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小的時候,能夠接受專業的數學訓練,是不是就能成爲數學家了呢?”
“數學家哦.好喜歡這個稱呼.”
楊麥香低頭呢喃兩句,突然噗嗤笑出聲來,擡頭看着遠處沐浴在金色陽光中的大樹,笑道:“楊麥香,你現在已經很幸福了,有你一個愛你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娘說過,人這輩子不能奢求太多,要不然會折損了福份
“你之所以學習數學,是爲了興趣.”
她扭過頭深情地看向王衛東:“洪昌哥,感謝你能容忍我的任性。”
看到楊麥香自己想明白了,王衛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咽了回去,點點頭道:“好了,咱們回去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蘭子。”
“嗯呐。大蘭子喜歡吃炖豬蹄,等會咱們路過菜市場的時候買一些,隻是京城的豬蹄好像沒有甯州那邊的香。”
“現在國内的豬都是黑土豬,味道應該差不多,你這是離開了家鄉,就覺得家鄉的一切都是好的。”
“你别說,還真是這麽個意思.”
由于來到時候騎的是自行車,兩人離開數學院,往旁邊的停車棚走去。
剛走下台階,王衛東便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怒吼。
“好啊,你原來在這裏!”
擡頭看去,隻見王建設帶着兩個人,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王建設的臉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隻露出了兩隻眼睛,遠遠看去就跟木乃伊似的,他身後的兩個小夥子年紀跟王建設差不多大,應該是王建設的同學。
王衛東皺了皺眉頭,他本不願意跟這種白眼狼一般見識。
不過,要是王建設敢蹬鼻子上臉的話,也不介意讓王建設知道什麽叫做厲害!
王建設看到王衛東,心中卻是一陣狂喜,他在把事情彙報到保衛科後,擔心保衛科的幹事們不出力,便回到宿舍裏叫來兩位跟他要好的同學,滿校園尋找了起來。
本來隻是爲了出口氣,不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還真被他撞到了。
王建設帶着兩位同學堵住了王衛東去路,惡狠狠的說道:“你小子揍了勞資,就想跑?沒有那麽容易。”
他回過頭對着其中一位同學說道:“大正,你趕緊去報告保衛科,就說我們已經堵住了那個打我的家夥,讓他們趕緊派人來。”
保衛科?這貨竟然敢報告給保衛科?呵,還真是有點意思。
王衛東有意無意的把楊麥香擋在身後,淡淡的看着王建設:“怎麽着,還想再練練?”
王建設想起剛才的情形,他還沒有看清楚,便被王衛東放倒了,可見此人應該是練過的。
王建設摸了摸臉上的紗布,後退一步,指着王衛東說道:“等保衛科的同志來了,我看你還嚣張得起來!”
此時,正值下課時間,過路的學生見兩人起了争執,都圍了過來。
楊麥香搞起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輕輕拉拉王衛東衣角:“衛東哥,怎麽回事?他怎麽還報告給了保衛科?”
“你放心吧,沒事。”王衛東回過頭笑了笑。
王建設被晾到一邊,本來就一肚子火,在他看來,王衛東現在應該向他鞠躬道歉,請求他的原諒,然後請他高擡貴手。現在倒好,竟然跟女同學親親我我。
當然了,主要是楊麥香年紀本來就不大,今年也就是二十三歲,再加上平日裏保養得好,今天還穿了一套灰色中山裝,看上去就跟大學生似的。
王建設指着王衛東冷聲說道:“你小子竟然敢欺騙女同學,這是罪加一等,等保衛科來了,把你關進笆籬子裏,你就等着哭吧!”
欺騙女同學?王衛東愣了一下,才明白王建設指的是楊麥香,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不禁有些懷疑,這種沒頭腦的人,是怎麽靠近京城大學的?
要知道,京城大學是全國最高學府,其中的學生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佼佼者。
這時候,圍觀的學生們也猜出了一個大概,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因爲一個女同學起的掙紮,難怪那個豬頭會如此憤怒。”
“呵,别亂說,那人我看着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管是誰,跟女同學勾勾搭搭,還打傷别人,這下他麻煩了!”
