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殷九堯正和容長安說着話,容長安忽然眼前一黑,又昏睡了過去。殷九堯原本還想問問他爲何會在這裏,見他睡顔安穩,想他可能累了,不忍心再“叫醒”他一次。
于是她就趁着這個當口,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趙钰身上。
見趙钰始終愣愣地看着她,殷九堯走過去,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三公主。”
“你、你……”趙钰回過神來,一時沒想好要用什麽樣的心情面對一個女的,攝政王。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殷九堯笑吟吟地開口,絲毫沒有秘密被人戳破的慌張。
“你真得是……”
“啧,原本想看在你跟我表白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你今日謀算殺我之事。可惜了。看來,你命還是不夠好。”
趙钰的臉又白了兩分,明明是這樣漫不經心的語氣,卻真得讓她怕了。
“你要殺我?”
“本王隻相信,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
“你瘋了?我是北齊的三公主!”
“三公主怎麽了?三公主失足掉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老天就能不收你命了?”殷九堯“輕嗤”了一聲,她最煩别人拿身份說話。有能耐你拿點真刀真槍的東西保命,出來吓唬人算什麽本事!
“不,你不能殺我!”趙钰吓得猛地後退兩步,她一臉驚懼地四下張望,最後看到了躺在岩石上的容長安,眼睛一亮,“你剛剛不是在找他嗎?”
她伸手指着容長安,“你是不是想不明白,爲什麽他會從馬上消失落到這裏?我知道!隻要你答應不殺我,我就告訴你。”
殷九堯桃花眸微眯,頓了片刻,她點頭,“好,我答應你。你說吧。”
“我看到他從馬上飛了下來,就像你剛才那樣,不!他比你剛才還要輕松還要快!”
“當真?”殷九堯面色不改,心中卻宛若翻起了驚濤駭浪。
“你如果不信的話,等他醒來我和他對峙。”
殷九堯卻靜默不語了,她嘴角銜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攏着袖子在原地來回走了兩步。
随即,她看向趙钰,“你還有遺言嗎?”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不殺我嗎?”趙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瞅着殷九堯。
“本王一向都是言而無信的人。反正我也不要臉。”殷九堯聳聳肩。
“不要!”趙钰吓傻了,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忽然,一道硬邦邦的男聲突兀地插進來。
“愚蠢!”
殷九堯和趙钰猛地轉頭看向聲源,竟然是容長安,他已經醒了,此時正坐在岩石上,眉頭微蹙,盯着殷九堯的眼神格外嫌棄。
“你說誰愚蠢?”殷九堯瞪眼。
“……”然容長安隻是看着她,不說話了。
“……”殷九堯覺得他可能是剛醒過來,做夢讓夢魇着了,腦子還不太清醒。于是不再管他,招呼趙钰,“來,咱們繼續。你說吧你想怎麽死。咱們商量商量。”
“可笑!”忽然,容長安又開了口。
“……”見容長安如此反常,殷九堯也沒了興緻和趙钰廢話,她直接揮手,霸道的真氣直沖趙钰。
“啊……”
趙钰吓得閉眼尖叫。然,就在殷九堯揮出的氣勁即将打到她身上的時候,另外一道同樣淩厲的真氣撞了上去。
“砰——”
兩道氣勁猛烈相撞,餘威硬生生地将趙钰給震飛了出去,就連殷九堯都連忙閃身避開,這才免受波及。
隻是避開之後,她才意識到一個嚴肅的問題!剛才那一道淩厲的真氣,是容長安發出來的!
殷九堯當即顧不得看趙钰死沒死,她隻關心被夢魇着的容長安。
容長安是半點武功都沒有的,這一點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可剛剛那道由他發出的真氣,卻含着絕頂高手都未見能有的高深内力。
殷九堯連跑帶飛地到了容長安面前,“容長安!你沒事吧?”
然,容長安隻是抱着手臂,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
殷九堯咽了口唾沫,好吧,這個樣子應該是沒什麽大事。
然後她想到一種可能,“那容長安,你是失憶了?”
隻是看着容長安紅腫的左臉,殷九堯心道這問題問得忒愚蠢。
他剛還邏輯清晰地和她聊了半天呢。現在才失憶會不會晚了點?
果不其然,容長安像是看弱智一樣看着她,“你是阿九,大雲攝政王,殷九堯。”
殷九堯忙不疊地點頭,心道那可能就是被摔得有些心神錯亂,那一掌可能不是他發出來的也說不準。
“還能走嗎?”殷九堯小心翼翼地問。
誰知容長安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兀自擡腿麻利地走了……走了……
殷九堯趕緊跟上,這樣的容長安讓她頭皮發麻,更讓她寸步不敢離。
二人沒走多久,迎面就看見尋過來的清風和趙琅。
房将軍走在最後面。當他看見殷九堯活蹦亂跳地走出來時,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失望之色。殷九堯看到了,但是暫時不打算搭理他。
“長安和小寒從懸崖上掉下來了。你們去将小寒的屍體帶回去。”殷九堯一言以蔽之,“另外,公主也從懸崖掉下來了。”
忽然,安靜地立在一旁的容長安冷不丁地吐出兩個字。
“愚蠢!”
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容長安不大對勁兒了。
殷九堯偏頭瞪了他一眼,這才繼續和幾人道,“容長安從懸崖上摔下來。可能摔壞了腦子。本王得帶他回去給暗香看看。”
“可笑!”
