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許大茂的悉心教導,沒有多久,他就能夠獨立放電影了。
隻是這年代,電影院都是國營單位,棒梗雖然已經有能力放電影,由于沒有正規的單位,隻能跟在許大茂身後,幫許大茂做一些零碎的事情。
棒梗可是幹大事兒的,整天幹一些拎設備,搬凳子的事情,沒有多久就厭煩了。
再者說,他學習放電影,就是爲了掙錢。
見棒梗有些着急,許大茂又通過自己的關系,接一些放電影的外活,由棒梗去放電影,兩人二八分賬,棒梗二,許大茂八。
看起來許大茂分的錢有點多,但是要知道許大茂動員單位的電影放映機是要給單位出錢的。
并且,私下放電影這種事,是違反紀律的,一旦被上面查實了,許大茂就得丢了工作。
還有,許大茂要負責聯系活計,要負責收錢,這兩項都是有風險的任務。
棒梗隻需要按照許大茂的吩咐,帶着設備,到主家好吃好喝一頓,然後放一場電影,就能拿到錢,他的工作相對來說,要輕松不少。
開始的時候,棒梗還能如數的把錢交給許大茂。
後來,棒梗覺得電影是自己放的,爲何要把錢交給許大茂呢?
于是,棒梗就開始私底下偷偷的聯系活計,價格隻有許大茂放電影價格的一半。
當然,棒梗沒有電影機,隻能每次借着外出給許大茂外出放電影的機會,偷偷的幹自己的私活。
一場電影時長将近兩個小時,一般放電影都是天黑之後開始的,如果操作得當的話,完全可以趕在午夜前完成。
棒梗用這種方式掙到了不少錢,可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有一次,紅星公社的老書記要過壽,爲了讓鄉親們熱鬧一番,特意請了一場電影。
許大茂正好要參加宣傳科組織的活動,抽不開身,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棒梗。
要棒梗晚上九點趕到紅星公社放電影。
棒梗正好也接了一個私活,就在隔壁公社,從晚上六點開始放映,到八點就能結束。
中間有一個小時的空擋,足夠他趕到紅星公社了。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棒梗在隔壁公社放電影的時候,電影的膠帶突然纏到了一塊。
等他捋好膠帶,放完了電影,再趕到紅星公社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鍾了。
想想一下,幾百号人在寒風中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他們的情緒會怎麽樣。
好在負責牽線搭橋的是許大茂的一個老朋友,棒梗才平安的離開了紅星公社。
許大茂在得知這件事後,把棒梗找過去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希望棒梗以後手腳幹淨一點。
誰承想,棒梗非但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隻有自己接到私活的時候,需要用放映機,才會幫許大茂的放電影,平日裏,他就拿着放電影掙來的錢,在大街上跟那幫青皮胡混。
許大茂見此情形,勸說了幾次沒有效果後,隻能把棒梗辭退了。
棒梗失去了工作,轉身投靠了另外一個師傅,當起了臨時工,當然這是後話。
可以說,棒梗的背刺,讓許大茂傷透了心。
許大茂是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真小人,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喜好,自然不會替棒梗遮掩。
這些事情發生在王衛東來到京城之前,王衛東并不清楚。
不過他倒是毫不猶豫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棒梗從小就喜歡小偷小摸,這種事情,他倒是做得出。”
潘格這會也明白了過來,看向王衛東問道:“那個棒梗是不是在家?”
王衛東住在外院,并不清楚大院裏的情況,轉身看向許大茂。
“在家,在家呢!”許大茂忙笑着說道:“早晨我起床漱口的時候,正好碰到棒梗從外面回來,還拎了一袋子油條,我好心好意的跟他打聲招呼,他反倒是沖着我翻了個白眼。”
“清晨剛回來?這麽說小偷就是棒梗了。”
潘格心中确定下來,扭頭看向王衛東:“一大爺,我們能進到四合院裏,把棒梗找出來嗎?”
