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得了兒子,顯得格外的高興,每天抱着許愛國在大院裏轉悠,遇到了鄰居,都會向人家炫耀孩子長得機靈。
隻不過,許大茂很快就陷入了憂愁中,因爲秦京茹喂不飽許愛國。
許愛國每天餓得啊啊大哭,許大茂可心疼壞了,煮了稀粥想要喂他,卻被許母攔住了。
“大茂,這麽小的孩子,怎麽能吃面食,還是得想辦法弄點奶水。”
“那玩意往哪裏弄?要是在解放前,咱們可以花錢雇個奶媽,現在解放了,人人平等,哪裏還有奶媽?”許大茂皺着眉頭說道。
許吉祥建議道:“雖然沒有奶媽,但有奶粉啊,我聽說廠領導每年都能分到奶粉票,要不你花錢從劉廠長那裏買點?”
“對對對,我怎麽把奶粉忘記了。”
許大茂得了主意,立刻騎上自行車來到蘭花汽車廠。
王衛東此時帶着于莉正準備前往軋鋼廠,見到許大茂,得知了許愛國需要奶粉,沒有廢話,就讓于莉取來了五張奶粉票遞給許大茂。
“多少錢?我給您。”許大茂接過奶粉票,激動得揣進兜裏,順便取出一疊鈔票,想要遞給王衛東。
王衛東擺擺手:“大茂,你在四合院裏,沒少幫我管事,再說了,我也經常吃秦京茹做的雞,這些奶粉票,你就拿回去吧。”
見王衛東不要錢,許大茂心中一歎,當年投靠王衛東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
他雖然不清楚奶粉票的價格,但是這玩意在鴿市上壓根就買不到,現在王衛東竟然随手送給了他。
許大茂神情鄭重:“劉廠長,您放心,以後您讓我許大茂往東,我許大茂絕對不往西!”
“行了,你趕緊去吧,對了,奶粉好像隻有京城百貨商店也能買到,你别跑錯了地方。”
王衛東給司機使個眼色,司機一腳油門下去,小轎車奔馳而去。
望着小轎車的車屁股,許大茂眼氣得不行,什麽是廠領導,這才是!
許大茂騎上自行車來到京城百貨公司,直奔五樓的奶粉櫃台。
他看着那位正在嗑瓜子的售貨員大娘喊道:“同志,麻煩你給我兩兩罐奶粉,給小孩子喝的那一種。”
呸.售貨員吐掉瓜子,并沒有起身,反而沖着許大茂翻了個白眼:“奶粉?你也能喝得起奶粉?”
售貨員每天要見那麽多顧客,眼力早就練出來了,許大茂雖然也身穿灰色中山裝,裏面穿了白色襯衫,但是身上卻沒有那種領導獨有的氣質。這種人她見多了,要是每個都站起來應付,那她還不得累死啊。
許大茂在京城裏工作那麽多年,沒少遇到這種情況,也不跟售貨員争吵。
他從兜裏摸出那五張奶粉票,從裏面抽出兩張,擺在桌子上,然後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看着那售貨員說道:“同志,麻煩給我來兩罐奶粉。”
售貨員看到許大茂拿出了奶粉票,頓時愣住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她連忙站起身,接過奶粉票仔細檢查一遍,在确定奶粉票并不是僞造的之後,臉上的寒霜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熱情的微笑。
“哎吆,同志,你怎麽不早把奶粉票拿出來呢!”
“你看看我這眼神,真是不好了。”
售貨員嘴上恭維着,心中卻泛起了嘀咕,她在京城百貨工作了那麽多年,還從來沒有看錯過。
怎麽今天看走了眼呢!
