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别說王衛東了,就算是一向好脾氣的婁曉娥也忍不住了。
小臉通紅的怒斥道:“你怎麽說話的?作爲顧客你連看看商品的權利都沒有了?”
男售貨員流裏流氣的嘿笑道:“對,我說沒有就沒有,你看那酒的封口有個缺口,我覺得就是被你們摸壞的!”
婁曉娥簡直肺都快氣炸了。
這實在是太不講理了。
王衛東不過剛拿起那瓶酒,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
那破損的地方,多半是先前就有,現在這人竟然硬誣陷這是他們弄得。
王衛東看着臉色漲紅的婁曉娥,拉了拉她,輕聲道:“讓我來吧,别爲這種人生氣,不值得。”
以前王衛東沒少聽車隊裏的人說飯館跟供銷社的人素質差。
沒想到今兒個竟然讓自己給碰上了。
要換做其他人的話,估計就會選擇息事甯人,向這個嚣張的售貨員低頭道歉了。
但到了王衛東屬于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物。
你橫,他比你更橫!
“這麽說,你今兒個是吃定我們了?”
男售貨員斜了王衛東一眼,臉上的蔑視清晰可見。
看身上穿的衣服,他并不覺得王衛東會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那些大院子弟,這會大冬天,身上穿的都是軍大衣。
領導幹部們會穿上四個兜的灰色中山裝。
像王衛東跟婁曉娥,穿着的都是街上随處可見的那種花布棉襖,就是普通人。
像這種普通市民,他欺負了也就欺負了。
還能怎麽着!
“對,我還就吃定了你們,識相的就趕緊賠錢,再給我鞠個躬,說聲對不起。
不然的話,小心爺讓你吃官司!
不怕告訴你,爺上邊有人。
再往前數幾代,咱也是正兒八經的旗人老爺!
見到了我,你還得自稱一聲奴才!”
這牛批吹得,别說王衛東跟婁曉娥了,就連他那個同事也跟着看了過來。
隻見那個女售貨員連忙搖了搖頭,勸誡道:“年輕人,你還是趕緊把東西放下,給他道個歉就算了。賠錢什麽的,三兒,給姐個面子,就别跟工人兄弟計較了,人家也不容易。”
這不勸還好,婦女售貨員這話一出,那個叫三兒的售貨員更是拿捏上了。
“姐,這事您别插手,我今天還就得讓這幫外來人長長見識,學習學習規矩,這一幫莊稼漢進了城,換了個工人身份,還就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看着這兩人一唱一和的,王衛東忍不住笑了。
這大清都亡了幾十年了,竟然還有人念叨着。
不過也不怪他們,就算是在六十年後,不也時常有一幫腦子不清醒的跳出來作妖嗎?
想給他王衛東上規矩?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教誰做人!
“行,我就在這等着,看看你要怎麽讓我吃官司!當個售貨員,還真以爲自己是人上人了?什麽東西!”
王衛東說話的時候,故意用那陰陽怪氣的口吻,這下可把那三兒氣得不行。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緊接着還真就拿起電話開始搖人了。
先前跟着唱白臉的婦女也緊皺着眉頭看着王衛東。
覺得這位顧客太不識擡舉,給了台階也不會下。
當下便擰過了頭,繼續拿起竹簽子織毛衣去了。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确是得讓三兒給他上上規矩。
局面僵持下來,王衛東幹脆拉了兩張凳子,跟婁曉娥一起坐了下來。
時間還早,先把這事處理完了,再去婁家也不遲。
今天不出了這口氣的話,他就念頭不通達。
按照玄幻小說的說法,念頭不通達可是會出大事的!
現在就看看這個三兒會搖來什麽牛鬼蛇神。
王衛東就不相信,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人敢欺負工人同志。
才剛過十分鍾,王衛東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巧了,還是個熟人,這就有意思了!
穿着一身公安制服的年輕男子,掀開棉布簾子進到供銷社後,剛想跟三兒打招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笑眯眯看向他的王衛東。
臉色頓時一變,笑着臉看向王衛東這邊。
“衛東哥,這麽巧,你也過來買東西啊!”
王衛東記得這家夥是韓所的一個手下,上次抓票販子的時候,他也在場。
“是挺巧的,你也過來買東西?”王衛東意味深長的問道。
刁建軍面皮抽搐了幾下,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是,是啊!”
他接到三兒的電話,說供銷社有泥腿子搗亂。
進來後,看到裏面顧客隻有王衛東和一位女同志後,他就明白三兒這次是踢到鐵闆上了。
刁建軍正想着該如何把這件事情平了,而那位三兒似乎沒看出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指着王衛東道:“建軍哥,就是這個人,跑過來供銷社搗亂,還損壞商品!”
“閉嘴!”刁建軍轉過頭,怒瞪着三兒說道。
“可是……”
三兒還欲再說,但在刁建軍的怒視下,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這會他總算反應過來,王衛東好像和刁建軍認識,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喝退三兒後,刁建軍一臉陪笑的看向王衛東,道:“衛東哥,這就是個誤會,我能解釋……”
王衛東伸手制止了刁建軍未說完的話,道:“這個你不用跟我說,今兒的事,看在韓所的面子上,我可以當做沒事發生。”
刁建軍臉色一喜,剛要感謝王衛東,話還沒說出口,王衛東的聲音就再次傳了過來。
“不過……”
“我丢的面子,你是不是該幫我找回來?”王衛東慢悠悠的說道。
刁建軍那顆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這個王衛東可不是一般人,不但是韓所的小兄弟,前陣子被上面親自點名表揚的事情,差不多整條街的人都知道。
萬一哪天他被召喚,在領導面前吐槽兩句,那就糟了。
更關鍵的問題是,刁建軍完全不應該出現這裏,正陽門供銷社不歸四合院派出所管轄。
這種擅自行動一旦被韓所知道,依照韓所的火爆脾氣,說不定會把他的那身皮給拔了。
權衡再三後,刁建軍瞬間下定了決心,二話不說就朝三兒走了過去。
那三兒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刁建軍就來到了他身邊,右手高高的舉起,奮力的甩了下去。
那是真的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啪的一聲巨響過後。
三兒原地轉悠了幾圈後,好不容易站穩,一絲鮮血就從嘴裏流了下來。
刁建軍轉頭看了眼王衛東,見他絲毫沒有要喝止的樣子,就知道他這是還不滿意。
三兒雖然跟他有點關系,平時也沒少給他好處。
但比起身上那層皮,三兒就成了随時可犧牲的替代品。
誰讓他得罪不起王衛東?
于是沒等懵逼的三兒回過神來,刁建軍又是一巴掌甩了過去。
就在刁建軍動手的時候,一道龐大的身影從外面掀開棉布簾子,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看到裏邊的情景後,愣了下,随即甕聲甕氣的問道:“哇哈哈,打架麽,怎麽不喊上我?”
王衛東聞言轉過了頭,頓時樂了,又來了個熟人。
“大紅,你這是去哪了?”
牛大紅這才看到王衛東的存在,臉上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道:“衛東哥,你咋來了?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說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