王衛東看了看他身後的那些人,有些爲難的說道:“你們的人太多了,難免會驚擾其他的住戶,這樣吧,我允許你帶着兩個人進去。但是,咱們得先談妥,你們不是公安,不能從大院裏把人帶走。”
聽到這話,潘格眼神一亮:“這麽說,在大院外.”
“在大院外,我這個一大爺就管不住了,那是派出所的事兒。”
棒梗又不是王衛東的兒子,王衛東自然不會幫他出頭。
王衛東之所以攔住這些人,純粹是因爲他是四合院的一大爺,不能看着這些人進到四合院裏搗亂。
“好,老哥你也是個講究人,兄弟明白該怎麽做了。”
潘格轉身從身後的年輕人中挑出了兩位,進到了四合院裏。
王衛東擔心他惹事,也跟了上去。
許大茂和秦京茹本來打算上班的,現在看到有熱鬧看,也都不着急上班了。
反正就算是曠工也不會扣工資。
潘格渾身散發出濃郁的江湖氣息,進到四合院裏,便引起了住戶們的注意。
有住戶畏懼的看着潘格,走到王衛東身旁,小聲的問道:“一大爺,這人來咱們大院裏幹什麽?”
“他想找棒梗聊聊,你們别怕,沒事兒的。”王衛東笑着說道。
那些住戶們聽到這話,頓時放下了心。
“是啊,有一大爺在,咱們有什麽好怕的。”
“不過棒梗這次可能會有麻煩了。”
“我認得那人,好像叫潘格,是個大混子。”
“好家夥,棒梗怎麽會惹到他呢!”
“走走,咱們跟過去看看。”
這年代的娛樂活動少得可憐,住戶們都指望賈家的熱鬧事兒開心,現在看到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我那個賈家而去,自然不會放過看熱鬧的機會。
很快,烏央烏央的人群,就跟在王衛東的身後,來到了賈家門口。
賈家屋内。
“娘,我跟你說,我認識了一位貴人,他請我去給他幫忙,每個月開五十塊錢的工資,你以後跟着我,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四方桌前,棒梗嘴裏叼着油條,翹着二郎腿,神情相當的嘚瑟。
正在幫棒梗盛飯的秦淮茹聽到這話,手輕輕抖了一下,飯碗摔掉了地上,稀飯灑落一地。
她的胳膊被熱湯燙到了,忍不住吸溜起嘴。
“你啊,怎麽這麽不小心!”
棒梗沒想着關心秦淮茹是不是被熱飯燙着了,反而責怪了起來。
秦淮茹卻是一點都不生氣,強忍住疼痛,也顧不得管灑在地上的飯,從廚房裏跑了出來。
“棒梗,真的有人給你開每個月五十塊錢工資?”秦淮茹跑到棒梗跟前,蹲在地上,一臉的難以置信。
棒梗嘴角微微翹起,蔑視的看了秦淮茹一眼:“那是當然,我棒梗生來就是幹大事兒的,不像你,在軋鋼廠幹了幾十年,還隻是個一級鉗工。”
聽了棒梗的話,秦淮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大呼了一聲:“祖宗顯靈了,我家棒梗終于走上正道了。”
秦淮茹跑進屋内,拿起桌子上賈東旭的遺像,興奮的說道:“東旭,你看到了嗎?咱們家棒梗竟然找到了一份月工資五十塊錢的工資,我這麽多年的辛苦付出,總算是沒有白費。”
說着話,想起以前的事情,秦淮茹淚眼婆娑。
爲了把棒梗拉扯大,她這些年付出了太多太多。
賈東旭死的時候,棒梗還很小,秦淮茹雖然接了賈東旭的班,但是每個月才不到二十塊錢的工資,要養活三個孩子,還要養賈張氏,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有時候,爲了一個饅頭,她不得不忍受那些滿身臭汗的男工人。
那時候,她一直盼望着棒梗和小當他們能夠長大,長大後,她的日子就好過了。
誰承想,三個孩子都長歪了,棒梗初中還沒有畢業就辍學了,找不到工作,隻能跟着别人放電影,掙到的錢,還不夠他自個花。
而且,棒梗還經常惹事,這些年,秦淮茹爲了解決棒梗惹下的麻煩,費盡了心力。
小當和小槐花的情況也沒有比棒梗好多少,兩人倒是上完了初中,但是都不是正經幹活的人,進到了工廠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雖然是正式工人,不會被工廠開除,但是每個月領到的那點基礎工資,也僅僅是顧住她們自個。
秦淮茹現在隻盼着小當和小槐花,将來嫁一個好人家,不用她再操心。
沒想到,棒梗竟然給她來了如此大的驚喜。
秦淮茹激動得哭出聲來,眼淚就像是雨滴似的,滴落下來,她要把這麽多年的委屈,全部都哭出來。