這小子怎麽看,也不像是一個廠領導。
隻是人家拿出了奶粉票,她隻能笑臉相迎。
售貨員笑道:“适合小孩的奶粉隻有來自東北的大标麒麟牌代乳粉,是盒裝的,每盒十五塊錢。”
“啥?十五塊?”許大茂驚呆了,一斤豬肉的價格才一塊多錢,這一盒奶粉就頂上八九斤豬肉了,實在是貴的離譜。
售貨員狐疑的看了許大茂一眼:“同志,奶粉的價格是全國統一定價,并不存在人爲加價的情況”
“知道了,給我來兩盒吧。”
許大茂心中清楚,京城百貨商店裏的售貨員雖然服務态度不好,卻并不敢在價格上搞鬼。
他強忍着心疼,從兜裏摸出三十塊錢,遞給售貨員,将兩盒奶粉抱在懷裏出了百貨公司。
看着街頭上人來人往,許大茂心中一歎,他原本以爲靠着手頭上的一百多塊錢,能夠支撐半年的。
現在看來,隻夠兩個月花,還是得想辦法,将從婁家搞來的那些小黃魚,再賣掉一部分。
另外一邊。
王衛東已經帶着于莉乘坐小轎車,來到了京城紅星軋鋼廠。
他此行的目的,是爲了視察京城軋鋼廠新建的車間,爲蘭花汽車廠新型車輛采購零配件。
考慮到王衛東這次的視察關系到軋鋼廠的未來,軋鋼廠楊廠長帶着第一副廠長劉德仁,馬副廠長還有幾位副廠長,以及新車間的主任全部都聚在軋鋼廠的門口,準備迎接王衛東的到來。
看到那輛嶄新的小轎車從遠處駛來,楊廠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豔羨之色。
身爲軋鋼廠廠長,他也有一輛專車,隻不過是婁半城以前留下的,車身的漆面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款式也很老,行駛起來直喘氣,就跟一頭老破驢似的,哪裏有人家這輛嶄新的小轎車威武霸氣。
咔持。
小轎車停在衆人面前,楊廠長這才晃過神來,連忙迎上去,幫忙拉開了小轎車的車門。
他身後的那幾位副廠長也跟在後面,笑着說道:“歡迎劉廠長莅臨我們軋鋼廠!”
看着那位年輕的廠長,楊廠長心中一陣唏噓,數年前,王衛東來到軋鋼廠的時候,還隻是甯州蘭花電視廠的一個小廠子。
蘭花電視機廠在全國壓根就派不上号。
那時候軋鋼廠風頭正升,每次部委召開會議,都能坐在第一排,而王衛東連參加大會的資格都沒有。
沒想到短短幾年不見,王衛東就成了國内最大工廠的廠長,每次都能坐在主席台上。
而他身爲軋鋼廠的廠長,因爲軋鋼廠日薄西山,隻能蹲在角落裏面。
王衛東也好幾年沒有來到軋鋼廠了,跟楊廠長等人握了手,打了招呼之後,就緩步往軋鋼廠内走去。
幾年沒來,軋鋼廠竟然一點都沒有變化,路面破破呼呼的,車間的圍牆依然是青磚,隻是上面粉刷的标語在歲月的淹沒中,有些看不清楚了。
“劉廠長,爲了能夠完成配件的制造工作,我們軋鋼廠特意籌建了新車間,裏面的設備和技術人員,都是我們軋鋼廠最好的,一定能夠生産出合格的配件。”
聽到楊廠長的自雷自誇,王衛東默默的點點頭,并沒有接話茬,配件是否合格,還需要經過檢驗。
正好這次他也帶了專門的檢驗人員,等會就能知道結果。
“這裏就是新車間,裏面有五百多位工人,都是四級以上的工人,其中還有兩位八級工。”楊廠長有些得意的說道。
“八級工?”王衛東稍稍愣了一下。
制造這種工件,需要用的工種是焊工和裝配工,軋鋼廠裏面還有八級的焊工和八級的裝配工嗎?
