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末将甘願受罰。”甯寒生的聲線毫無起伏。
見他竟然是這副态度,殷九堯心中火氣更勝。
“老子問你話呢,回答我!”她“砰”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糕點跟着重重一顫。
“王爺若是想要殺了末将,末将也毫無異議。隻是……”甯寒生忽然擡起頭,隻見他俊顔破裂,鳳眸中閃爍着一抹淚光,“在處置末将之前,末将想最後叫王爺一聲……”
甯寒生薄唇開合,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姐姐。
頓時,殷九堯的心上像是被突然淋了一層滾油,全身的毛孔都在這一瞬豎了起來。
她望着甯寒生的眸子陡然發亮,緊接着卻是殺氣四溢,“你剛剛叫本王什麽?”
“是小寒不孝。小寒下輩子再做你的弟弟。”話音乍落,隻見甯寒生從袖間抽出一把匕首,動作極快地刺向自己的心髒。
“不要!”殷九堯立刻反應過來,她猛地撲上去,奈何甯寒生抱着必死之心,動作極快,等殷九堯抓住了他的手腕,卻還是晚了一步。皮肉破裂聲刺耳地響起。
而容長安又道出了一個事實,“匕首有毒。”
甯寒生已經昏了過去,殷九堯将他抱在懷裏,得到的狂喜和失去的悲傷交織混雜成一團,讓她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
她伸出一隻手猛地握住容長安的手腕,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長安,一定要救活他。”
“放心。”長安卻恍若無事,淡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
月貌被清風押進了王府的地牢,客房裏,容長安從容地給甯寒生診脈。
殷九堯和冷月在一旁等着。
“他中的毒我可以解。還好你阻止及時,匕首沒有刺進心髒,我開個方子給他解毒,至于外傷每日塗藥,以他的身體底子,不出一月便可痊愈。”容長安道。
殷九堯一聽這話,緊繃的身體立刻松了下來。
她不禁看向容長安,眼中是滿滿的感激。不管是暗香,還是甯寒生,似乎隻要有他在身邊,就誰都不會有問題。
“容長安,你真厲害。”
然而,容長安的眉眼間絲毫沒有得意和驕傲,他面色淡淡,“不要太迷戀爲夫。”
說完便施施然走到一旁的書案前,拿起毛筆寫方子,寫到一半,嘴角才緩緩地、緩緩地勾起一個弧度。
“他什麽時候會醒?”殷九堯一想起甯寒生剛才叫她那一聲“姐姐”,便覺得一陣莫名的煩躁。她還有許許多多的疑惑等着甯寒生來解答。
“等我煎好藥給他解了毒,差不多就會醒了。大概一個時辰。”
如今暗香昏迷,花容侍候在旁,月貌被關了起來。王府裏本就不多的人手更加緊缺。容長安索性親力親爲,“我去煎藥,很快回來。”
“那我就在這兒等一會。”殷九堯坐在椅子上,看向床上的甯寒生。
“主子,您先喝口茶。”冷月站在一旁倒茶,茶水淙淙地流進茶杯,聲音清澈悅耳。
殷九堯看着杯中的茶水被一點點注滿,原本浮躁煩悶的心緒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甯寒生,比武場初見,他與她對招,即使看出她弱勢卻仍是招招狠戾緻命,那個時候她便隐隐有種感覺,這男子來者不善。
瓊林宴他猜中兇手,缜密的思維更是讓她刮目相看,卻也讓她更爲警惕。
後來,北齊使臣觐見,他從烈火身上墜落,右肩的胎記偶然間露出來,那是殷九堯第一次懷疑他的身份。然而後來容長安落崖,她卻一直猜測,那向她扔落石的人就是他。所以那對于他身份的猜測便弱了下去。
今天聽到他親口承認,殷九堯沒有想到,自己心中的震撼竟然比曾設想過無數次的還要強烈數倍。
甯寒生,真的是她苦苦找尋的弟弟嗎?
