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學松,京城大學教授,國家博物館一級研究員,現年六十多歲。
本來已經退休了,因爲在文物鑒定方面有獨到的見解,又被國家博物館返聘,至今奮鬥在工作的第一線。
老爺子頭發花白,身材消瘦,精神卻很好。
下班後,拎着那個打滿補丁的帆布包,跟同事們打着招呼,走到了停發自行車的地方。
推出自己那輛鏽迹斑斑的自行車,猛跑兩步,一個高跷腿,穩穩的坐在了自行車的座上,自行車平穩前行。
任誰看見了都得豎起大拇指稱贊一聲:這老爺子身體真棒,就跟年輕小夥子似的。
迎着淡淡的夕陽,遊學松騎着自行車回到家。
家裏沒有别人,老伴早些年去世了,孩子們大了都組織了自己的家庭,隻剩下他一個。
跟周圍鄰居打聲招呼,遊學松掏出鑰匙打開門,放下手包,正準備生火做飯。
外面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誰啊!”
遊學松放下精鋼鍋,走到堂屋裏,看到來人,他稍稍愣了一下。
來人身穿一套合身的灰色中山裝,模樣卻很面生,遊學松眼皮上挑,思索片刻,依然沒有想到在哪裏見過。
“你是.”
“遊教授,我是受人之托,來給你送東西的。”
劉長義說着話進到屋裏,從帆布包中取出一個木頭盒子,擺在桌子上。
“教授,這是一位好心人送給博物館的。”
“我完成了任務,就先離開了。”
“诶诶诶”
遊學松反應過來,想喊住劉長義,卻已經來不及了,劉長義出了門就不見了蹤影。
遊學松站在門口愣了一小會,撓撓頭,轉身回到桌子前,圍着木盒子轉了一圈。
木盒子褡裢上的鏽迹以及花紋,都說明它有些年頭了,不過最多也就是一兩百年的曆史,算不得什麽文物。
裏面的東西,應該也不是啥好東西,這次可能要辜負好心人的期望了。
國家博物館内收藏的文物,都是具備曆史意義或者是年代比較久遠的精品文物。
近些年,随着博物館的名氣越來越大,有不少好心市民,把家裏珍藏的文物,想着捐獻給博物館。
但是,往往因爲價值不高,而被拒之門外。
遊學松已經快進道該如何處置這裏面的古董了。
遊歎一口氣,随意的打開木箱子。
待看清楚裏面的物件時,遊學松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那雙拎起過無數古董的手,竟然開始顫抖了。
“這,這是元青花!”
身爲文物鑒定專家,遊學松一眼便認出了這個瓶子的來曆。
元青花的那種蘇麻離青的藍和它粗犷的畫風,使得它成爲了頂級藝術品。
可惜的是,由于曆史久遠,存留下的元青花數量極少,而且,有很大一部分已經流落到了國外的博物館裏。
就連國家博物館這種國内首屈一指的大型博物館内,存放的元青花也隻有兩尊,被稱爲至正大瓶。
來自文物鑒定專家的本能,讓遊學松相信這尊瓷瓶,确實是元青花。
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根本不可能。
這年代,元青花的價格已經飙升,曾在國外的拍賣行裏,拍出兩千萬美元的高價。
而現在國内一般工人的工資,隻有不到五十塊錢。
那好心人,就這麽把五千萬美元,捐給了博物館?