議論聲中,王建設的腦袋高高的揚起,斜睨着王衛東,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王衛東被開除後,投進笆籬子裏的慘樣。嗯,現在就算是他跟我道歉,我也不會饒過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讓讓,麻煩讓讓,保衛科的同志來了。”
王建設看到來人,頓時興奮了,連忙彎着腰笑道:“鞏科長,就是這小子,就是他打傷了我!你快把他抓起來。”
鞏尚朋作爲保衛科的科長,這種小事本來是不用出面的,但是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對頭。
在王建設離開後,鞏尚朋調取了王建設的檔案,此人是京城陶瓷廠送到京城大學的進修生,就讀于外語學院,今年大四。
檔案上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不過看到檔案上的王建設,已經三十一歲了,鞏尚朋科長頓時察覺出異常。
因爲,根據王建設的相貌看,王建設也就是二十歲的樣子。
仔細分析檔案,鞏尚朋科長,才明白過來。原因出在進修生上。進修是一項特殊的制度,一般指已工作的人爲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而進一步學習(多指暫時離開職位,參加一定的學習組織)。
成爲進修生,需要滿足一個基本條件,那就是必須是在職職工,并且還是那種有前途有能力的。
王建設現在二十歲,在進入京城大學的時候,也就是十六歲,最多不會超過十八歲的樣子,這麽年輕,壓根不可能是陶瓷廠的正式職工,更别提有前途有能力了。
這裏面肯定存在貓膩,鞏尚朋已經決定在處理完事情後,把王建設的情況彙報給學工處。
王建設還不清楚自己的老底已經被鞏尚朋科長識破了,他沖着王衛東一頓狂噴:“小子,你現在知道怕了吧!實話告訴你,我不但要把你送進笆籬子裏,就算是你從裏面出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今天得罪了我,算你點子背!”
王衛東隐晦地皺了皺眉頭,聽這貨的意思,他似乎有些根底啊。
呵,在這個年代敢如此嚣張,真是替他背後的人感到悲哀。王衛東默默的把王建設的名字記在了心中。
鞏尚朋科長覺得王建設的話有些刺耳,扭過頭冷着臉看向王建設:“麻煩你安靜一會!等我問清楚情況再說。”
“是是是”王建設被訓斥後,乖巧得跟一隻京巴狗似的。
鞏尚朋科長走到王衛東跟前,神情嚴肅的問道:“同志,請問你叫什麽名字,還有,你爲什麽要毆打王建設。”
王衛東敏銳地從鞏尚朋科長的态度中覺察到一絲善意,笑着說道:“你好,我是劉洪昌,京城蘭花汽車分廠的廠長。至于你說的毆打王建設,在這裏我要澄清一下,我是自衛。”
“京城蘭花汽車分廠的劉洪昌.”鞏尚朋科長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王衛東,面前的王衛東逐漸跟腦海裏的記憶對上了号,鞏尚朋科長猛然瞪大眼睛:“你就是研究出東方新能源汽車,在港城大放光彩的劉廠長啊!”
王衛東微微的點點頭。
“轟!”
周圍圍觀的學生們頓時炸了鍋。
“什麽,他是劉廠長.”
“真是沒有想到,蘭花汽車廠的廠長會這麽年輕!”
“蘭華汽車可是咱們的拳頭産品,聽說在國外的銷量好極了。”
“我有親戚在北美那邊,他們爲了預定東方新能源汽車,等了足足半年,還沒有買到手。”
“對了,劉廠長爲什麽會來我們學校?”
