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民風保守,人們的思維意識也很落後。
在春風吹來的時候,面對新興事物畏懼不前。
于莉身爲女人,竟然能頂着世俗的眼光跟巨大的壓力,用自己多年的積蓄,開辦一家飯店。
并且飯店還辦得有聲有色的,可見其頗具女強人的潛質。
至于後期因爲跟傻柱發生了糾紛,故而辭掉傻柱,反被傻柱戲弄,那并不能說明于莉的人品有問題。
私人開辦飯店,講究的是利潤,難免要開源節流。
傻柱仗着自己是大廚,獅子大開口,每個月要2500元的工資。
七八十年代的2500元,跟後世的二十五萬差不多,按照當時京城的房價,足以在京城買一套房子了。
并且每天還要專門炒制幾個菜,帶回去自己享用。
這哪裏是廚師長啊,簡直就是大爺。
于莉的飯店每天的營業額估計得有一大半補貼給傻柱。
在這種情況下,辭退傻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由于傻柱雞賊,那麽多年了,胖子竟然沒有從他那裏學到真正的手藝。
于莉這才吃了大虧。
不過,于莉的飯店并不是沒有了傻柱才開不下去,轉租給了于海棠。
要知道,傻柱的八級大廚隻是廚師中的最低級别。
京城技術水平高的廚師海了去了,傻柱在裏面壓根就不顯眼。
關于這一點,傻柱離開于莉的飯店後,就再也沒有拿到過高工資,經濟條件一路下滑,便是最大的證據。
如果傻柱真的廚藝高超,難道離開了于莉的飯店,就不能在那些大飯店裏謀得一個職位嗎?
于莉之所以轉租飯店,最主要的原因是被閻家扯了後退,再加上閻解成是個目光短淺的人。
夫妻間的經營理念不合,整天因爲飯店的事兒吵架。
有閻家一大家子小摳在後面拖後腿,就算是二馬也沒有辦法成大事。
所以,王衛東對于莉的觀感還是不錯的。
他從廚房裏拿出來碗筷,擺在桌子上,笑道。
“于莉啊,今兒我做的菜,本來就有你的,你要是離開了,飯菜我們兩個也吃不完,那不就浪費了嗎?咱們的條件才剛好那麽一點點,就如此浪費糧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那,那我就叨擾了。”
王衛東的這番話讓于莉無言以對,隻能點點頭坐下。
這年代的人還是很珍惜糧食的,吃飯的時候掉一粒米,都要撿起來填進嘴巴裏,更何況是這一大桌子菜。
管婷婷見于莉有點拘謹,站起身主動把菜夾到她碗裏。
“于莉妹子,你可能不知道,洪昌以前也是大廚師,比傻柱的級别還要高。他們廚師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做出來的菜,客人吃不下去,他們就不高興。所以啊,今兒你得多吃一點。”
“劉廠長還是廚師啊,那我得好好嘗嘗。”于莉聞言也少了幾分拘謹。
此時距離于莉開飯店已經沒有幾年光景了,于莉已經開始謀劃開飯店的事兒,自然對各種菜肴有所了解。
隻是品嘗了幾口菜,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看向劉洪昌說道:“這些菜雖然不是京城菜,但是别有一番風味,就算是放在那些涉外大飯店裏,也算是頂級的了。”
管婷婷聽到王衛東被人誇獎,心中甜蜜蜜的,笑道:“那是當然,你洪昌哥,在甯州城的時候,可是有名的大廚,打敗過好幾個酒樓的總廚,曾專門負責接待南方的客人。”
“真的嗎?正好我對廚藝也有興趣,洪昌哥,有空的話,我能向你讨教廚藝嗎?”于莉道。
王衛東點點頭:“當然可以,正好我也對京城的地方菜感興趣,咱們可以互相交流。”
王衛東和煦的态度,讓于莉心中有點感動。
蘭花汽車廠京城分廠正在建造中,王衛東作爲廠長,每天的事情肯定有很多,竟然願意抽出時間教授他廚藝,實在是太難得了。
一場晚宴,主客盡歡。
由于談及到廚藝,兩人太過于投入,等于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天色昏暗。
看到于莉拎着紙包,就要往外走,管婷婷于心不忍。
“洪昌,要不然我去送于莉妹子吧,現在天已經黑了,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一個人走路不方便。”
