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消雲散和風平浪靜之後,總有一份奇特的孤獨感慢慢侵襲着林濤腦中并不屬于少年的神經。
似乎這具軀體裏屬于十六歲的思想仍然攪動着重生的靈魂。
就像他甯願選擇跟蘇芮擦肩而過而不是四目相對一樣,逃避總有許多逃避的理由,哪怕隻是因爲被風迷了眼。
落在旁觀者的林若男眼中,她始終是選擇了沉默。
并不是因爲她喜于樂見這樣的場景,而是因爲她的聰慧。
她是女生,有着旁人所不及的感性,同樣,即使是林濤也無法否認林若男的敏銳,他總會在言辭之間被這個女孩找到最脆弱的地方而啞口無言。
從蘇芮的目光裏林若男似乎看到了一絲并不陌生的東西。
女人和女人之間總有着一種無言的默契。
林若男并沒有告訴林濤,他需要的僅僅隻是勇氣而已。
命運眷顧着一些人,卻并沒有給他應有的膽量。
就像林濤。
自從在操場上跟林若男談論過有關于“喜歡”的話題之後,6中的學生似乎驚奇的發現,出雙入對的兩人再次變得形單影隻起來。
下學後。
葉飛有些啞然地發現等他回頭時死黨已經不見了蹤影,一直到學生書店裏再次發現林濤的身影。
“你什麽時候打算去跟蘇芮表白?”
被陽光淹沒的角落裏,玻璃框的棱角透射着采光把林濤的目光倒映得很深邃。
葉飛讀懂了林濤眼中的那一絲執着和熾熱,卻獨獨沒有讀懂他心底的那一絲膽怯。
有時候,喜歡,也僅僅隻是喜歡。
哪怕一轉身相遇,仍舊會裝作漠不關心。
眼角的餘光總會在偷偷一瞥之餘砰砰地心跳加速,但是也隻是僅此而已
。
當耐心耗盡。
熱情不再時。
就會變得失落和冷漠。
林濤并不知道他在加速着這樣的過程。
隻是始終覺得在這具十六歲的身體裏有一種仿佛與天俱來的抗拒。
這是蘇芮第二次跟林濤迎面而過。
除了嘴角那一絲淡淡的笑意,她似乎在林濤臉上看不到更多的東西,也讀不到哪怕一絲令她開心滿懷的慰藉。
相遇,四目相對,便一笑而過。
江梅最近也發現兒子林濤似乎有些患得患失,女人總是敏銳得有些可怕。
當然,她僅僅隻是認爲兒子過多地參與了家裏蔬菜超市的事情而不是因爲别的什麽。
“媽,期中考試前十名,考不上你到時候找我。”
對于江梅來說,兒子這句話自然是最好的交代。
事實上,從9月份以來,林濤的巨大變化已然令她舒了一口氣,東江杯帶來的喜悅基本上沖散了心裏的那一絲忐忑。
隻是長期以來林濤在功課和考試上日積月累的“聲名赫赫”令人想起來就有些後怕而已。
不僅僅是江梅,甚至于林濤和趙紅貴,以及整個6中高二1班都需要一場新的檢閱。
蝴蝶的翅膀扇動風暴的影響力委實有些駭人。
就像林濤至今仍然在十六歲的軀體裏掙紮着。
就像江梅不可思議着兒子的變化。
又譬如趙紅貴在将信将疑中忐忑着拭目以待。
甚至于整個高二1班,都在拭目以待。
“媽,我爸呢?”
“去看房子了。”
林濤隻是“o”了一聲就沒說話,這讓江梅多少都有些不解,如果是往常,這小子的廢話肯定是一籮筐,今天怎麽歇氣了。
實際上,林濤現在思考的并不是去哪裏找店面的問題。
松平市能夠滿足林濤要求的地方并不多,他獨獨看中松平電大外面那一棟獨立的老式百貨大樓。
之所以沒有問江梅太多有關林國成去找店面的問題,就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擔心找不到店面,而是擔心找到了拿不到手。
林濤很笃定市政府在今年年底就會做出關于搬遷松平電大以及在電大原址上建立松平商業步行街的決議。
作爲電大附近唯一的一棟獨立建築,這棟老百貨公司的市場走俏也是一開始松平人所沒有預料到的。
不出意料之外的話,這棟8層高的百貨大樓會一直空到年底政府決議出台,然後被高價出租
。
而印象中租借這棟大樓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家的老鄰居唐友常,也正是因爲從棟百貨大樓開始,唐友常在不到十年間就積聚起大量的财富成爲整個松平市最有錢的巨富。
“媽,我記得你們百貨商場的老闆原來不是想買電大那邊的那棟樓嗎?後來怎麽沒買?”
江梅對林濤的問題有些不明所以,她自然不會想到兒子竟然在打那棟大樓的主意。
這棟大樓雖然因爲當年的曆史遺留問題已經廢棄了很多年,甚至至今都沒有人提出啓用它的想法。
當初江梅所在的那家百貨公司想從市政府手上買下來,但是連獲得立項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林濤知道,新來的市長林國華在整頓完工作作風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全市的經濟動手。
而調整招商引資辦公室就是最明确的信号,隻不過絕大多數人并沒有看出來而已。
搬遷電大,建立商業步行街,改造老西城,申請建立淮陽湖國家風景區。
這将會成爲林國華政治生涯中最濃墨重寫的一筆。
而看得清眼前形勢的人,無疑獲得史無前例的巨大回報。
隻是困擾林濤的是。
在說動父母甘願投資近十餘萬投資蔬菜超市之後,他要怎麽說服兩人同意租用這棟看起來毫無用處的大樓
“你問這幹什麽,聽說那棟樓馬上要拆了,誰還會去買,再說了,一般人買得起嗎!”
江梅渾然沒有察覺到兒子林濤的意圖。
“買不起可以租啊,我上次去是政府的時候就聽到新來的林市長說那裏馬上要建商業區,那棟樓以後肯定會漲價。”
林濤毫不遲疑地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
“你個孩子關心這個做什麽,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那些當官的一天一個樣,前些日子還說要改造老西街,馬上都兩年了連片瓦都沒搭成。”
林濤有些無奈。
看來從老媽江梅這裏基本上是找不到突破口了,他幾乎不會懷疑如果江梅都不松口的話,老頭子肯定也不成。
但是從另一方面卻更加堅定了林濤的想法。
既然連絕大部分人都是這種想法,那恐怕也不會有人想到要租用那棟樓。
林濤有十足的理由去相信,不管唐友常最後爲什麽會心動,但是絕對不是在現在,而是在知道了某種确切的消息之後。
但是,如果老媽江梅和老爸林國成都沒有這個想法的話,他又怎麽去說動他們。
林濤不禁有些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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