“你忘記了,前陣子校報上不是寫了嘛,劉廠長給咱們學校捐了二十萬。”
“二十萬,啧啧.真是大手筆啊。”
議論聲中,王建設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劉洪昌。
對于劉洪昌,王建設也有所耳聞,劉洪昌原本隻是一個小廚師,後來成爲一件瀕臨破産的電視機的廠長,随後電視機廠逐漸擴大規模,成了全亞洲最大的電視機廠。後來,劉洪昌突然改換賽道,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研究起了新能源汽車,沒想到還真被他研究出來了,東方新能源汽車現在已經風靡全世界。
對于劉洪昌的傳奇經曆,王建設深感佩服,不過他有點想不明白,劉洪昌爲何還要留在國内。
他曾到過港城,據港城的媒體報道,國外的數家大型汽車公司,都曾向劉洪昌發出過邀請。
表示,隻要劉洪昌能夠加入他們,他們願意向劉洪昌提供數百萬美元的安家費,并且配發股份。
那可是數百萬美元啊!足以讓一個人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了。并且還有股份,每年都能得到幾十萬美元的分紅。很多港城媒體評價,如此優厚的待遇,在國際上也是十分罕見的。
媒體已經開始預測,劉洪昌到底會選擇哪一家汽車集團,可是這個時候,從内地傳來了消息,劉洪昌竟然全部拒絕了,并表示要在京城開建新廠。
這個選擇出乎了所有媒體的預料,因爲在他們看來,就算是蘭花汽車廠的規模如何擴大,那畢竟不屬于個人,劉洪昌身爲廠長,無法從中獲取個人利益。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不喜歡财富的傻蛋!
王建設當時恨得牙癢癢,他恨自己不是劉洪昌,不能代替劉洪昌接受那些條件,不能到發達的國家享受燈紅酒綠的生活。
清楚了王衛東身份後,王建設又想起了這件事,眼睛頓時紅了起來。
該死的家夥,竟然會這麽愚蠢!
不過,他現在要面對的是鞏尚朋科長的質問。
鞏尚朋科長相信王衛東,扭頭看向王建設,嚴肅的問道:“王建設,劉廠長的話是真的嗎?是不是你先動手的?”
王建設不是傻子,誰先動手,是劃定責任的最主要依據。
好在當時沒有别人在場,劉洪昌沒有人證。
不對丁忱好像正好在旁邊,不過沒有關系,丁忱畢竟是他的女朋友,不會出賣他的。
思慮周全後,王建設冷聲說道:“科長,姓劉的是在撒謊,你可不要因爲他的身份而偏袒他啊!”
“王建設,我現在是在調查情況,你不要把話題扯遠了。”
相比較一個弄虛作假的人,鞏尚朋科長更願意一個爲國家作出貢獻的廠長,他盯着王建設問道:“你現在把當時的情形再講一遍。”
王建設在保衛科的時候,已經做過筆錄了,隻要他的說法有出入,就可以判定他在撒謊。
不得不說,鞏尚朋科長的經驗很豐富,可惜的是王建設也是個人物。
“當時我正在小樹林裏讀書,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我就擡起頭瞅了一眼,姓劉的可能是覺得我的目光不善,惡狠狠的質問我:你瞅啥!,我畢竟年輕氣盛,沒有壓抑住自己的怒火,回怼了一句:瞅你咋地,姓劉的便沖上來毆打我.”
“我知道他是大廠長,但是大廠長就能無故毆打别人嗎?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
一模一樣.王建設的話跟筆錄上一模一樣。甚至連最後的質問也能對得上。
鞏尚朋科長有些爲難的看看王衛東:“劉廠長,你看,當時又沒有别人看到,你得解釋一下這件事了。”
“沒有别人嗎?”王衛東看了看臉色發青的王建設,笑道:“我記得當時有位女同學在旁邊讀外語,她跟王建設是同學對了,她的名字叫做丁忱,好像已經接到了克萊斯集團的offer。”
“丁忱?”鞏尚朋科長扭頭看向王建設:“這種重要的情況你怎麽不說呢!”
“.我不想把同學牽涉進來再說了,我又沒撒謊,有沒有證人,有關系嗎?”王建設有些委屈的說道。
“有沒有撒謊,待我們保衛科來确定。”
鞏尚朋科長扭頭看向身後的兩位保衛幹事:“小高,你現在就去把外語學院的丁忱同學請過來,讓他們當面對質。”
“是”
一位保衛幹事分開人群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