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金迷的脂粉香氣,麻痹了每個在塵世中摸爬滾打飽受苦難的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
殷九堯已經有許久沒來這裏,換個身份再來,内心還有點小澎湃。
“哎呦,幾位公子快請進,想要找什麽樣的姑娘啊?我這兒尋芳館可是整個京城最頭等的花樓了,您算是來對了呦。”風韻猶存的老鸨揮着浸滿了玫瑰香的手帕,笑得臉上浮起了幾道褶。
雲慈爲人一向克制,即使是談事也是到他松鶴别院這樣隐秘幽靜的地方。乍一到如此魚龍混雜的地方,他面上顯出幾分平時在他臉上看不到的局促。
他輕掩口鼻,微微後傾身子,“不必了,帶我們去牡丹閣。”
“牡丹閣啊。”老鸨頓時眼睛一亮,“原來是牡丹閣的貴客啊,快請快請,翠兒,珠兒,帶這幾位公子去牡丹閣!”
“好嘞。”兩個長相水靈的姑娘立刻從老鸨身後走出來,對着幾人抛了個媚眼兒。
雲慈被“電”得一抖,心中忽然覺得自家太子妃美若天仙。
殷九堯默不作聲地跟在太子身後上樓,忽然,身後響起一道熱情高亢的聲音,“容公子?容公子真得是你!”
殷九堯脊背一僵,她轉過身去,就見趙琅笑容洋溢地走上前,“容公子,您怎麽來了?”
“是趙将軍啊,我來談些事。”殷九堯敷衍道。
趙琅也很快就看到了太子和修寒,他是攝政王的左膀右臂,和太子在朝堂上偶有政見分歧,雖談不上不和,但總歸是有些尴尬。
見到“容長安”和太子在一起,還要“談些事情”,他微微一愣,原本想說的話也就卡在了喉嚨裏。
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既然容公子還有事要忙。那趙某就不耽誤您了,改天我請容公子吃酒!”
“趙将軍客氣了。”殷九堯說完,就和太子等人上樓了,趙琅看着他們的背影,神情陷入思索。
待殷九堯他們的背影不見,他才快步回了他的包間。
一進門,他就向坐在主位的英俊男子說道,“王爺,您猜我剛剛看見誰了?”
“誰?”容長安掀了掀唇瓣。
沒錯,坐在主位的正是容長安。他回到王府的時候,殷九堯已經出去了。沒過一會兒趙琅就來拖他喝酒。他拗不過,又擔心趙琅是有什麽事情,殷九堯不在,索性他就來了。
“容公子!您不是說容公子有事出去了?我剛看見他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趙琅眼中燃着八卦的小火苗,“他是不是沒告訴您他去了哪兒?幸虧被我碰見了,不然您還被蒙在鼓裏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和他談什麽事情!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末将估計十有**是算計您的!”
容長安眼神快閃過一抹亮光,“哦,是嗎?”
“對啊,我給您分析啊,您看這個……”
殷九堯跟着雲慈進了牡丹閣,一開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女子。
她微微一怔,錦兒?
錦兒倒是面色如常,她走到幾人跟前,見了禮。最後煙波輕橫地看了容長安一眼,直叫人骨頭都酥了。一把軟得能滴出水的小聲音輕飄飄地響起,“殿下,容公子。”
殷九堯怕露怯,就隻“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請進吧。”錦兒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殷九堯這才将目光探向屋中,隻見桌前坐着個風華絕代的男人,身上散出的氣息似陰似柔。
玺?
他怎麽會在這兒?
“雲兄。”他向着雲慈微微點頭。
“諸葛兄。”雲慈也向他點點頭,“本宮幸不辱命,将容兄請來了。”
殷九堯看着雲慈的言行舉止,心中微微詫異,雲慈從生下來就是大雲太子,皇家貴胄,身份尊貴,平時即使是對他母後都不見這般客氣有禮,這玺到底是何方神聖?不但能豪擲萬金,住在那般豪華的地方,就連身份都能讓雲慈敬上三分?
“真是辛苦雲兄了。長安這人啊性子就是倔。你能将他請到這裏,肯定是不容易吧?”玺淡淡地笑着,但看向雲慈的時候,眼神明顯變得柔軟了些。
“諸葛兄這是哪裏話!既然容兄已經到了,那本宮就先告辭了,明天再來叨擾。”
“也好。”玺站起身,親自送雲慈出去。
殷九堯注意到,雲慈在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屏風。
殷九堯也看了一眼,她一進來就感覺到了屏風後面有人。
玺和錦兒将人送走,立刻返身回來,隻是一轉身,臉上的嚴肅就消失不見,他急不可耐地撲向“容長安”,眼裏都是激動的小桃心。
“長安,好久不見,你最近好嗎?”