殷九堯兀自陷入了沉思。直到容長安和清風都已經回來,她還是面色凝重。冷月在一旁安靜地立着。
有時候,存在即是陪伴。
清風扶着甯寒生,容長安親手給他喂了解藥。随後,他給他的傷口上藥包紮。等一切都處理完的時候,殷九堯忽然叫住他。
“長安。我想要……看看他的後背。”她走過去,雙手握拳緊貼在身側。竟然是在緊張。
容長安看在眼裏,默不作聲地将甯寒生扶起來,脫下他的外袍,一道碗大的疤暴露出來。
與周圍細膩白皙的皮膚不同,那道疤痕猙獰恐怖,凹凸不平,隻是時間有些久了,疤痕上的紋路印迹已經看不清楚了。
殷九堯的桃花眸卻在看到那道疤的瞬間,身形一顫。
那日離得遠看不真切,今日疤痕近在咫尺,她甚至還能看清疤痕上的紋路。
那個時候她八歲,小弟一歲,是她太頑皮了,将小弟給燙了之後,母親第一次打了她,讓她罰跪在佛堂。小弟哭了好多天,母親也跟着哭了好多天,她心裏自責,就偷偷出谷去給小弟找治燙傷的藥膏,結果被人販子拐走了。
後來是師父救了她,沒想到師父醫術可好可好了,歪打正着。隻是治晚了,雖然師傅給了一些藥膏,可最後還是落了大大的疤痕。
她自責地抱着小弟哭。偏偏小弟還傻了吧唧地揮着小胖手給她擦眼淚,和她說,“阿姐不要哭哭,你看小寒都不哭哭。”
小時候,她幹過不少坑哥坑弟的事情,可無論是大哥還是小弟,都不會生她的氣。
看見那道疤,那些塵封多年的往事仿佛被解鎖了一般,一下就湧上了心頭,殷九堯伸出手,想要摸摸那道疤。可她的手抖得不成樣子,幾次試探都沒碰到。
“主子。”冷月擔憂地看向殷九堯。
“我沒事。沒事……”殷九堯吸了吸鼻子,不停說她沒事。
容長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新将甯寒生放回榻上,他淡淡地道,“他醒了。”
一句話,讓殷九堯的心中豁然開朗。
甯寒生悠悠轉醒,入目就看到容長安清冷絕美的俊顔,以及他身後的殷九堯、冷月和清風。
他的眼神起初是迷茫,待過了一會,漸漸地清明起來,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我想你應該有話要和我說。”殷九堯道。
“我們先出去。”容長安率先走了出去。清風和冷月緊随其後,冷月最後特意将房門關上。
“你說你是小寒?怎麽證明,你就是小寒?”殷九堯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抖。
“我知道有小寒的存在這件事本身,不就說明了一切嗎?”甯寒生目光殷切地看向殷九堯,“普天之下,有誰知道,攝政王是女子?但是我知道。我今年十七歲,我記得我姐姐名叫殷九堯,今年應當是二十四歲。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巧的是,當今攝政王也叫殷九堯,也比我大七歲。除此之外,我身上的疤是怎麽來的,您不是比我清楚麽?”
“……”殷九堯隻覺得腦子嗡嗡地響。
他說他十七歲,小寒若是還活着,确實是十七歲了。
十四年,五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沒有一天忘記小寒。
無憂谷中一百零五條生命,她母親,大哥,朋友們的笑臉,在無數個寂靜的夜裏在她的夢中出現。
而這些,她從來沒有與任何人說過。因爲沒人能夠理解,她的痛。
“還記得你教給我的第一首詩嗎?春眠不覺曉,”甯寒生啓唇道,“處處蟲子咬。”
殷九堯不知不覺地就随着他一起念出了那首詩,“夜來大狗熊,誰也跑不了。”
“後來長大了我才知道這首詩不是那樣背的。還被夫子打過好幾回,姐姐你害得我好慘。”甯寒生苦笑道。
殷九堯也跟着笑起來,隻是笑着笑着就哭了,她哽咽道,“小寒!原來真的是你!我的小寒!”
