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并不知道，張慧心裏的驚訝甚至遠遠要超過他。
“電大東側的老百貨大樓？”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是她不願意馬上就回答林國成的這個問題，而是她不能，或者說她沒有這樣的權力。
她所好奇的是，林國成爲什麽會選擇這個地方，難道真的是林市長在公權私用？
但是以她對林國華的了解，這絕不可能。
這件事情除了少數的幾個部門的領導以外幾乎沒有人知道。
這棟大樓的遺留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事實上松平市有不少領導曾經提出過這個問題。
但是最終都不了了之。
一直到前幾天林國華再次提出處理這棟樓的問題。
要說到爲什麽不敢處理，原因比較戲劇性，當初這棟大樓建設的時候事實上是打着百貨大樓的名義建造的政府大樓。
隻是當時時任松平市市長的那位領導在大樓建成後不久就被撤職查辦了，後來的松平市政府領導基本沒有一個人敢去碰這個燙手山芋。
林國華的理由很簡單。
這棟樓既然已經耗費了那麽多原本屬于松平市政建設的資金，與其浪費閑置，不如将它啓用爲松平創造利潤
。
也就是說在政策上首先就出現了松動。
對于林國成能夠有這樣的眼光，張慧不得不暗自在心裏驚歎。
事實上她又怎麽可能知道這一切的推手隻不過是坐在林國成身邊的那個少年。
除了當事人。
恐怕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如林濤這般料事如神了。
“怎麽？張主任，這事是不是有難度？”
看到張慧臉上的神情，林國成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慧有些凝重地看了林家父子一眼。
她有些不确定是否能将這件事情透露出來，但是心底卻有一種下意識的聲音告訴她，這個人情必須要賣。
女人的直覺在很多時候都非常可怕。
張慧也相信這一點。
所以她在權衡如何把這個問題說得更合适。
“林老師，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我覺得您的眼光真的很獨特，當然也非常不錯，但是結果如何目前還沒有定論，甚至還沒有在大範圍内有過讨論。
當然，我個人認爲您值得在這個問題上堅持自己的意見，我相信以林老師的能力肯定是可以大富大貴的。
好啦，今天我們就先談到這裏吧，回頭我讓人通知你們過來簽合同，林老師現在就可以回去準備開張的事情了。”
林國成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跟張慧握了握手，然後又有些稀裏糊塗地被兒子林濤拽出了市政府大院。
“你這孩子你拉着我幹什麽？我這話還沒說完，我還有些稀裏糊塗的這事究竟是行還是不行。”
林國成的确沒懂。
但是林濤甚至有些翻白眼，這人怎麽是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爸，這事成了。”
林國成頓時啞然，他可看不出來哪裏成了。
八字還沒一撇呢成什麽成，但是林國成看到兒子臉上的表情心裏突然一動。
“你說說。”
“爸，你注意到沒有，張主任最後回答你是用的私人身份，這就意味着她個人是建議你這麽做的，但是爲什麽私人建議你這麽做，我估計是因爲這件事情現在在市裏還處于保密狀态。
你記不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雷哥跟林市長曾經無意間提起過這個問題，恐怕這件事情現在在外面隻有我們知道。
爸，張主任這是在賣你一個人情，如果是别人她肯定不會說的。”
林濤臉上的興奮讓林國成心裏的疑雲陡然散開。
凝眉看了看兒子臉上年輕得不見一絲皺紋的表情，他的确有些納悶，也有些詫異
。
林國成并不知道兒子林濤爲什麽會突然變得這麽聰明，或者說成熟，但是這無疑是一個好現象。
父親倆都有些心情跳躍地回去之後，林國成當天就去工商局提交了申請，随即簽訂了投資協議書。
而此時，有關于啓用當初那棟百貨大樓的決議已經形成文件擺在了林國華的辦公桌上。
雷軍有些唏噓地把手中的文件夾合上之後就給林國華的被子裏續上了水。
“小雷啊，林濤那小混蛋怎麽說的？”
雷軍很有些納悶，似乎林市長今天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怎麽看着都像是在生悶氣。
林國華的确是在生悶氣。
而且讓他生氣的還不是别人，正是林濤。
但是這一切的源頭并不在林濤身上，而是在女兒林若男身上，林國華對兒子林偉的教育多半有些傳統的家長式作風。
但是對女兒林若男卻不敢過多的約束，這也就形成了林若男現在的那種獨立爽朗的性格，作爲整個林家唯一一個女娃兒，林若男在林家的地位甚至連林偉有時候都吃不住。
但是林國華卻驚人地發現，自從認識林濤那小子之後，林若男就變得有些沉默，林國華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情窦初開的味道。
他不否認林濤那小子遠超同齡人的沉穩和聰慧的确會獲得女孩子的好感，隻是做老子的彷佛天生就跟做女婿的是天敵。
即使林濤還僅僅隻是女兒林若男的一個朦胧的初戀對象也同樣如此。
“市長，他沒說什麽，張主任倒是告訴了我一個比較意外的結果，她說林國成似乎想租用或者收購那棟樓。”
“哪棟樓？”
林國華一時間還沒有轉過彎來。
一直到雷軍的手指點到桌子上的那個文件上時，他才猛然有些吃驚。
“這事沒有其他人洩露出去？”
“沒有，我問過了相關人員，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我覺得應該是林老師自己琢磨出來的，不得不說，他的眼光很厲害。”
雷軍的确很驚訝。
聽到張慧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甚至也跟林國成一樣吓了一跳，一件還處于市政府高層決議中的結果竟然就有人猜到了，這的确很可怕。
但是後來一想，再加上一證實之後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林國華久久都沒有說話，而是在腦子裏一直都在回憶什麽。
突然，他猛然像是記起了什麽，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聲色，隻是笑了笑讓雷軍出去之後，嘴裏才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麽。
“這小子，真是賊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