管婷婷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這個年代的京城,随着人口的急劇增長跟返城青年的增多,比十多年前要差不少。
那些沒有找到工作的小青年整天在街上溜達,于莉一個人确實有點危險。
王衛東看看管婷婷,笑道:“表妹,你把于莉送回去了,回來的時候,還不是得一個人?我還不是不放心。”
說着,他看向于莉,道:“于莉同志,你要是不介意的話,還是我來送你吧。”
管婷婷雖然不願意王衛東送于莉,但是她也清楚王衛東的憂慮并不是沒有道理。
而于莉此時已經對王衛東有了好感,并且她身爲女人,膽子總也要小一點,也害怕走夜路。
于莉大大方方的看向王衛東,道:“劉廠長,那就麻煩你了。”
“别說見外的話,咱們是鄰居,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王衛東推出自行車,在管婷婷的注視中,騎着自行車載着于莉,沒入了黑暗中。
管婷婷雖然對于莉并沒有太大的戒心,看到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離開,心中還是有點不舒服。
她打定主意,從明天開始便刻苦鑽研廚藝,這樣也會跟王衛東有共同話題。
于莉的娘家住在衣帽胡同二十八号,這裏也是一座大雜院,跟四合院差不多。
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一群老頭老太太坐在那裏拉家常,幾個孩子在玩着小遊戲,空氣中彌漫着歡樂的氣氛。
看到一輛自行車駛來,老頭老太太們紛紛站起身,往這邊看過來。
“诶诶诶,你們看,是不是于莉跟閻解成回來了?”
“那女的好像是于莉,男的應該不是閻解成,他個子比閻解成高多了。”
“還有那輛自行車,你們看到了嗎。自行車前面裝的有燈,閻家的自行車破破呼呼的,壓根就沒有裝燈。”
“不是閻解成,那是誰?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有點親密。”
聽到老頭老太太們的議論聲,于莉這才發現已經快到娘家了,連忙拉扯王衛東的衣角。
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劉廠長,就到這裏吧,不然那些人看到,有的嚼舌根子了。”
“好!”
王衛東輕輕捏住車子閘,自行車穩穩當當的停下來,于莉從後車座上跳下來。
走到王衛東跟前,感激的說道:“劉廠長,今兒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王衛東嘿嘿一笑,道:“于莉同志,今天你已經說了無數聲謝謝,我要是一面大鼓的話,這會肯定被你錘爆了。”
“呵,你真有意思。”于莉掩着嘴笑了笑。
“行了,不多說了,我還得趕緊回去。”
看着王衛東的背影,于莉心中長歎一口氣,如果閻解成能有如此善解人意就好了。
想到閻解成,于莉開始有點發愁回去怎麽跟父母說離婚的事兒。
這年代民風保守,離婚率是很低的,一般隻要沒有原則性矛盾,都不會離婚。
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不能繼續留在閻家了。
于莉打定主意,信心也堅定起來,擡起頭往大雜院裏走。
剛走到門口,便被一位老太太攔住了。
“這不是老于家的姑娘嘛,這麽晚了,怎麽回來了?”
于莉借助昏黃的路燈認出那位老太太:“王家大娘啊,我娘前幾天不是生病了嗎?我回來看看她老人家。”
說完,于莉擡步便想進入大雜院裏,誰承想又被王家大娘拉住了。
“诶诶,于莉,剛才那位同志是誰啊,我看着怎麽不像是你家那口子啊。”
于莉一向最讨厭嚼舌根的人,這位王家大娘便是大雜院裏的佼佼者。
她最喜歡搬弄是非,以前跟兒子和媳婦一塊住,每天都會在兒子跟前說兒媳婦不好的話。
比如兒媳婦貪吃,兒媳婦偷懶,兒媳婦沒有照顧孩子之類的。
還在她兒子不是那種耳朵根子軟的,要不然非跟媳婦離婚不可。
最後兩口子實在受不了她了,便把她趕回了大雜院,隻是有空的時候來看看她。
回到大雜院裏,王家大娘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到處亂嚼舌根子,被大雜院的住戶們厭惡。
見于莉不吭聲,王家大娘癟癟嘴道:“于莉啊,你不會是外面有人了吧?”
