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陸陸續續離開車間,王衛東也收拾好辦工作上的文件,遞給站在一旁的于莉,笑道:“這些研究計劃我已經看過了,後面也簽上了字,于莉同志,麻煩你送到實驗室,交給方木主任。”
于莉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連忙接過文件:“您放心,這會方主任他們肯定在加班,我馬上去送給他們,隻是.你今天下班這麽早,咱們是不是”
說着話,于莉的小臉頓時羞紅了起來,手腳也有些發軟。
她盼望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最近一段時間,随着小型機項目提上日程,身爲項目的王衛東也變得繁忙了起來。
在王衛東的原計劃中,小型機的圖紙從系統中用積分兌換出來之後,隻要再想辦法搞到相關的設備,就可以把小型機的項目全都交給方木帶領的研究小組來進行。
他隻要時不時的到實驗室裏轉悠一圈,保證那幫子研究員不要搞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可以了。
可是随着項目的發展,王衛東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簡單,也低估了這個年代的艱難。
雖然擁有世界一流的研究設備,研究員們依然總是出現各種各樣的亂子,尤其是内置的系統方面,那些研究員們尚且沒有形成編程的思維,面對可編程的對象,總是顯得束手無策。
項目的進度被大大的延遲。
如果換做以前,王衛東倒是不會着急,反正隻要給出足夠的時間,那幫研究員們對項目進行了深入的學習之後,肯定能夠順利研究出項目。
但是,派去海外的團隊傳來詳息,北美那邊的IBM已經開始了小型機項目,目前正在招兵買馬。
在前世,國外的小型機就是因爲IBM而崛起的,王衛東從來不會小看這個在計算機曆史上,有着特殊地位的公司,所以早早的派出一位自家人,通過應聘進到了IBM裏。
當然,在出發前,王衛東就叮囑此人,并不需要他傳回來任何消息,隻需要偶爾将IBM的項目進度傳回來就行。
在這種新項目的推廣中,第一個出現在市場上的小型機将會具備劃時代的意義,将會成爲真正的赢家,而第二個,對不起,誰會記得你?
按照前世的經驗,IBM召集了幾位大神級的人物,利用對編程語言的熟悉,很快就制定出一系列的标準,隻花了短短半年時間,就推出了面向市場的小型機系統。
所以,留給蘭花汽車廠實驗室的時間也隻有半年了。
目前實驗室的進度遠遠落後,王衛東也隻能親自上陣,每天忙活完蘭花實驗室的日常工作後,還要親自到實驗室裏指導那些研究員們進行研究。
今天是他這個月以來,第一次這麽早下班,所以于莉就想着兩人能夠在一塊吃頓飯,然後再回到宿舍裏談會心。
王衛東本來已經站起了身,看到于莉的表情,才想起來這陣子忽視了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他略帶歉意的說道:“于莉,今天晚上我得回一趟四合院,等下次吧。”
“好,好吧.”于莉聞言心中剛升起的那點希望,頓時消失了,隻是她也明白,王衛東現在還身兼四合院一大爺的職務,連續好幾個月不在四合院裏露面,确實不太合适。
于莉咬了咬嘴唇,輕聲說道:“那等下次,馬上要下班了,我現在得趕緊将文件送到實驗室去。”
說完,她轉過身,快步跑出辦公室。
看着于莉凄涼的背影,王衛東苦笑着搖搖頭:“這麽着,就傷了一個姑娘的心,唉.”
