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在,杏花同志正在倉庫裏等着您!”
面對劉德仁的問話,麻花低着頭一聲不吭,胖子連忙舔着臉笑道。
劉德仁非但沒有誇獎他,反而闆起臉:“你是叫胖子?”
“對對對,我就是胖子。”胖子心中一陣激動。
他确實是喜歡楊杏花,但是更願意得到劉德仁的欣賞。
劉德仁是常務副廠長,隻需要一句話,就能将他提拔爲食堂的小組長。
從此之後,他就不用再洗菜,扛糧食,也不用再被南易訓斥了。
劉德仁蔑視的看了胖子一眼,冷聲說道:“胖子,在軋鋼廠裏,有時候太聰明不是一件好事。”
胖子這會就算是反應再遲鈍,也聽出了劉德仁的言外之意。
連忙解釋道:“劉廠長,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跟楊杏紅在小倉庫裏”
話說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有問題,嘴巴張了張,再也發不出聲音。
“很好,很好,胖子是吧,你已經被我記住了。”
劉德仁的臉色大變,背着手進到了倉庫裏。
胖子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拉着麻花的胳膊,擔心的說道:“麻花,我現在該怎麽辦?劉德仁是個陰險的家夥,肯定會想辦法收拾我的!”
麻花本來不願意搭理胖子,但是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歎口氣說道:“胖子我以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們是工人,是靠勞動吃飯的,你不要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胖子冷哼一聲道:“麻花,你就是個傻子,咱們兩個都是傻柱的徒弟,傻柱倒台了,我們兩個就成了棄子,要是不想辦法改變,咱們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麻花見胖子不聽勸,也不再多說什麽,默默的開始工作。
這個時候,後廚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一群工人湧了進來。
胖子感覺到有點奇怪,連忙上前攔住那些人。
“這裏是後廚,無關人員禁止入内,你們這是想幹什麽?”
“我是三車間的劉振,南師傅剛才說了,讓我們到後廚裏,幫他把面粉扛出來。”
聽到這話,胖子臉色大變。
現在劉德仁跟楊杏花正在倉庫裏。
胖子不是傻子,自然不相信他們是在談工作。
此時要是這些人沖進去,那麽事情就麻煩了。
按理說胖子應該樂于看到劉德仁有麻煩。
但是。
他有了一個奇特的想法。
要是這次他幫助了劉德仁,那麽劉德仁肯定會感激他的。
劉德仁可是軋鋼廠的常務副廠長,分管車間,後勤,宣傳,保衛等工作,隻要他願意提拔,那胖子很快就能成爲宣傳科的幹事。
沒錯,胖子也是個有夢想的人。
他的祖父在解放前,是戲園子裏唱旦角的,頗有幾分能耐,跟梅先生還有過數面之緣,梅先生還曾稱贊他祖父戲唱得好。
他祖父本想将衣缽傳給他的父親,可是他父親是個大老粗,對咿咿呀呀的事情壓根就不感興趣,反而喜歡舞刀弄棒,最後在天橋當了個賣大力丸的。
其實這麽說起來,也算是搞文藝的。
他的祖父年老之後,不忍心将自己的衣缽帶到墳墓中,便從小開始培養胖子。
呃.那時候胖子還不是胖子,是個身材消瘦的小青年。
胖子頗有幾分天賦,說學逗唱無一不精,曾經得到了文藝團那些老師的欣賞。
按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胖子在未來也能夠成爲一個不大不小的腕。
可惜的是,随着時間的發展,街頭上的戲園子紛紛關門,文藝團裏再也沒有傳出弦子的聲音。
胖子迫于無奈,隻能放棄自己的唱戲夢想,進到軋鋼廠食堂當個廚子。
胖子每天在廚房裏洗菜,切菜,心中卻依然有夢想,夢想着有朝一日,能夠重新登台表演。
現在能夠表演的人,隻能是宣傳部的幹事了。
胖子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來到了分叉口,爲了事業,他決定搏一把。
看到工人們要進到倉庫裏扛面粉,胖子連忙上前攔住了他們。
“劉振,你這是幹什麽,廚房倉庫可是重地,要是丢了東西,那算是誰的?”
