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這個時間段已經将近四十歲了,就算是放在後世,也是标準的大齡青年。
在原著中,南易一直待在機械廠裏面當廚師,被梁拉娣倒追,最後跟梁拉娣結婚,成了三個孩子的爹。
可是在這個世界中,因爲王衛東穿越帶來蝴蝶效應,傻柱早早的被軋鋼廠辭退,南易一爲廚藝高超,被軋鋼廠楊廠長看中,調到了軋鋼廠裏。
南易跟梁拉娣不在一個廠子裏,再加上南易本來就看不上梁拉娣,梁拉娣自然沒有機會追上南易。
南易個性高傲,一般的女人他又看不上,另外他的出身還不好,所以就這麽生了下來。
直到半個月前,軋鋼廠婦聯的張主任給南易介紹了一個老姑娘。
那姑娘的是知識分子家庭出身,平日裏喜歡舞文弄墨,這在後世是一個加分項,但是在這個物資匮乏的年代,俨然就成了一個大缺點,所以直到三十多歲也沒有成家。
聽了南易的條件後,那姑娘當時就覺得春天來了,所以便欣然同意。
因爲那姑娘是車間的工人,需要輪班,直到上個星期三的下午,才算是抽出時間來。
聽完南易解釋完整個過程,胖子額頭上的汗水當時就下來了。
他的眼睛滴溜溜亂轉,支支吾吾道:“我,我可能記錯了,應該是上個星期二的下午,沒錯,一定是星期二的下午。”
胖子這個時間想起來了,上個星期二下午,他是跟南易一塊離開食堂的,這次肯定錯不了了。
王衛東深深的看了胖子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茬,轉身看向圍觀的工人,大聲說道:“那位是食堂的主任。”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消瘦的老頭舉起手說道:“我,我是管理食堂的周主任。”
看到周主任出面,劉懷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恨意。
這個周主任是軋鋼廠食堂的老主任了,從軋鋼廠公私合營時期開始,就當上了食堂的主任。
食堂主任是個很特殊的崗位,别看級别遠遠低于車間主任,但是手中的權力,卻一點都不比車間主任小。
而且,因爲食堂的工作特殊性,經常需要采買糧食和蔬菜,而這些商品的價格經常發生變動,所以也是個很有油水的職位。
劉德仁自從進到軋鋼廠裏當了副廠長,就一直想将這口油水吞進肚子裏,屢次想将周主任招到自己的手下,可是這老頭仗着自己資格老,壓根就不理會他。
後來,劉德仁又打起了歪主意,想将自己的幾個心腹安排到食堂裏的要害崗位,可是周主任卻不識好歹,全都給婉拒了。
周主任的屢次不配合,引起了劉德仁的不滿,他開始籌劃将這個老主任攆走,開始到處搜集周主任的黑料。
可是這個老主任,自從進到軋鋼廠裏,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并且工作認真,劉德仁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竟然沒有絲毫發現。
在這種情況下,劉德仁隻能采取最後的招數了,那就是以勢壓人,将周主任攆走。
這個時候,劉德仁才發現周主任這個老頭子的人脈之廣,往日那些很配合他的副廠長,甚至是楊廠長都拒絕了劉德仁的請求,表示食堂主任這個位置很特殊,如果沒有老同志坐鎮的話,說不定會出大亂子。
忙活了大半年,也沒能得逞,劉德仁隻能作罷,隻是從此之後,這個仇氣算是結下了,每年年底的評比中,軋鋼廠食堂都排在了最後面,不過周主任也不在意,依然每天樂呵呵的來上班。
周主任走到王衛東跟前,笑着說道:“劉廠長,您有什麽意見。”
“意見不敢當,我想看看你們食堂小倉庫的庫存清單。”王衛東道。
“清單啊,好,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拿。”
周主任無視劉德仁拼命的使眼色,一口氣答應下來,轉身回到辦公室裏。
片刻之後,他抱着厚厚的一摞稿紙從後面走了出來,将稿紙放在桌子上說道:“劉廠長,這是我們食堂小倉庫今年以來全部的庫存清單,請你查閱。”
王衛東緩步走過去,掀開一頁來,心中頓時一歎,這個老主任的工作就是認真。
清單上一筆一筆的進出賬目記得清清楚楚,什麽時間購入了什麽食材,什麽時間食材消耗完畢,都詳細的寫了出來。
上個星期二.找到了。
王衛東找當相應的頁面,隻是看了兩眼,就笑了起來。
這笑聲讓胖子感覺到有些膽怵,他勉強鼓起勇氣說道:“你笑什麽笑,難道我說出了嗎?”