屋外的棒梗聽到哭聲,不屑的撇撇嘴:“看把你激動的,早知道就少說一點了,隻說四十塊錢工資了。”
棒梗昨晚上的行動收獲頗豐,足足從範金有手裏,拿到了二百塊錢。
二百塊錢,在這個年頭可是一筆巨款,爲了避免以後自己大手大腳花錢,會引起鄰居們的注意,棒梗自然就編了個筐。
吃完飯,勞累了一個晚上的棒梗有點困乏了,沖着正在收拾地面的秦淮茹說道:“娘,我去睡覺了。”
“去吧,去吧,娘手腳輕一點,不會打擾到你!”秦淮茹笑着說道,現在棒梗就是這個家最重要的人。
一個月五十塊錢啊,隻要棒梗工作一年,肯定能攢下結婚的錢。
到時候,讓隔壁大院的張媒婆給棒梗介紹一個對象,秦淮茹就等着抱孫子了。
隻是想想未來的生活,秦淮茹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突然。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砰砰砰”三聲巨響,就像是三記重拳,捶在了秦淮茹的心頭。
她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窩,站起身朝外面喊道:“誰啊,這一大清早的,把門敲壞了怎麽辦!”
外面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音,秦淮茹也沒有聽明白,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隻是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你,你們有什麽事兒?”
她看着潘格,小心翼翼的說道。
“讓棒梗滾.”
潘格身後的小年輕,正要大聲訓斥,被潘格揮了揮手打斷了。
潘格整理了一下衣服,微微彎腰,很有禮貌的說道:“同志,請問棒梗在家嗎?”
他雖然語氣相當的斯文,但是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勢是瞞不過秦淮茹眼睛的。
而且,他們的身後還站在一群住戶,就連一大爺也站在不遠處。
秦淮茹是個聰明人,瞬間便明白肯定是出事兒了。
她抿了抿嘴唇,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王衛東:“一大爺,到底出什麽事了?”
王衛東走上前,淡淡的笑道:“沒什麽事,就是這幾位同志,有問題想問棒梗,還得麻煩你把棒梗請出來。”
“棒梗.”
難道棒梗又出事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棒梗已經走上了正道,還找到了月薪五十的工作,怎麽可能出事呢!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看着潘格說道:“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我也希望我們搞錯了,不過呢,還是請你把棒梗喊出來,讓我們問清楚。”
潘格的語氣相當的平靜,不過卻顯得不容置。
确實,如果不是王衛東站在旁邊,他這會恐怕已經沖進屋裏,把棒梗揪出來了。
秦淮茹猶豫片刻,咬了咬嘴唇,看向王衛東:“一大爺,這些人上門找麻煩,您身爲管事大爺,難道不管嗎?”
什麽叫做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這就是了!
如果沒有王衛東在旁邊盯着,秦淮茹肯定已經被潘格他們收拾了。
這年頭的青皮們,可是會要人命的。
王衛東呵呵一笑道:“秦淮茹同志,我是一大爺不假,如果四合院裏發生了什麽不合适的事情,我也有義務有權力管,但是現在這三位同志隻是想問棒梗幾個問題,你讓我們把他們攆走,好像不合适吧?”
潘格沒想到秦淮茹會如此難纏,他深深的看了秦淮茹一眼道:“由于一大爺站在這裏,我得給一大爺一個面子,才會如此的客氣,你今天可以把棒梗藏在家裏,但是他以後離開了四合院,就得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