容長安三人站在院子裏,屋裏低低的交談聲若有似無地傳出來,沒人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殷九堯才将門打開,容長安隻感覺到一個身影風似的飛出來,直撲向他。
“長安,我找到弟弟了!我找到弟弟了!”殷九堯一把抱住他,嘴角抑制不住地飛揚起來。
容長安隻覺得胸前一陣劇痛,然而看見了許久未曾在殷九堯臉上綻放開來的笑靥,卻又不忍心因爲自己而破壞。
他忍着痛回抱住她,淡笑道,“恭喜娘子。”
“長安,長安我真得找到弟弟了!他還活着。”殷九堯不停地搖晃容長安的手臂,控制不住地笑了又笑。
“嗯嗯,你終于找到弟弟了。”容長安也被她感染,不自禁地笑容加深。
殷九堯又跑向一旁的清風,将他抱住,她猛地晃着清風的肩,“清風清風,你知道嗎,我終于找到弟弟了。我弟弟回來了。”
“恭喜主子,終于達成所願。”清風陪着殷九堯一起笑起來,由衷地道。
“冷月冷月,哎,你知道嗎?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弟弟了!”殷九堯眉飛色舞地抓住冷月的手臂,不停地搖晃她。
“嗯嗯嗯嗯,主子您剛才已經說了好多遍了,屬下聽見了。您找到弟弟了,恭喜恭喜。”被殷九堯搖得頭暈目眩,冷月好笑道。
殷九堯樂此不疲,似乎是恨不得将這個消息告訴天下人,她又跑回容長安身邊,抓着他的手傻笑,“長安長安,你知道嗎,我終于找到小寒了。我弟弟,我以爲再也找不到他了。”
“主子,您快别晃容公子了,他還有傷呢。”眼瞅着容長安的胸前氤氲開一片血花,冷月連忙道。
“哦!”殷九堯這才想起來,連忙将他放開,“傷口傷口!我去給你上藥!不過長安我給你說,我找到弟弟了。”
長安、清風、冷月:“……”
于是接下來的一整個中午,整個攝政王府都知道,殷九堯找到了失散十四年的弟弟。而這弟弟不是别人,正是武狀元甯寒生。
下午,甯寒生在客房裏休息。容長安因爲受傷,殷九堯想他從昨晚到現在幾乎就沒睡,心疼得也勒令他回房休息。
然後就剩下清風,冷月,和影三大護衛。
同生齋裏,隻見清風、冷月三人都低頭耷拉着腦袋,手支着頭,一臉哀怨。好脾氣如清風,這一下午下來也都已經沒有力氣回應她了。
偏偏殷九堯這心中的喜悅實在是難以纾解。
“清風,本王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肯定是不知道的。我找到弟弟了!”
清風:“……”
“冷月,小月月,本王找到弟弟了,就是甯寒生,你知不知道?開不開心?”
冷月:“……”
“影……”
“主子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
話落,影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溜走了。
殷九堯也不在意,她沖着窗戶大聲喊道,“小影子我告訴你啊,我找到弟弟啦!”
衆人:“……”
天漸漸黑下來,直到花容興奮地過來告訴殷九堯,暗香醒了。衆人才覺得終于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
四人欣喜地到了暗香的院子,容長安已經在了。
睡了一下午,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暗香。”見暗香靠躺在床上,睜眼看着容長安診脈,殷九堯不由得更開心了些。
“暗香,暗香你終于醒了,我告訴你啊,你絕對想不到的一個好消息,我找到弟弟了!”
話落,衆人絕倒。
還是冷月将話題扯開,她走到暗香近前,問容長安,“容公子,暗香她沒事了麽?”
“嗯,沒事了。再喝些時日的藥,将體内毒素徹底清了,就沒事了。”容長安點點頭。
“你放心啦,我自己就是大夫。我還能不知道自己什麽情況。容公子之後也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調理就行。”暗香笑道。
“你自己?那之前是哪位在世華佗中了毒了?還好意思說你自己是大夫。連個毒藥都喝不出來。”冷月嫌棄地瞪了她一眼。
暗香被嗆得一窒,委屈地癟癟嘴,“那人家當時沒注意到嘛。誰知道我就在自己家裏也會被下毒?”