“确實是說錯了。”王衛東指着賬本上記錄的數據說道:“根據周主任的記錄,上個星期二,廚房的小倉庫裏壓根就沒有綠豆和黃豆,這兩樣食材是上個星期五的下午,由部委調派過來的,你看,這上面還有送貨人的簽名。”
看着賬本上的記錄,胖子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
額頭冒出冷汗,他拼命的擦拭,就是擦不幹淨。
胖子眼睛滴溜溜的亂轉,舔着臉笑道:“那,那是我記錯了,沒有黃豆和綠豆.”
“記錯了?!胖子,剛才南易作案的日期,你記錯了,現在南易偷的糧食種類,你也記錯了,你是不是在故意誣陷南易!”
這聲音就像是一道雷霆,将胖子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他心中猛地一跳,雙腿不由得有些發軟,噗通一聲,跪倒在王衛東面前:“劉,劉廠長,真是對不起,我是劉德仁脅迫了,我要是不這樣說,他就會對付我!”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片議論聲。
“瞧瞧,劉德仁還真不是個東西,明明是他自己在小倉庫裏亂搞,還非要誣陷人家南易。”
“最毒不過婦人心,楊杏花這個小寡婦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看啊,得趕緊把他們兩個抓起來,要不然傳揚出去,咱們軋鋼廠肯定會被人笑話。”
劉德仁見胖子放了水,心中直呼完了。
而楊杏花比他更加着急。
她原本隻是亂搞,軋鋼廠爲了名聲考慮,一般隻會将她開除,而現在她竟然涉及誣陷工人,那罪名就大了,說不定得被抓起來。
楊杏花抓住劉德仁的胳膊,苦苦哀求道:“老劉,我之所以撒謊全都是爲了你,你可千萬不能扔下我不管。”
在楊杏花看來,劉德仁是軋鋼廠的副廠長,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是被處理了,還是有幾分勢力的。
可是她哪裏知道,劉德仁這會也自身難保,哪裏會顧得上她。
劉德仁一把推開楊杏花,楊杏花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腦袋正好碰在椅子上,疼得她捂着腦袋直吆喝。
劉德仁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到楊廠長跟前,哀求道:“老楊,我劉德仁跟你鞍前馬後,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楊廠長看着跟癞蛤蟆似的劉德仁,厭惡的搖搖頭:“老劉,我還真是看錯你了!”
楊廠長很清楚,現在事情已經鬧到了這種地步,外面還有那麽多工人圍着,他要是再敢包庇劉德仁的話,肯定會引來工人們的不滿。
這年月,工人才是工廠的主任,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當然,既然決定斬馬谡了,楊廠長也沒有忘記劉德仁的心腹——保衛科長。
他冷眼看着王三莊說道;“你身爲保衛科長,不想着秉公執法,不想着爲工人們考慮,反而勾結劉副廠長,做出這種惡劣的事情,現在我代表軋鋼廠,立刻停了你的職。”
王三莊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這件事本來跟他沒有關系,他要是不爲劉德仁出頭的話,壓根就不會波及到他。
現在好了,白白的丢了位子不說,還得被審查。
楊廠長又看向邢志方,神情緩了許多:“邢志方同志,你在保衛科工作多年,無論是成績還是工作作風,都得到了保衛幹事們的一緻認可,現在我任命你爲保衛科代理科長,希望你能在新的工作崗位上,再接再厲,再創輝煌!”