等到進到車間裏,看到劉海中和易中海,王衛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易中海身爲鉗工,這會被分配到生産線上,負責配件的裝配工作。
而劉海中身爲鍛工,這會當起了焊工,拿着焊槍蹲在那裏滋滋滋。
王衛東真爲他屁股下的小椅子感到委屈,小小的身軀,竟然支撐起劉海中兩百多斤的重量。
質量還真夠過硬的。
其實王衛東對兩人的出現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車間裏的工人都跟易中海和劉海中一樣,都是從其他車間臨時調過來的,他們雖然都是都是高級工人,但是因爲現在幹的不是本質工作,所以技術非但不娴熟,制造的速度還很慢。
這就相當于讓一幫子搞科研的,去田地裏刨地一樣,那些在實驗室裏能夠計算出衛星數據的教授們學者們,在鋤地的時候,卻不如大字不識的老農們。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生産出合格的配件,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王衛東并沒有提出意見,畢竟等會檢驗結果出來之後,才能夠有定論。
新車間的車間主任是一位肥頭大耳的中年人,體型跟劉海中差不多,姓名叫做王有才。
王衛東跟着廠領導進到車間裏的時候,他正躺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睡大覺,聽到助理的通知,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跑到了車間裏。
此時他的雙眼還挂着眼屎。
看到王有才這幅樣子,楊廠長懊惱的皺了眉頭,扭過頭狠狠的瞪了副廠長劉德仁一眼。
這個王有才本身是後勤處物資科的科長,壓根就沒有當車間主任的經驗,是在劉德仁的極力推薦下,才被任命爲新車間主任的。
雖然劉德仁口口聲聲說,要不破不立,隻有大膽的提拔新人,才能夠避免新車間走老路的窘況,但是楊廠長在後來打聽了,原來這個王有才竟然是劉德仁妻子的弟弟。
隻是那時候木已成舟,再加上他也不願意平白無故的得罪劉德仁,這才沒有多說什麽,默認了王有才擔任車間主任。
副廠長劉德仁也意識妻弟出了纰漏,連忙上前打掩護:“劉廠長,你可能不了解,王有才同志搞起工作來,可是我們軋鋼廠有名的拼命三郎。
爲了提高産品的質量和産量。這陣子,他每天工作到淩晨兩三點,才在辦公室對付一晚上,沒有休息好,白天補一會覺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說着話,劉德仁給王有才使了眼色。
王有才這會也清醒過來,連忙點頭說道:“對對對,我昨天晚上忙到四點鍾,今天上午實在是撐不住了,才睡了一會。”
王衛東呵呵一笑,沒有多說什麽,反而轉過身看向負責質檢的張工。
“張工,這裏就是即将爲我們提供配件的車間了,你現在馬上對産品進行檢測,看看是否符合我們蘭華汽車廠的質量标準。”
“是!”
張工挎着帆布包,走到工台上,拿起一個成品配件就用工具檢查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王有才的臉當時就吓白了。
别人不了解,他身爲新車間的主任,卻清楚得很,新車間投産以來,不但産量跟不上,合格率也遠遠沒有達标。
這要是被查出來,那麻煩就大了。
隻是王有才雖然是車間主任,在王衛東面前卻說不上話,隻能不停的給劉德仁遞眼色。
看到王有才沖着自己擠眉弄眼,劉德仁心中一陣懊惱。
當初在選新車間主任的時候,劉德仁也意識到這個位置的重要性,本來想着将這個位置交給一位經驗豐富的車間主任。
誰承想,王有才聽到了這個消息,連夜就找到了家裏來,表示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劉德仁清楚他的意思,這小子沒啥能力,卻有一顆向上攀爬的心,他現在是物資科的科長,要是沒有基層領導經驗的話,就永遠不能當後勤處的處長。
劉德仁清楚他的底細,知道他爛泥扶不上牆,本來不打算讓他當這個車間主任。
但是,劉德仁是個怕老婆的家夥,王有才的姐姐跟他冷戰了兩天,他就服軟了。
不得不任命王有才擔任新車間的主任。
同時,還叮囑王有才一定要保持改掉以前的壞習慣,要将新車間抓起來,不要給他丢臉。
考慮到王有才經驗不足,劉德仁還調了一位經驗豐富的車間副主任,給王有才擔任副手。
本來想着有了這些完全的布置,新車間肯定沒有問題,誰知道,王有才還是将事情搞砸了。
劉德仁眼睛一轉,走上前笑着說道:“劉廠長,現在馬上就到中午時間了,咱們是不是到食堂裏用了工作餐,然後再來檢驗工件,畢竟身體是工作的本錢嘛,不吃好,怎麽能工作呢?”
他已經想好了,趁着王衛東吃飯的時間,讓王有才将那些不合格的工件全部都扔掉,這樣就算是産量少一些,也不耽誤大事。
王衛東雖搞不清楚劉德仁打什麽歪主意,但是他此行來的目的是檢驗工件,而不是吃飯的。
所以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劉懷德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