王衛東今天确實沒有辦法,原因并不是一定要前往四合院,在住戶們面前露面,畢竟四合院裏的住戶都清楚他是蘭花汽車廠的廠長,跟小小的四合院相比,明顯蘭花汽車廠更加重要。
唯一的原因就是秦京茹的兒子今天滿月了。
王衛東已經收了那個孩子當做幹爹,身爲幹爹要是不出席的話,肯定是說不過去的。
秦京茹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經請求王衛東一定要晚上過去慶賀。
王衛東收回目光,苦笑着搖搖頭,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他走到車子棚裏,正準備推自行車,正好碰到了保衛科科長劉長義。
“長義,最近怎麽樣?”王衛東這陣子一直是辦公室和車間裏兩點一線,所以跟劉長義也幾乎沒有見過面。
劉長義快步走過來,彙報道:“洪昌,一切順利,現在咱們蘭花汽車廠的名頭也打出去了,周邊的那些青皮們也清楚咱們不是好惹的,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來鬧事。”
王衛東清楚劉長義的意思,前陣子周邊的一些青皮見蘭花汽車廠紅火,所以借着運送貨物的卡車,碾壞了道路爲理由,攔住了蘭花汽車廠的運輸卡車,表示需要繳納修路費才能離開。
王衛東的在得知這個情況時,差點笑出聲來,當初修建蘭花汽車廠的時候,這裏就是一片荒郊野地。
是蘭花汽車廠出資修築了通向城區的道路,這幫青皮現在跳出來,隻不過是爲了訛詐一些錢罷了。
當時劉長義主張把這件事彙報給官方,因爲蘭花汽車廠是重點工廠,官方肯定會出面解決這件事。
卻被王衛東攔住了。
王衛東很清楚這幫青皮的德行,他們就是一幫無賴,隻要官方出面,他們就會耍無賴,裝可憐。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小事情,再說了那些人也沒有動手,隻是攔路對着司機們吼了幾聲,算不上犯事兒。
王衛東把這件事交給了劉長義處理。
劉長義當然明白楚理的意思,帶領十幾位隊員藏在卡車上,等到那幫青皮再次攔路的時候,跳下卡車,将那幫人狠狠的教訓了一頓。
辦法粗暴簡單,效果卻出奇的好,那幫子青皮從此之後,見到蘭花汽車廠的卡車,就繞着走路。
并且這次行動還産生了額外的附帶效果,從此之後,附近的青皮再也不敢找蘭花汽車廠的事情,在他們看來,蘭花汽車廠不講武德,竟然真敢動手。
劉長義給出的答案沒有出乎王衛東的預料,他笑着說道;“長義,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些。”
劉長義愣了一下,醒悟過來後有些害羞的笑笑:“洪昌,我對象也挺好的,人很溫柔,從來不發脾氣,每天回到家之後,将家裏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前陣子,我爹娘來到京城裏住過一點時間,老兩口對她都挺滿意的。”
提起大伯他們來京城的事情,王衛東稍稍有所遺憾。
在劉長義結婚後,大伯和伯母都對這個兒媳婦比較好奇,所以甯願忍受長途的奔波,來到了京城。
王衛東當時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刻派人幫二位老人買了車票,隻不過因爲工作比較忙,沒有辦法親自陪同罷了。
跟劉長義閑扯幾句,王衛東推出自己的自行車,大長腿挎上去,騎上自行車離開了蘭花汽車廠。
蘭花汽車廠本來就是生産汽車的,王衛東身爲汽車廠的廠長,當然有自己的專車,隻不過這年月在大街上開車實在是太顯眼了,有很多事情辦起來不方便,所以王衛東一直用自行車來代步。
騎上自行車,王衛東并沒有立刻回到四合院,而是來到了位于新街口附近的信托商店。
信托商店算是這個年代的特色了,居民們有不用的,而價值比較高的商品,比如自行車,收音機,電視機之類的,會送到信托商店寄售。
另外,信托商店還負責出售一些古董,當然,這裏的古董不可能是年代比較久遠的國寶,但是對于一個孩子的生日禮物來說,已經足夠了。
此時已經接近下班時間,信托商店的職工們看到有人進來,頓時不樂意起來。
其中一個坐在櫃台後面的小個子揚起腦袋,冷哼一聲:“同志,已經下班了,你趕緊回去,明天請早吧!”
