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堯伸手“啪啪”打自己熱乎乎的臉頰,心說這要是被任何一個見過攝政王的人看見她這模樣,估計得把人吓死。
容長安看她打自己看的一愣一愣的,他已經又恢複了那副絕然出塵的模樣,清淺地坐在桌前,優雅地給兩人倒茶。
殷九堯剛端起杯子,陸公公就急急忙忙地來敲殿門。
殷九堯打開殿門,就見陸公公一臉焦急地道,“王爺,大事不好了。房将軍說三公主騎着馬去了城南,現在失蹤了!”
“城南除了森林荒山就是懸崖,她去那兒幹什麽?”殷九堯蹙眉。
“房将軍說是去散心的。房将軍現在人就在宮門口候着呢。”
殷九堯也知道事情緊急,趙钰不是别人,北齊公主,象征兩國友好邦交的人物,若是在大雲死了,那她大雲豈不是要受别國诟病?
她冷聲吩咐,“去叫清風,趙琅,帶上一隊人,随本王親自去尋三公主。”
她邊說邊往外走,沒成想這幾個人都聽到了風聲,已經趕到了宮門口。
除了這幾人,甯寒生竟然也來了。
“王爺,請讓末将一同前往,末将身上的傷沒事的。”
殷九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隻是此刻不是唠閑嗑的時候,她點了點頭,“那好,我們現在出發。”
容長安因爲擅長醫術,殷九堯也讓他一并去了。若是趙钰有個三長兩短,也可以得到及時救治。
陸公公已經派人提前将馬從馬廄裏牽了出來,小寒恰好這兩日被殷九堯養在皇宮,殷九堯将小寒給容長安,“烈火與你還不熟,今天不帶他。你騎小寒。小寒速度快一點。”
“好。”容長安點頭。
沒人注意到,甯寒生在聽到“小寒”兩個字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
“房将軍,你在前面帶路。”
“遵命!”
衆人翻身上馬,往城南奔馳而去。城南有一片山谷樹林,這裏有天然溫泉,不少達官顯貴都将别院建在了這附近。
“這裏有血迹!”趙琅最先發現,興奮地喊道。
幾人面色都凝重下來,殷九堯冷聲道,“大家小心。”
血迹一直蜿蜒出了樹林,殷九堯面色凝重下來。
“趙钰有可能就在這附近。”
話音未落,一道破風聲忽然從殷九堯身後襲來。
“小心!”
殷九堯猛地揮袖,一支長箭被她揮開了既定的方向,直直地射向一旁的樹幹,那支箭的勁道之大,竟然生生地劈裂了樹幹!
眨眼之間,隻見數支流箭從四面八方射過來。
忽然長安騎着的小寒被一支箭射中,馬兒一聲長嘶,瞬間就撒開蹄子沖了出去。
“長安!”殷九堯面色一緊,顧不得其他,她沖着清風大喝一聲,“這裏交給你!”
便立刻策馬去追長安。
小寒也是一日千裏的好馬。殷九堯身下的馬隻是普通的馬,殷九堯隻見兩匹馬的距離越來越遠。
容長安伏在小寒身上,他緊勒缰繩,然而小寒就好像發瘋了一般,拼命地向前跑。
“阿九!不要過來!小寒不太對勁!”
然,話音剛落,霧氣彌漫的萬丈懸崖已經近在咫尺!
小寒已經完全的瘋了,即使前方是萬丈懸崖,他還是一腳踏了出去。
一聲撕心裂肺地馬鳴,響徹山崖。
“長安!”殷九堯大吼一聲,她當機立斷,腳尖輕點馬背,仿若驚鴻飛雁掠了出去。
容長安坐在馬上,高速下墜,那一瞬間,他竟然不覺得恐懼。隻是腦子裏像過電一樣閃過許多陌生的畫面。
忽然,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看見容長安下去的時候,殷九堯隻覺得心都停止了跳動。
她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以最快的速度撲下懸崖,她極速下墜,待看到小寒的身影,她面上一喜。然,當看到小寒背上空空如也的時候,她瞪大了眼睛。
容長安,不見了。像是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
“長安!”
小寒的身影終究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殷九堯卻不能再任自己墜下去,她一把将腰間的軟劍抽出,在崖壁上猛地借力,止住自己下墜的勢頭。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呼聲從腳下傳來,“救命啊。”
殷九堯低頭去看,竟然是趙钰!
難怪房靖北他們哪裏都找不到她,隻見她緊緊地扣住兩塊凸起的岩石,連大氣都不敢喘。
“别怕。”殷九堯輕聲安撫,劍尖微松,滑落到了趙钰的身旁。
她伸出左臂,一把攬住趙钰的腰。
“抓住我,我這就帶你上去。”殷九堯偏頭冷靜地對着趙钰淡聲說道。
“好。”趙钰眼淚漣漣地看着殷九堯,眸中那曾經隻是灼熱的光芒,漸漸地深不見底。
然,她話音剛落,一塊巨石“哐”地一聲從上空滾落,向着殷九堯所在的方向狠狠地砸了過來!