三車間的劉振長得五大三粗的,平日裏辦事也風風火火的,一般還真沒有人敢攔着他。
看着胖子敢出面阻攔他,劉振頓時就發火了,沖上去狠狠的推了胖子一把。
胖子正因爲因爲沒有辦法阻攔這些人而發愁,看到劉振的舉動,眼睛一轉,順勢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哎呀呀,我的老天爺啊,劉振打人了啊,大家夥都來看看,劉振打人了啊。”
劉振看到胖子那副賴皮樣,頓時有些懊惱,他大步沖過去,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領子,冷聲說道:“胖子,你是不是想訛我啊?!我剛才隻是輕輕的推了你一下。”
這時候,麻花也看不過去了,他雖然不喜歡胖子,但是胖子畢竟是他的師兄弟,還有幾分同門情誼。
麻花走上前,拽住劉振的胳膊,小聲說道:“劉哥,胖子就是這種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跟他一般見識了。還是趕緊去搬面粉吧,小心誤了南師傅的事情。”
劉振正爲這件事兒犯難,借坡下驢道:“對對,胖子,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說着話,他轉身就想離開,胖子見劉德仁還沒有出來,頓時着急了,撲上去一把抱住劉振的小腿,大聲說道:“劉振,你打傷了我,現在還想走,沒有那麽容易。”
劉振皺起眉頭,扭頭看向胖子,上下打量一番。
并沒有從他的身上看出一點傷痕。
“胖子,你糊弄誰呢!傷到哪裏了?”
“傷傷.”胖子眼睛一轉,冷聲說道:“我受内傷了,你知道嗎?内傷比外傷還要嚴重,你現在立刻給我掏錢,掏五十塊錢,今天的事情才算是了結。”
五十塊錢圍觀的工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現在他們工廠隻發基本工資,每個月就是二十多塊錢,那五十塊錢等于是兩個月的工資。
隻是推了一把,就要五十塊錢,這不是訛人嗎?
“胖子實在是太過分了,劉振也不是故意的。”
“啧啧,沒想到胖子是這種人,竟然訛詐自己的工友。”
“劉振,你千萬不能把錢交給他。”
胖子見到其他工人反對,非但沒有生氣,心中反而松了口氣。
他的目的并不是要這五十塊錢,而是拖住這些工人。
現在事情越鬧越大,時間就越拖越長。
就在這個時候,南易跟王衛東見面粉遲遲沒有送來,也帶着人從外面進來了。
南易一群人圍着胖子,頓時皺起了眉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胖子看到南易出現,心中頓時一跳,捂着心口窩子說道:“南師傅,劉振帶人闖進來,想要進到後面倉庫裏,那倉庫裏都是咱們軋鋼廠的糧食,我怕丢了,就攔着了他們,誰知道劉振不講理,反而出手打了我!”
劉振見胖子惡人先告狀,也走上前說道:“南師傅,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我隻是輕輕的碰了碰他,他就倒下了!”
南易并不清楚胖子的想法,還想說幾句話來打圓場,王衛東卻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胖子就是一個廚房的小幫工,食堂裏的糧食跟他沒有一點關系,再說了,平日裏胖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偷偷的夾帶一些糧食出去,然後偷賣到鴿市上,換成錢。
每年通過這種方式,胖子都能捎帶出一百多斤的糧食,給軋鋼廠造成了嚴重的損失。
現在一個老鼠竟然當起了貓,竟然想着來保護軋鋼廠的财産,要說這裏面沒有事兒,誰也不相信。
王衛東看向南易:“南師傅,别跟他啰嗦,咱們還是趕緊去搞糧食。”
“好好好。”南易下意識的點點頭,站起身就要帶人往倉庫走去。
胖子見到這一幕,吓得臉色都發青了,站起身攔住了南易:“南師傅,别,千萬别”
南易皺皺眉頭,這會也看出來了端倪,冷聲說道:“胖子,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我.”胖子扭頭看向王衛東不敢作聲了,他清楚這件事千萬不能讓這位外廠的廠長知道。
他走到胖子身旁,壓低聲音道:“南師傅,走,咱們借一步說話!”
