪着頭斜着眼睛打量着父親,接着矮身做了個萬福禮。

“遵命,我的将軍。”

看着變回了乖乖淑女、亭亭玉立的女兒,顧緒春一瞬間心頭發酸,她永遠都這樣就好了。他想到。

“來吧,上車,我送你回學校。”

顧修韻不假思索地拒絕了。“謝謝,我自己有車。”

說罷,她朝着自己那個花了300元的鍍鉻自行車走去,騎上車在人行道上竄飛快。

副官在車邊侍立許久了,他打開車門,手護在門框邊,待顧緒春安穩坐下又關上車門,坐在副駕駛位,沒錯,還有個司機呢。

紫旗轎車駛入天海長街,這麽一耽擱,堵車更厲害了,顧緒春注意到座位邊放有一沓文件,按他的要求,副官會把需要他親自處理但又不是非常重要的文件放在座車裏,方便他路上快速處理。

批過幾份需要他簽字蓋章的戰備計劃,他拆開一份加戳了“機密”字樣的牛皮紙袋,拿出報告,标題是《QS1148.7-TD-LTE基站下早期工程隧道平面圖調用申請報告》

雖然爲消除他國影響,聯盟盡可能消除了外國文字使用,改以“甲乙丙丁”或是數字繁體代替,但軍隊中當然怎麽簡潔快速就怎麽來,但引起顧緒春奇怪的是,這種報告完全不是他這個高級别将領處理的,這就是個雞毛蒜皮的小事,随便哪個有丁級權限的尉官就能處理了。

但顧緒春知道他的副官不是傻子,他随手翻開報告,而報告也異常簡單,描述了延齊守備團的一支維護小隊經過千山山脈時,在該通信基站下發現盔鼠,但迫于沒有早期工程隧道平面圖而向基地求援,這份平面圖基地也沒有,于是層級發給了龍山總部,總部工作人員發覺權限不足以調動這份平面圖,同時調動請求觸發了數據庫警報。

顧緒春滿心都是第三委員的宴請一事,他潦草看過報告,但數據庫警報來源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應該是這幾天交接工作時千頭萬緒給忘記了。

他簽過名,放下文件,凝視着車窗外,轎車越過路口,拐彎彙入輔道,不久他看到了國土資源環境部的行政大樓,一棟狀如火炬的别緻建築。

顧緒春頓覺抓住了什麽東西,轎車又經過了白龍廣場,天海的象征,雲霧神龍矗立此處。

宛如一道龍吟炸響在心頭,顧緒春翻開文件,死死盯着“千山”這個字眼,咬牙問道:“小張!這份基站報告送達龍山多久了!”

“前天午夜。”副官肯定回答道。

顧緒春聽罷扶額,雙目無神,呼出一口濁氣,他叫道:“靠邊停車!打給最高統帥部!”

“你們兩個立刻下車!”

等待電話接通的這十幾秒,顧緒春翻來覆去地讀着這份全長不過二百字的報告,他幾乎能料到一支有獵兵的維護小組會如何對待小規模清剿行動,他們必定索要了戰備庫密碼,現在估計木已成舟了!

電話接通了,不待對方說話,顧緒春搶白道:

“我是顧緒春少将,距離千山最近的特戰部隊是哪一支?”

得到确切答案後,顧緒春面色嚴峻,他是總參一部部長,沒有任何一項軍事絕密計劃能繞得過他,而他的職責即是消滅一切幹擾計劃的危險因素!他沖着車載電話吼道:

“調回‘小白龍’!保證千山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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