邢志方在胖子反水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刻總會來的,可是真當接到了楊廠長的任命時,還是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深深的看了王衛東一眼。
他很清楚要是沒有這位蘭花汽車廠廠長出面,楊廠長肯定不會舍得拿下劉德仁。
“是,廠長,請您放心,我邢志方以後肯定會認真履行好自己的職責!”邢志方敬了一個禮。
楊廠長長歎一口氣:“既然你是新任的軋鋼廠保衛科科長,劉德仁他們就交給你處理了,我這陣子一直在忙活軋鋼廠新車間的事情,好像累着了,腦袋有點發暈,先回去休息了。”
說着,也沒等邢志方同意,他便讪讪的從裏面走出來,等走到王衛東跟前的時候,不好意思的笑笑:“劉廠長讓你見笑了。”
“楊廠長,看你這話說的,哪個廠子裏還沒有幾個害群之馬,咱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要直插病竈處,不要搞擴大化。”王衛東很和善的沖楊廠長點點頭。
就憑借劉德仁同楊廠長的親密關系,王衛東如果繼續追查下去的話,楊廠長也逃脫不了幹系。
但是,楊廠長在軋鋼廠工作了幾十年,一旦動了他,就會引起軋鋼廠内部動蕩不安。
而現在新車間要想順利投産,離不開一個穩定的氛圍,王衛東是從大局出發,才做出了這種決定。
楊廠長聽了王衛東的話,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劉德仁的事情牽連到他。
現在王衛東不追究了,那麽他就算是逃過了一劫。
楊廠長走出車間,擡頭看向天空中慘淡的太陽,長長的歎了口氣。
沒想到他在軋鋼廠辛辛苦苦工作幾十年,這個王衛東一來,隻是短短的幾天功夫,他的位置就不穩固了。
這個王衛東實在是太可怕了,看來以後還是要退避三舍。
楊廠長能夠在廠長的位置上坐那麽久,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很快就意識到了這點。
他決定回去之後,就請一陣子的病假,等局勢明朗之後,再做決定。
此時的食堂内。
新任保衛科長邢志方則走到王衛東的面前,一臉感激的說道:“劉廠長,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非但不能搬到劉德仁,說不定這會也因爲違反命令,被革職了。”
王衛東在來到軋鋼廠之前,就了解過邢志方的情況,對于這種能堅持操守的老保衛幹事,還是很欽佩的。
他雙手抱懷,重重點頭道:“邢志方同志,這個世界上,終歸是邪不勝正,隻要能夠将工人放在心中,心中秉持正義,不要走彎路,早晚有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時候。”
邢志方聞言臉色頓時嚴肅起來,沖着王衛東敬了一個禮:“劉廠長,你放心,我邢志方就跟一枚鋼釘似的,永遠不會被捶扁。”
王衛東點頭:“那好,現在你就開始工作吧,也讓我看看你這枚鋼釘。”
按理說,王衛東是外廠的領導,壓根沒有權力管軋鋼廠事情,可是他的這些話,在軋鋼廠的工人們聽起來,并不顯得突兀。
邢志方也清楚這是到了表現的時候,大聲說道:“小劉,小王,你們立刻将劉德仁和楊杏紅捆了,送回保衛科!”
“是!”
七八位保衛幹事一擁而上,将劉德仁和楊杏紅用繩子捆了起來,當着工人的面,押出了小倉庫。
邢志方的目光又看向胖子,冷聲說道:“張二牛,你爲了巴結廠領導,竟然敢誣陷自己的同志,已經違反了咱們軋鋼廠的廠規。”
“邢科長”胖子還想求饒,邢志方就揮了揮手,讓保衛幹事們也把他帶走了。
此時軋鋼廠的工人幾乎都被驚動了,三人被保衛幹事押着,往保衛科走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不是咱們廠的常務副廠長嗎?幹什麽事了,被抓的。”
“還能是啥,肯定是跟女人亂搞,沒看到楊杏花那個小寡婦也被抓了嗎?”
“啧啧,紅顔禍水啊!”
“那個胖子是怎麽回事。”
“自找的呗,本來跟他沒關系,他非要巴結人家廠領導,幫着作僞證,結果就被抓了。”
三人被工人們噴得狗血淋頭,其中胖子感覺到最冤枉。
你說好端端的,他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