聽到這冷漠的話語,饒是王衛東來到這個年代,已經有段時間了,還是忍不住皺皺眉頭,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我剛才看了信托商店的銘牌,你們的上班時間是上午九點半,到下午五點半,現在才剛五點鍾,足足有半個小時,足夠我買一件東西了。”
小個子似乎第一次遇到有客人當面質疑他。
先是愣了愣,臉色很快陰沉下來,将手裏的報紙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冷聲說道:“你是辦公人員,還是我是辦公人員,我剛才告訴你了,已經下班了,你最好麻溜的滾蛋。”
此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同志掀開棉布簾子進來,正好聽到這話,吓得臉色蒼白,悄悄的站在門口。
王衛東轉過身看他一眼,雙手抱懷,走到小個子跟前:“辦公人員?你隻不過是個售貨員罷了,裝什麽裝!”
這年月信托商店裏的職員都是正式的,掌控着售賣貨物的大權,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
小個子挽起袖子站起身,他旁邊那位大娘正在織毛衣,感覺到事情不對,連忙攔住了小個子。
“小劉,别着急,有什麽事情不能慢慢商量的?”
她說着話,上下打量王衛東,這個年輕人身穿考究的灰色中山裝,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手腕上還戴着锃亮的手腳,腳上的鞋子是小羊皮的。
這樣的穿着至少是哪個單位的小領導。
她暗暗給小個子使個眼色,然後放下毛線針,站起身看向王衛東:“同志,現在确實沒有到下班時間,但是我們信托商店裏還要整理貨物,所以都會提前半個小時關閉店鋪,您來的不是時候。”
售貨員大娘的意思很明顯,既不願意承認錯誤,又給王衛東一個階梯下,隻要王衛東點頭贊同她的說法,就能轉身離開了。
但是。
王衛東早就對這種現象感到難忍了。
這幫子售貨員壓根就沒有意識到,是因爲有顧客前來購買東西,商店裏才會有利潤給他們發放工資。
而是仗着自己手裏的點點小小的權力,對顧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當然,受限于時代的局限性,王衛東并不奢求這年代的售貨員能夠像後世那樣,把顧客當做上帝。
但是你也應該履行好身爲售貨員的職責。
王衛東冷聲說道:“開什麽玩笑,你們信托商店裏的東西壓根就不需要收起來,也不需要重新擺放,爲什麽要整理呢!今天我就是要買東西。”
“呵,你小子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小個子見王衛東一點都不讓步,頓時怒火中燒。
他站起身冷聲說道:“你信不信,我現在馬上要可以把街道辦的同志喊過來,立刻處理你!”
這年月街道辦的權力遠超後世,一般人聽到這話,爲了不惹上麻煩,都會乖乖的離開。
隻不過王衛東已經打定了主意。
他拉過來一把椅子,緩緩坐下來,左腿翹在右腿上,做出一個嘚勢。
“好好好,你跟我的等着,我現在就去喊街道辦的同志過來。”小個子這會也氣壞了,轉身跑出了信托商店。
這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那位老先生,顫顫巍巍的走過去,看着王衛東說道:“小同志,你還是趕緊走吧,這些人都是有根底的,我們招惹不起。”
有根底的,這句話老先生倒是沒有說錯,像信托商店這種單位,既清閑,工資又高,這裏的職工一般都是關系戶。
“老先生,您平時也沒少被這家夥欺負吧。”王衛東站起身又拉來一把椅子,擺在了那裏。
那位老先生猶豫了片刻,緩緩坐下來,長歎口氣說道:“誰說不是呢!但是咱們又能有什麽辦法,畢竟要買古董,就得通過他們。”
“古董.老先生,您是倒賣古董的?”王衛東訝然。
“倒賣,哎呀,那可不敢!”老先生吓得花白頭發都豎立起來了,連忙擺手說道:“我就是個收藏愛好者。”
“古董收藏家?”
“算不得,就是個愛好者。”老先生見王衛東态度和藹,笑着說道:“我是附近初中的老教員,從小就對古董感興趣,當然,僅僅是對古董本身感興趣,而不是古董的意義。對我來說,那些曆史的悠久的古董,還不如一隻清朝的精緻碗盤漂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