殷九堯深吸一口氣,“敢問本王哪裏可笑?”
“不可理喻!”
“嘿我說你還來勁了是吧?罵我是能讓你開心還是怎樣?”
“……”殷九堯深吸了兩口氣,這才沖幾人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去吧。”
“恭送王爺。”
臨走之前,殷九堯單獨将清風叫到一邊,低聲道,“去看看趙钰,如果傷勢不重,你就再補兩掌。暫時不能讓她醒過來。”
清風撓撓頭,“主子,暫時是多久?”
殷九堯氣得一巴掌拍在清風腦袋上,熟悉的兩個字脫口而出,“愚蠢!”
“……”
待殷九堯和清風說清楚,一回過頭,就見容長安正鄙夷地看着她。
“行了,你别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愚蠢!可笑!不可理喻!”殷九堯擡起手做了個“麻煩你噤聲”的手勢。
誰知,容長安又開了口,“愚昧!”
殷九堯深吸一口氣,咬牙,她忍!
一路走到官道上,有侍衛正在出口處等着,見殷九堯出來,連忙跪拜。
殷九堯生怕容長安再說出什麽驚爲天人的話來,一刻不敢停留,連忙翻身上馬。
“這匹馬太蠢。我隻騎我自己的馬。”誰知,容長安嫌棄地看了一眼殷九堯牽給他的那匹普通棗紅馬,那匹馬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嫌棄了,還歡快地打着響鼻兒。
“那您老是這是要……走着?”
然話音未落,容長安已經施展輕功飛走了……走了……了!
“……”殷九堯鬧心地看着天上那越來越小的一個白點,表情幻滅。
……
殷九堯一回到攝政王府,就見容長安已經大爺似的坐在桌前喝茶吃糕點了。
冷月和暗香和倆小丫鬟似的站在他旁邊。
見殷九堯回來,倆人對視了一眼,急忙走出來,順帶将殷九堯也架了出去。
“主子,容公子這是怎麽了?”暗香一臉驚悚地問。
殷九堯糾結地将之前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和二人說了。
冷月總結,“所以說,容公子從懸崖上摔下來,沒失憶,沒變傻,沒受傷,還有了絕頂武功?那個懸崖在哪兒?明天我也去摔一摔。”
殷九堯:“……”
暗香也是一臉興奮,她搓着手,“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病症呢。”
殷九堯嘴角一抽,“你們不覺得,他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嗎?”
聽殷九堯這麽說,冷月不由得偷偷向屋裏瞟了一眼。
容長安正在吃糕點,隻見他準确無誤地将那些昨天剩的,還有味道一般的點心都挑了出去,然後剩下的就都進了他的肚子。
殷九堯也順着窗子看過去,看容長安那不怒自威的模樣,她倒覺得容長安更像是這屋裏的主人。
“暗香,你看着怎麽辦?”殷九堯小聲問。
“現在還不清楚,我得先診診脈。”
“那你趕緊進去,診完脈就趕緊開藥!趕緊給他治好!”此時此刻,殷九堯無比想念那個溫和良善平易近人對她又寵又體貼的容長安!
“好嘞!”
暗香走進去診脈了,殷九堯正吩咐冷月去查房靖北,就聽屋裏面突然“噼裏啪啦”一陣響,殷九堯和冷月趕緊推門進去,就見暗香小菇涼已經被打了個滿頭包。
“主——子——”暗香頂着一臉的糕點渣委屈地告狀,“容公子不讓屬下診脈。”
殷九堯看向容長安。
“我不需要診脈,我沒病。”容長安抱着手臂站在桌子前,眉頭微蹙。
“有沒有病不是你說了算!看了才知道!”
“不看!”
“不能不看!”
“不看!”
“必須看!”
于是接下來的一炷香裏,二人就“看”還是“不看”的問題始終無法達成共識,最後,還是殷九堯以武力将容長安死死地壓在了地上而告終。
“暗香,給他診脈!”殷九堯得意地騎在容長安的腰上,雙手鉗制住他的兩隻手臂,哼道。
“好嘞!”暗香捂着受傷的臉,小心翼翼地将手湊上去。
容長安俊顔通紅地掙紮着,忽然他腰間一用力,将頭擡了起來,好巧不巧,滾燙的薄唇正與半俯下身的殷九堯的撞了個正着。
雙唇相接,殷九堯蓦地怔住,容長安卻趁着這個空檔,從她的手裏靈活地掙脫了出去。
這下殷九堯就不樂意了,吃完豆腐就跑是什麽節奏?
“容長安你給老子站住!”
然容長安就不站住,他施展輕功,步伐矯健輕盈,在攝政王府的房頂上如履平地。但是殷九堯的武功也不是蓋的,她立刻像展翅的雄鷹掠了出去。
于是一個在後面死命追着大喊“你給老子站住!”一個在前面蹭蹭跑,不時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
兩人在王府裏你追我趕,将整個攝政王府搞得是雞飛狗跳。
最終……兩個人都跑累了,一個扶着牆頭,一個扶着牆尾,都是氣喘籲籲。
“我又不是要你命,隻是、隻是診個脈!你至于這麽跑嗎?”
“你、愚蠢!”容長安一邊說,一邊丢給她一個蔑視的眼神。
話落,殷九堯就見他腳步一晃,“咣”地一聲腦門就撞在了門框上。
容長安又暈了過去。
殷九堯:“……”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