當然,也有那種風格高尚的人,博物館也曾接受過珍貴文物的捐贈。
但是,捐獻者大都是知名人士,博物館也會大力宣傳這種行爲,讓捐獻者登上電視,登上報紙。
遊學松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偷偷捐贈的狀況。
“這東西應該不是真的。”
遊學松想明白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松了一口氣。
順手把瓷瓶從箱子裏取了出來。
瓷瓶一入手,他的臉色就變了。
這瓷瓶有着元青花獨有的觸感。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甚至沒有科學原理的感覺,卻是遊學松鑒定元青花的關鍵手段。
遊學松抱着瓷瓶,就像是抱着一個孩子似的,來到台下細細查看。
這是一尊四愛圖梅瓶,腹部主體紋爲四個菱形開光,分别繪四愛圖:王羲之愛蘭,周敦頤愛蓮,陶淵明愛菊,林和靖愛梅鶴。
四種花卉寓意高雅,又暗含春夏秋冬之意思,真可謂匠心獨具。
遊學松收斂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瓷瓶的本體上。
青花紋飾有凹陷槽,呈凹陷特征钴料濃厚部位則呈吃胎特征,偶爾可看到錫斑
這些跟元青花的特征全部吻合。
遊學松此時心中已經有譜了。
不過,要想最終确定,還需要經過專業儀器的檢驗。
目前國内,随着古董價格的日益飙升,古董造假屢見不鮮,就拿琉璃廠來說,裏面一大半古董都是昨天出土的。
而且,勞動人民智慧高,各種造假手段層出不窮,就連專門從事鑒定工作的鑒定師們也經常中招。
這尊元青花意義重大,千萬馬虎不得。
雖然天色已晚,遊學松還是把木箱子裝進帆布包裏,騎上自行車來到了博物館。
沒理會保衛幹事詫異的目光,遊學松直奔辦公室,拿起電話通知了七八個專家和研究員。
那些人本來已經下班了,接到電話的時候,情緒都不太高。
但是。
聽說,遊學松得到一尊元青花,頓時都來了精神。
隻花了不到二十分鍾,那些專家和研究員們都趕到了文物鑒定室。
那尊元青花此時已經被擺在了工作台上,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絢麗的色彩。
那些專家和研究員們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這東西,确實有可能是真品。”
“我覺得已經可以确定了,目前的造假水平,做不出這麽逼真的青花瓶。”
“就是,就是,目前元青花的生産工藝還沒有破解。”
當然,即使大家夥都認爲這尊元青花沒有問題,還是得經過科學儀器的檢驗。
研究員們把青花瓶放進專業的CT機内,确定青花瓶是一尊完整的瓶子,而不是由“碎片”粘合在一起的。
然後,對青花瓶進行了碳十四鑒定。
這一晚,所有的專家和研究員們,都等在鑒定室的門外。
最後,就連博物館的館長也被驚動了,帶着一杆子領導來到了鑒定室。
正好,鑒定室的門打開了。
遊學松迫不及待的沖上去問道:“怎麽樣?”
那研究員高高舉起手:“是元青花!”
嘩!
現場的氣氛就像是開水沸騰似的,頓時爆了。
那些專家和研究員們跟孩子似的又蹦又跳,爲國家博物館多了一件鎮館之寶而感到興奮。
館長大步走到遊學松跟前,笑道:“遊教授,捐獻國寶的那人叫什麽名字,是什麽單位的,我馬上聯系報社的記者。”
遊學松:“他沒有留下名字,隻說是好心人送的。”
館長:“.”
他沉默片刻,由衷的說道:“看來在這個世界上,确實有不求回報的人存在,他的這種精神,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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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像是拉肚子一樣,你想抓住它,它卻從你的手縫中溜走。
時間一轉眼就到了去機械廠參觀的日子。
一大早,蘭花汽車廠就準備好了車輛。
一輛吉普車,兩輛大巴車。
此次除了要視察機械廠,随行的技術專家,也會對機械廠的生産工藝進行檢查,一旦發現有違規的地方,當時便會讓他們整改。
現在蘭花汽車已經暢銷海内外,每個月都有數千輛汽車通過各種方式被送到全世界消費者的手中。
一旦汽車質量出了問題,必然會影響蘭花汽車廠的聲譽。
“廠長,你看,機械廠雖然是老廠,工廠的外觀破舊,裏面的設備卻是國内最先進的。”