“要不說你蠢呢!”冷月揉亂暗香的頭發,“好了好了,給你下毒的人是月貌,主子已經知道了。你放心,雖然你笨,但是好賴主子聰明,還有容公子幫忙,以後你不會再被毒死了。”冷月一邊說着,一邊給暗香倒了一杯茶水。
“真的是月貌?我記得我當時是喝了月貌遞給我的茶。沒想到喝了發現有問題,但是已經晚了。竟然是月貌,可她爲什麽要這麽做?”暗香接連喝了幾口水,這下才覺得真正舒服了。
“我怎麽知道!你問主子!不過主子已經被你這個笨蛋氣死了。一個大夫,竟然能把自己毒死。”冷月抱着手臂道,明明臉上的笑溫暖地讓人移不開目光,但是說出口的話,卻将暗香給打擊得體無完膚。
“主子,你不要生氣,暗香下次不會了。”暗香果然被吓到了,她眼淚汪汪地看向殷九堯,小心翼翼道。
殷九堯在一旁聽冷月和暗香鬥嘴竟然聽得很滿足,見暗香都要哭了,她連忙走上前道,“行了行了,别聽冷月瞎說。也奇怪了,明明你毒發的時候是她衣不解帶的照顧你,現在倒好,巴不得把你氣死。”
暗香一聽這才放心下來,她揶揄地看向冷月,果然見冷月面上有些不自在,“主子,你不要亂說。”
殷九堯無辜地聳聳肩。
“暗香,你可知道月貌爲何要對你下毒?”
屋子裏一下子肅靜下來,暗香也認真起來,她搖了搖頭,“屬下不知道。”
“聽說那天上午,趙琅和……甯寒生來找你。他們找你做什麽?”殷九堯問。
“那天上午,他們本來是來探望容公子的,但是你們都不在,福伯就和我說了,我将人請到了藥廬裏。然後随便聊了幾句。再就沒什麽了。”暗香蹙眉道。
“我記得你那兩日不是打算去外面給窮人治病麽?”殷九堯又問。
“哦,這個啊。”暗香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容長安,“我有些好奇容公子的情況,于是就在藥廬裏查醫書,想看看先人有沒有人記載過類似的病症。”
“那你查到了什麽?”殷九堯眼睛一亮。
“暫時還沒有。剛找到一點頭緒,趙将軍和甯狀元就來了。”
殷九堯點了點頭,甯寒生始終不說他爲何下毒,而暗香這裏又完全沒有不尋常之處。看來這事隻能暫時放下了。
“對了,主子,您剛才說您找到弟弟了?是誰?”感覺氣氛有些凝重,暗香不由得想緩和一下氣氛。
然,這一句一開口,冷月就扶住了額頭,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殷九堯仿佛又被點燃了某根神經,興奮起來。抱着暗香又說了二十來遍,找到弟弟這個事兒。
衆人:“……”
因爲暗香醒了,晚上郝伯都做了好幾個菜。甯寒生那裏,殷九堯親自去喂的飯。
吃完了晚飯,殷九堯和容長安又去看暗香。
還沒等進門,就聽到了暗香銀鈴般的笑聲和男孩說話的聲音。
“什麽事這麽開心?”殷九堯走進去,看見坐在床榻邊的男孩,也跟着笑道,“呦,紫烨也在啊。”
“主子,您來啦。容公子,您也來啦。”暗香自打醒過來狀态就很好。喝了藥,又休息一會,此時已經是精神飽滿。
“王爺,大哥哥。”紫烨跪下行禮,小小的模樣拘束得很。
“啧,以後在王府不需要叫我王爺,你叫他大哥哥,不如你也叫我哥哥吧。”殷九堯親自上前将他扶起來,摸着他的頭道。
“可以嗎?”紫烨驚喜地瞪着圓圓的眼睛,欣喜問道。
“把‘嗎’字去了。”殷九堯捏捏他的耳朵。
“嗯!紫烨謝謝王爺哥哥和大哥哥。”
“……”殷九堯無奈地笑着坐下來,問,“你們剛才說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哦,不說都差點忘了。”暗香驚訝道,“主子,您猜猜紫烨這小不點今年多大。”
“十三。”殷九堯道。
“容公子您說呢?”暗香問。
“十五。”容長安打量了一番紫烨,也道。
“紫烨你自己說。”暗香看向紫烨。
“回禀王爺和容哥哥,紫烨今年十七歲。”
這下就連容長安都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
殷九堯更是大吃一驚,“怎麽會?”