南易則扭頭看向王衛東,王衛東緩緩點點頭。
他很清楚胖子是爲什麽喊南易到一邊說話,之所以沒有攔着,就是想看看南易這個人的人品。
在原著中,南易這個人雖然生性清高,看不上别人,但是爲人卻很正直,在機械廠裏,能夠跟那些品性不良的廠領導作鬥争。
即使被罰去打掃廁所,也沒有低下腦袋。
但是,那隻是原著。
王衛東發現随着自己的到來,也許是因爲蝴蝶效應,整個劇情都發生了變化。
人心是世界上,最難揣度的東西,南易是不是還以前那個的南易,就不好說了。
這個南易可是有大用的,必須要謹慎對待。
見王衛東沒有在意,南易跟着胖子走到食堂的角落裏,催促道:“胖子,你這是怎麽回事,現在同志們還等着吃飯,蘭花汽車廠的領導也盯着!”
胖子支支吾吾的說道:“南師傅,不是我不想讓你們進去,而是而是”
見胖子這幅樣子,南易冷聲說道:“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趕緊說!”
“啊”胖子這會也是逼上梁山了,隻能将實情說了出來:“劉德仁廠長跟楊杏花這會就在倉庫裏.你也知道他們是那種關系,要是現在沖進去,那事情不就暴露了,劉德仁肯定會記恨咱們,他可是大廠長,咱們可吃罪不起。”
南易得知了實情後,頓時怒火沖天:“劉德仁那狗東西,竟然敢在大白天弄這些肮髒事,這次我絕對不輕饒他。”
“哎呀,千萬使不得,南師傅,劉德仁可是副廠長。”胖子大驚。
南易冷聲道:“他是副廠長,本來應該以身作則,應該身爲表率,現在竟然敢幹這種肮髒事情,還想讓我給他遮掩,沒門!”
說着話,他一把推開胖子,就氣勢洶洶的往倉庫裏奔去。
劉振那幫工人看到這幅情形,也知道出事了,跟在了南易身後。
“南師傅,我幫你撞開!”劉振輕輕推了推屋門,門被人從裏面插住了,
他飛出一腳,揣在門上。
隻聽得哐蹬一聲,大門敞開。
倉庫内,正在跟楊杏花密謀的劉懷德吓了一跳,連忙松開楊杏花,從椅子上站起身。
當他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是南易和工人的時候,頓時松了口氣。
不緊不慢的整了整衣領,緩緩拉扯衣角,讓自己看上去正兒八經。
做完這一切,他這才擺出副廠長的譜,緩聲說道:“幹什麽,幹什麽,沒看到我在跟楊杏花同志談工作嗎?一點禮貌都沒有,真是老土包。”
那些工人們,包括劉振,看到屋裏是劉懷德,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這些年劉懷德一直主持軋鋼廠的工作,他心狠手辣,對付那些不對付的工人,從來不會手軟。
曾經有一次,劉懷德在視察車間工作的時候,有位平日裏吊兒郎當的年輕工人,見到他之後,非但沒有向他問好,反而要跟他要煙抽。
當時劉懷德就狠狠的批評了那個工人一頓,那工人本來還沒有在意。
因爲按照規定,他是正式工人,就算是違反了廠規,廠裏面也沒有權力将他開除。
所以啊,他有恃無恐,壓根就不怕。
結果,劉懷德随後的舉動,就跟他上了一課。
那工人第二天就接到了軋鋼廠人事科的命令,他被調取掃了廁所。
那工人當然不想去,可是這是正常的人事調動,他也沒有辦法拒絕。
那工人在廁所裏幹了十天,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等到第十一天,就主動提出了辭職。
劉懷德通過這種手段,逼得工人主動辭職的事情,很快就傳揚了出去。
軋鋼廠裏的工人嘴上罵着劉懷德不是東西,心中卻對他産生了畏懼。
現在看到劉懷德跟楊杏花在一塊,被劉懷德訓斥了一頓,也不敢吭聲。
這時候,南易站了出來,冷聲說道:“劉廠長,你一個大廠長,跟一個小小的臨時工,有什麽可聊的?”
“你”劉懷德壓根就沒辦法回答,隻能硬着脖子說道:“你一個小小的廚子,也能管我這個廠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