“大概不如你好。”殷九堯想想容長安最近的遭遇,誠實地道。
玺一聽這話,似乎知道她什麽意思,同情地湊到他耳畔小聲道,“你知道嗎,我可擔心你不來了。你要是再像上次那樣毅然拒絕,我都擔心皇伯伯明天突然殺到王府去。”
“……”拒絕?皇伯伯?誰?
“快過來,皇伯伯等你很久了。”說着,玺已經拉着容長安走近了屏風裏。邊說還邊道,“皇伯伯,長安到了。”
殷九堯覺得信息量有點大,她得消化消化。
她滿心存疑地跟着玺走入屏風,盡管細膩已經做了不少心裏建設,但是在看到屏風後那人的時候,眉心還是止不住地突突直跳。
夏侯神熙?
我靠!這什麽路數?
這兩人沒一個善茬,以前單來一個已經是要她小命兒了,還兩個一起來?
而且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
殷九堯隻覺得心裏瞬間湧出了無數個疑問。
他們進去的時候,夏侯神熙正舉高酒盅,細細地端詳着。并未看向他們。
還是玺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皇伯伯,長安來了。”
夏侯神熙這才看向她,殷九堯也毫不膽怯地回視過去,隻是很快就失了神。
夏侯神熙容貌本就與容長安長得一樣,俊美至極,比起容長安的清冷和矜貴,歲月使得他更像是一壇陳年的老酒,那雙鳳眸中暗含的是隻有歲月才能帶來的沉穩與深邃。
而他那一頭白,更爲他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妖冶,讓他近乎神和魔之間。怪不得蘇新柔那樣的女子會傾心于他,估計世間沒有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一想到二十年以後的容長安也會這般迷人,殷九堯就覺得心裏燃起了一絲雀躍。與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不同,她的容長安,明顯要純粹很多。
隻不過,想到早上的事情,她還是心裏一沉。或許她生氣的不僅僅是容長安要讓他的将士慢性中毒,而是那個曾經在楊柳村救了她的清澈良善的男人,從此以後再也不見了。
“來了?”夏侯神熙的聲音一如那夜般鬼魅缥缈,讓人聽得直起雞皮疙瘩。
“……昂。”
“長安,本座交給你的事情,你完成得很好。”夏侯神熙彎起嘴角。
殷九堯不語。這個時候,她是決計不能說話的,說什麽都會露餡。
隻是她的不能說話,看在夏侯神熙眼裏,卻讓他挑了挑眉,“怎麽?本座去殺那丫頭,你生氣了?”
“……”
“其實本座也隻是想要試試那丫頭。當然如果能趁機殺了她也是極好的。畢竟本座确實不怎麽喜歡這個兒媳。”夏侯神熙自顧自地道。
“……哦呵呵……”
“本座今天叫你來呢,主要是要和你說一件事。本座馬上就要啓程回南梁,這裏,”說着夏侯神熙将一張紙放在桌上,“來,你照着這個寫一份兒。”
殷九堯瞟了一眼,休書?不寫。
夏侯神熙也看出來殷九堯的态度,他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将另一張早就準備好的明黃卷軸攤在桌上。
清雅飄逸的字迹瞬間落入殷九堯眼中。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五皇子景行,人品貴重,勤政賢德,愛民如子,文武雙全,實乃朕之幸事,民之幸事,特賜東宮之席,欽此。”
最後是南梁帝明晃晃的金印。
殷九堯忍不住擡眸再看向夏侯神熙,難道他就是南梁帝諸葛行止?可以前從未聽說過南梁帝是一頭白啊,不但如此,當初義兄不是說過,蘇新柔并不愛南梁帝,是南梁帝窮追猛打嗎?
長安,怎麽會是南梁帝的兒子?而且看夏侯神熙這模樣,根本也不像是會窮追猛打别人的人呐。
“寫了休書,這個就是你的了。”夏侯神熙神色缺缺地道。
玺見容長安不爲所動,連忙在一旁煽風點火,“長安,快點寫吧。皇伯伯遲遲不立太子,就是在等着這一天呐。你是衆望所歸,你放心,我已經将那些會給你下絆子的人提前收拾好了,你什麽都不用擔心,隻管穩穩地去坐那個位子就好了。以後你還會是皇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輔佐你的。”
“……”殷九堯是剔透的人,二人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若是再不明白,那她也當不了這麽多年的攝政王。
長安,竟然是南梁帝的親生兒子。看這情形,他應當是早就知道了,是什麽時候呢?