于莉可不是那種受氣包,吃了虧不敢說出來,她當下便冷着臉看向王家大娘。
“王家婆子,你管的可真寬啊,你好是能耐大,爲什麽讓兒子跟兒媳婦趕回來了呢?連見孫子一面,都得提前跟兒媳婦申請。”
這話直接戳中了王家大娘的痛處,她臉色漲得跟豬肝一樣紅。
“你,你,于莉,你.”
“我什麽我!以後要是讓我再聽到你在背後搬弄是非,我非撕爛你的嘴巴!”
于莉說完,沒有理會差點氣暈過去的王家大娘,扭屁股進了四合院。
電線杆子下那群老頭老太太看到王家大娘吃癟,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真是逞能,沒看到那麽多人,見了于莉,都躲着嘛!
這姑娘可不是随便任人拿捏的,小的時候就敢追着比她高一頭的小孩打。
王家大娘的攔路讓于莉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走到自家屋前,聽到屋内傳來哥哥嫂嫂的說話聲,于莉整了整衣服,收斂臉上憤怒的情緒,自個笑了笑。
于莉,你行的,你一定能行的。
提升了信心後,于莉敲開了門。
堂屋内,兩個哥哥,兩個嫂嫂,跟于莉的老娘正坐在一塊聊天。
看到于莉回來,他們都有點吃驚。
大哥于振山跑過來,往外面瞅了瞅,見到沒有閻解成的身影,有些納悶。
“于莉啊,解成呢?怎麽你一個回來了。”
“解成他有事兒,我自個回來了。”于莉壓抑住悲憤的情緒,沖哥哥嫂嫂們笑了笑。
于振山嘟囔道:“解成也真是的,這大晚上的,一個女同志走道多不安全,他也能放心?”
二哥于慶華道:“解成是正式工人,每天都得上班,肯定也辛苦,小妹這不是沒事兒嘛,你就别埋怨了。”
于莉的兩個哥哥性格截然相反,于振山是木材廠的工人,脾氣暴躁,長得五大三粗的,嗓門也很大。
于慶華是小學教員,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眼睛,說起話來也慢條斯理的。
于母自從于莉進來後,便一直沒有吭聲,并不是她不關心于莉,而是在觀察于莉的表情。
知女莫若母,于莉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是于母還是看出來了一些端倪。
“振山,慶華,你們都别說了。”
“于莉,你到我身邊來。”
于莉走到于母身邊,把帆布兜裏的紙包拿了出來。
“娘,我聽說你身體不好,特意弄了兩斤肉,送回來,讓你補補身子。”
紙包裏的肉,在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鮮紅的光澤。
雖然于慶華和于振山都有工作,但是家裏的孩子也多,于慶華有三個兒子,于振山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再加上他們的媳婦兒情況跟于莉差不多,都沒有正經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并不好。
他們已經大半年沒有吃過肉了。
看到肉,大嫂站了起來:“啧啧,這麽大一塊肉啊,娘,咱們做紅燒肉吧?”
二嫂子癟癟嘴:“做紅燒肉,太浪費了,還是切成小塊,每頓吃一點。孩子們這陣子一直饞肉,這次能讓他們好好的過過肉瘾了。”
于慶華和于振山都沒有吭聲,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于莉。
對于閻家的情況,他們兩個了解得再清楚不過,閻解成是一級鉗工,于莉沒有工作。
哪裏會有錢買肉。
至于閻埠貴,那更是不可能了!
于母似乎沒有看到那塊肉似的,目光一直盯在于莉身上。
“莉兒,這肉是怎麽回事?還有,你今天的情緒好像不對,是不是跟解成鬧矛盾了,要是根由是這塊肉,現在你就把肉拿回去。老婆子我已經黃土半埋的人了,牙口也不好,咬不動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