隔着車窗劉長義指着旁邊的青磚建築介紹道。
王衛東微微點頭:“是啊,機械廠在國内的工廠裏,算是比較有進取心的了。”
想起前幾天劉峰廠長的那番表态,王衛東對機械廠的信心更足了幾分。
自從蘭花汽車廠建好後,對于汽車廠的發展,蘭花汽車廠高層之間産生了糾紛。
一些領導認爲,既然是汽車廠,就應該生産所有的汽車配件,大到電磁發動機,小到後備箱的螺絲釘,汽車廠全部應該自己生産。
而另外一些領導則從現實出發,指出蘭花汽車廠目前的優勢是電磁發動機和整車設計,在制造那些零件上,工藝水平并不如其他的工廠,應該把零件的生産工作分包上去,這樣既能節省成本,提高整車質量,也能爲其他工廠提供訂單。
兩種路線各有優略,最終王衛東根據後世的經驗,選取了後一種。
事實證明,這種選擇是明智的。
蘭花汽車廠把配件的生産分包出去後,依靠國内幾十家工廠的力量,在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内,就實現了整車量産。
車隊來到機械廠門口的時候,劉峰廠長帶着趙副廠長和一杆子領導早就等在了機械廠外面。
吉普車停下,劉峰連忙迎上去,打開車門,笑着說道:“歡迎劉廠長到我們機械廠參觀視察。”
輕輕的握了握手,王衛東笑道:“機械廠現在是我們蘭華汽車的重要合作夥伴,有了你們的努力,我們蘭華汽車才能暢銷海内外,對于合作夥伴的狀況,我們自然不能掉以輕心,還希望劉廠長對我們在參觀中指出的問題,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那是當然,你放心吧,我老劉如果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那也不能勝任廠長的職務了。”劉峰廠長爽朗一笑。
他清楚王衛東的性子,王衛東是個公私分明,并且要求嚴格的人,誰要是敢玩花樣,他就敢當場讓誰難看。
但是。
國内的那些工廠卻争着搶着跟蘭花汽車廠合作。
原因很簡單,人家給的太多了。
“這位是主管生産的趙副廠長,這位是主管财務工作的周廠長.”
劉峰廠長把身後的領導介紹給王衛東,在介紹道一個胖子的時候,笑容明顯有些勉強。
“這位是後勤處的處長崔大可同志。”
崔大可?
王衛東瞪大了眼,仔細看去。
現在的崔大可胖乎乎的,身穿毛呢中山裝,那氣度那模樣,跟十幾年前那個社員,有很大的差别。
不過,他臉上的那種令人讨厭的谄笑,卻是一模一樣。
崔大可比許大茂還要奸詐,許大茂是真小人,喜歡跟大姑娘小媳婦兒勾勾搭搭,但是人家是你情我願。
許大茂從來不用強。
而崔大可就不一樣了,他爲了留在京城,強迫了丁秋楠。
在第一個周目中,王衛東就是搞定了崔大可,才救了丁秋楠.
而在這個周目中,沒有王衛東的介入,按照劇情發展,崔大可應該已經跟丁秋楠結婚了。
王衛東的目光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卻沒看到丁秋楠的影子。
此時,站在他對面的崔大可額頭已經冒出了汗水。
按照預定的程序,這會兩人應該互相握手,然後簡單的聊幾句。
但是,王衛東卻呆愣在原地,就像是
這人不會對我有意見吧?
崔大可心中一跳,如果是換做别人他肯定已經發火了。
現在面對王衛東,隻能把心中的那點不滿壓抑下去,舔着臉笑道:“劉廠長,劉廠長,我是崔大可,久仰您的大名。”
王衛東這才晃過神來,伸出手跟崔大可輕輕的握了一下,轉身便在劉峰的陪同下,走進了機械廠。
對于這種陰險小人,王衛東并沒有結交的想法。
王衛東的冷淡,讓崔大可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大廠長。
不過,崔大可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氣餒。
廠門口的勢利,并沒有讓他放棄撬牆角的想法,在随後的參觀中,利用自己身爲後勤處處長的優勢,屢屢出現在陪同人員中。
“劉廠長,這裏是我們的生産車間,車間裏的技術師傅,都是四級以上的大師傅,足以保證産品的質量。”
王衛東看着忙碌的工人,滿意的點點頭:“老劉,搞生産的,最重要的是工藝,如果你們機械廠能請到幾個八級大師傅來坐鎮的話,工藝水平肯定能提高一大截。”
“我們倒是想請八級大師傅,可是您也知道,咱們京城的工廠裏,總共也沒有多少八級工。”劉峰笑道。
這時候,旁邊的趙副廠長似乎想到了什麽,笑着走上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