殷九堯又走神了,玺在一旁催促道,“長安,還愣着做什麽。快點寫吧,沒什麽好猶豫的。那個女人除了長得還不錯以外,哪點像個女人了?性格粗暴,好吃懶做,沒皮沒臉。你放心,将來我一定給你找一堆比她更美的女人。”
“……”殷九堯嘴角抽了抽,這樣背地裏說人壞話好嗎?雖然說得都挺有道理的。
“想好了?”夏侯神熙幽幽地問。
殷九堯語塞,這一刻,她也不知道,如果是長安在場,他會選什麽。
會選什麽?
“他想好了!”
忽然,牡丹閣的門被大力推開,一道低沉的聲音幹脆地響起。
那人走進屋中,繞過屏風,出現在衆人面前。
竟然是“殷九堯”!亦或者說,是真正的容長安。
殷九堯看向他,那一刻她自己也知道,眸光會有多麽複雜。
容長安大步走進來,目光沉靜地看向夏侯神熙,“他不需要想。”
話落,他走到桌前,直接将那張休書撕成了碎片。
“長……喂!”殷九堯瞪大了眼睛,怎麽辦?她其實想要那張聖旨诶。
容長安看向她,微笑着将她的手攥住,“跟他們說,你根本不想做什麽太子。你隻想做殷九堯的相公。”
“我,我不想做太子?隻想做殷九堯的相公?”殷九堯指着自己,愣愣地道,“你确定?”
“從來都沒有不确定過!”
“你真不後悔?”
“後悔的是小狗。”
“……”衆人看着這一幕,都是一臉迷茫。
玺一把拉過“容長安”,“長安,你不要受她脅迫!如果你不想,沒人可以逼你。雖然我打不過她,但是皇伯伯打得過!打死她!”
“……”殷九堯嘴角一抽,打死她,你得哭死。
她從玺手中抽出胳膊,那廂夏侯神熙卻震驚地看着“殷九堯”,“你竟然懷孕了!本座那日竟然沒現,你懷孕了!”
殷九堯心說壞了,這夏侯神熙連自己兒子都不養,可見他對子嗣也并不在乎。指望他因爲她懷孕就網開一面,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看來你是真得動情了。本座原以爲,你隻是想找個逃離的理由。”夏侯神熙眼中劃過一絲幽厲。
“沒錯,我愛她,她也愛我。”
“對,我愛他!”殷九堯連忙附和。
夏侯神熙的鳳眸中卻突然射出無數把利劍,他嘲諷地扯着唇角,看向殷九堯,“你愛她?怎麽證明?”
殷九堯心中頓時叫苦不疊,她多想大呼一聲,媽的老子不是你兒子!老子幹嘛要跟你證明!
然,夏侯神熙的話讓容長安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的唇角微微帶笑,那眼神好像在說,那你就證明一下吧。
“……”就在殷九堯滿心焦灼的時候,容長安忽然扯過她,攥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接吻,兩人都是有些害羞的。
然,四片唇瓣碰觸在一起的時候,心中像是劃過一道暗流,血液都加流動了起來。
他輕吻她,最初的緊張很快不見,他在她耳畔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瞬間,不知道爲何,殷九堯就紅了眼眶,她慢慢地回應起他的吻。
衆人:“……”非禮勿視,但是好想再看一眼哦,那就再看一眼吧。
眼瞅着兩人越吻越熱烈,夏侯神熙終于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行了!”
沒人理他。
“行了!!!”
沒人理他。
“趕緊滾!”
殷九堯和容長安牽着手走了。
夏侯神熙:“……!”
兩人都走遠了,玺才回過神來,他大驚失色,“皇伯伯,這可怎麽辦?”
夏侯神熙已經恢複了常态,他輕笑一聲,“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
殷九堯和容長安從尋芳館出來,怕身後有人跟着說話不方便,兩人都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一直到回到同生齋。
一進屋,殷九堯就把臉色撂下來了。
不像往常還得容長安三催四請五商量的她才會去洗漱,今天她抱着衣服轉身就出去了。
“阿九。”容長安抓住她的手。
殷九堯看都沒看他,徑自甩開他出去了。
如何能不氣?她什麽都告訴他,可他呢?什麽都瞞着她。
見容長安沒跟上來,她就更生氣了。平時臉皮不是厚得很嗎?這個時候怎麽倒是矜持起來了?不知道不讓他追上來的意思,就是他應該追上來嗎?
殷九堯簡直是火冒三丈。
故意洗了一個時辰的澡,她才返身回屋。
入目所及,不見容長安的身影。
忽然腰間一緊,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
“阿九。”他聲音幽暗低沉地道。
殷九堯還是不說話,小樣,你不是跟我玩沉默嗎?那咱們就沉默到底。
“餓不餓?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喂!我還準備再沉默一天,你這麽引誘我真得好嗎?