殷九堯上不得,隻得閃身下退,巨石接連而來,連帶着碎石稀稀落落地向着二人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殷九堯眯着眸子,落井下石,這個時候究竟是誰會這麽做?
大石一塊接着一塊,殷九堯左閃右躲,身上又帶着趙钰一個累贅,很快她便有些力不從心。她立刻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她和趙钰都活不下去。
“抓穩了!”殷九堯提醒了一聲,便開始極速下墜。
手中的軟劍劃在峭壁上,蹦出火星。
直到左臂已經開始發麻,殷九堯終于下到了懸崖的一半。
“啊——”趙钰驚得放聲尖叫,尖銳的聲音能震碎殷九堯的耳膜。
“給老子把嘴閉上!”殷九堯斷喝一聲。
“……”趙钰瞬間沒聲了。
殷九堯十分順利地到了崖底,這裏的懸崖她不是第一次來,崖底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有不知道發源自何處又流向何處的溪水淙淙地流過。
她甚至可以通過懸崖底部自己走回去。
隻是,她心中惦記着容長安,她必須去崖底找找容長安。
“到了。睜開眼,然後從我身上下來。”殷九堯冷聲道。
趙钰微微将眼睛睜開一條縫,待感覺到自己已經又踩到了地面的時候,忽然很是激動。
“殷九堯,謝謝你!”趙钰紅着臉,大膽地道。
許久沒聽人直呼自己的名諱,殷九堯挑挑眉,不置可否。
沒空理她,殷九堯得找找容長安。她在後面找,趙钰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跟着。
忽然,趙钰悄無聲息地将手伸進了懷裏,那裏有一把早就準備好的匕首。
趙钰看着她的背影,她不是最高的,可她剛才的手臂卻是那樣的緊實,給了她這麽多年連父皇都沒給過她的安全感。
她握着匕首的手,松開了。
殷九堯仍舊在四下找尋,過了會兒,她的腳步頓住了。她看到了小寒的屍體。
粉身碎骨。
殷九堯垂下眸子,小寒跟了她将近十年,黑雪還在馬廄裏等着他,可卻再也等不到他了。殷九堯緩緩地走上前,像以往的幾千次幾萬次那樣,摸了摸他碩大的頭顱。
身後,趙钰看着失神的殷九堯,告訴自己,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她是北齊的三公戶,她身負皇命,她不是來玩的。
可握着匕首的手,卻始終在發顫。
可看着殷九堯那麽悲傷,她忽然就不想下手。她有些恨自己。
殷九堯陪小寒呆了一會兒,重新起身去找容長安。
隻是,一無所獲。殷九堯皺眉,她親眼看着容長安和小寒一起跌下了懸崖。小寒的屍體在這裏,那麽容長安呢?他在哪兒?
正想着,忽然身後趙钰尖叫了一聲,“有蛇。”
殷九堯一回神,她就猛地紮進了殷九堯的懷裏。
殷九堯定睛去看,就見一條蔥花小蛇緩慢地爬動着。
“放心,這蛇沒有毒。”
“嗯,那就好。”趙钰抱住殷九堯,笑靥如花。
殷九堯忽然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睛。
“行了,走了。”殷九堯将她放下,淡聲道。
殷九堯帶着趙钰向回走,趙钰始終沒有下得去手。她忽然鼓起勇氣叫住殷九堯,“殷九堯,你等等。”
“怎麽了?”
“我喜歡上你了。你娶我吧。”趙钰笑看着殷九堯,隻要殷九堯說娶,那她甯願違抗皇命,就算父皇會對他失望,國家會對她失望,但她不在乎。
然,殷九堯卻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說道,“趙钰,我一輩子都不會娶你。别在我身上浪費功夫。去找個好人嫁了。”
那一刻,趙钰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殷九堯自顧自地往前走着,走了約莫半裏路,忽然,殷九堯在極大的噴泉池中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長安!”殷九堯忽然瞪大了眼睛,施展輕功掠到了池中。将長安給帶了出來。
容長安昏迷了,殷九堯輕輕拍他,“長安,長安。”
過了許久,容長安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見到是殷九堯,他的俊顔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阿九。”
“是我,長安。你怎麽樣?”
阿,九。
兩個字仿若一道閃電劈中了趙钰,讓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是誰?”
——“阿九。”
阿九,那日在客棧中隻用了一招就将她制服的女子,告訴她攝政王并非沽名釣譽之人,對攝政王知之甚詳。而容長安,正是那日客棧中的阿九的夫君。
一切都來得都太突然。
趙钰不敢相信,然而蛛絲馬迹都在告訴她,殷九堯就是阿九,殷九堯,是個女人!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