“小時候家裏鬧饑荒,有時候吃不飽。”紫烨有些尴尬地道。他從未想過以此來博取同情。
殷九堯将紫烨的小身闆來回掃了四五遍,他的個頭也就到她肩膀,小身闆瘦得隻剩下骨頭架子。
她忽然想到同是十七歲的甯寒生,他比她還要高半個頭。身材更是已經達到成年男子的精壯。而且他武功高強,是攝政王欽點的武狀元,如今更是攝政王失散多年的胞弟,身份尊貴,前途無量。可紫烨……
許是剛認了弟弟的緣故,殷九堯看着紫烨,心就莫名地柔軟下來,“既然已經十七歲了,沒點手藝可不行。你可願意學醫?”
“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紫烨願意!”紫烨忙不疊地點頭道。
“你呢,願意收這個徒弟不?”殷九堯道。
暗香先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又是一喜,“有個小美男當徒弟,當然願意。”
殷九堯滿意地一笑。
沒過一會,冷月也來了,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說了會兒話。
然後除了冷月和紫烨,衆人就都被暗香攆走了。
……
殷九堯和容長安回了同生齋,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她今天是特别得高興。
“長安,我……”
“知道了。你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你找到弟弟了。你弟弟是甯寒生。”容長安替她說完。
殷九堯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她拉過容長安的手,“而且今天暗香還醒了。她沒事了。我又幫紫烨找了個好師父。以後紫烨都會好好的了。你不知道,有個好師父有多重要。想當年我幸虧有我師父,不然我……”
想到不開心的地方,殷九堯直接跳過去,繼續道,“希望小寒和暗香快點康複起來。希望紫烨再長得高一點,開心一點,你看那孩子的眼神沒有?始終小心翼翼的。我不喜歡那樣的眼神。希望他跟着暗香,以後也能像暗香那樣。”
“嗯。希望如此。”容長安任由她拉着,被她感染他也笑了,他笑着看她。盡管她說的都是别人,可他的眼裏卻隻有她。
隻是此時殷九堯不知道,今日偶然的認師,竟然認出了日後的一段孽緣。
二人回到同生齋。
洗漱過後,二人躺在床上,容長安有傷,殷九堯就靠在他胳膊上,臉上的笑還止不住。
“原來你還有個弟弟。”容長安和她聊天。
“我不但有弟弟,我還有大哥,娘親。不然你以爲我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殷九堯剜了他一眼。
容長安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攬着殷九堯,手指在她的肩膀上摩挲,幽幽地道,“不知道我們阿九小時候是什麽樣的。肯定很可愛。”
殷九堯老臉一紅,“我小時候,也就還好吧。”
“嗯?”
“我小時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娘親那麽溫柔的人,都氣得爲了打我追出好幾裏地。”
“那後來嶽母大人打到你了麽?”
“嘿嘿嘿嘿,後來我娘迷路了,我領我娘回的家。回到家她就把這茬給忘了。”
“……”不愧是嶽母大人。
“後悔沒有早些認識你。”容長安在殷九堯的額頭印下一吻,幽幽地道,“所以,不如我們生個小阿九,給爲夫彌補一下遺憾吧。”
“……”
“月事走了?”他将她圈在胳膊裏,聲音輕柔低沉地問。
殷九堯臉一紅,點了點頭。
“可是你現在傷着呢。”她輕聲道。
“那你在上面。”容長安幽幽地道。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