“晚上還沒來得及吃飯吧?想吃什麽?正好我晚上也沒吃東西,就算陪我吃點?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叉燒餅,再加個冰水銀耳,好不好?”
“……”不行,撐住!我得撐住!
殷九堯趕緊掙脫開他,鑽進被窩裏。
“不吃?那我也不吃了。”容長安也跟着滑進被窩,順勢一把将殷九堯抱住。
“還生氣?”容長安湊近殷九堯。
雖然看着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很别扭,但是在他心裏,他看到的還是以前的殷九堯的模樣。
無論她将來變老變醜,變成什麽樣子,在他的心裏,她都一如初見。
“……”殷九堯鐵了心地不說話。
“要不你打我幾下吧?”容長安輕聲道。
“打你,你現在經打嗎?”殷九堯輕嗤一聲。
“……”也是,忘了這一茬了。
“容長安,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生什麽氣對不對?好,我就跟你說說。”
殷九堯盤腿坐起來,“第一,我跟你脾氣的時候,麻煩你也回來。不要不說話,你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這樣好像我無事生非,非得給你吵架一樣。你以爲我很閑很有時間嗎?”
“我……”
“你先别說話,聽我說。第二!這麽大的事情,能不能不要一個人死扛?當我死的?我那麽不禁打不禁吓?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人都多好嗎?”
“我……”
“你什麽?”
“說完了?”容長安問,眼中卻含着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沒想到,殷九堯是因爲這些在生氣。
他以爲,她是在氣自己給她的大軍下毒,他以爲,她是在氣自己的身份。
可沒想到,她竟然在生氣這些東西。
“嗯。你說吧。”殷九堯一口氣将話說完,心裏舒坦了很多,神色也和緩了些。
“第一,其實你跟我吵架的時候,我心裏是很開心的。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是我、我不會吵架。”容長安的神色忽然有些尴尬,“我沒學過怎麽吵架。”
殷九堯一愣,“你從小到大沒和人吵過架?”
“唯一的一次,是和你上次在宮中的梅園。”容長安苦笑。
殷九堯想起來了,那次她想幫容長安将狀元之位拿回來,卻被他給拒絕了。
她覺得他不識好歹,他說不想她太辛苦。兩人就吵了一架。說是吵架,其實還是她把他給氣跑了。
“第二,你有孕在身,而那些事情,我真得沒放在心上。你隻要知道我是容長安,而我隻要知道你阿九,别的都不重要。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沒誰要我将我的事說給他,也沒人願意聽我說我的事。所以我習慣了。”
“習慣了”三個字像是戳中了殷九堯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忽然心中一蕩。
“不過以後我會努力改的。努力學會跟你吵架,努力學會跟你分享。隻是到時候,你不要嫌我煩就是了。”容長安摸索着她的手臂,輕笑道。
“好,我不會的。”殷九堯重重地點點頭。
她重新躺回床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不知什麽時候,兩人情不自禁地吻在了一起。
“現在才兩個多月,可以嗎?”殷九堯有些擔憂。
“小心一點,可以。”容長安輕聲道。
最後那一刻,殷九堯手指彈起一陣風,桌上的燭火倏地熄滅。
就在二人小心翼翼地嘗試的時候,忽然,殷九堯隻覺得腦中仿佛被雷劈了一道一樣。
仿佛是靈魂颠覆,又仿佛是身體颠倒。
殷九堯的血液都涼了。
她突然開口,“長安!”
“阿九!”長安的聲音也有一絲顫抖。
容長安立刻起身,一改往日優雅,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前将燭火再度點亮。
待看到床上呆坐着的殷九堯,是真正的殷九堯的時候,心中的喜悅與激動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
“我們換回來了?”殷九堯也驚訝不已地呼喊。
臉上的神色從最初的怔愣逐漸變成了驚訝,到最後是無與倫比的喜悅。
“長安!我們是不是換回來了?”她摸着自己的臉。甚至都顧不得自己還裸着身子,就下床去照鏡子。
“是。”容長安鳳眸深幽,眼底深處也湧起了陣陣激動。
“從來沒覺得自己這樣有多好,長安!”殷九堯摸着自己的臉,“現在忽然覺得,能用自己的皮囊,簡直是太!幸!福!了!”
“嗯。”容長安笑着點點頭,熟悉的鳳眸中滿是寵溺和欣慰。
殷九堯已經忘了自己還光着身子,她原地轉了一圈,恨不得翩翩起舞。
卻沒看見旁邊的容長安眸色越來越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