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寵跟她生一個孩子

“始宇,你參的什麽軍,是黃軍嗎?”

施唯一忍不住嗔了始宇一眼,那一眼,似嗲非嗔,看得始宇心裏癢得很。

始宇欣賞了會兒施唯一這副可愛模樣,這才注意到她剛才說的話,黃軍…始宇眼睛一眯,他彎下腰,摸了把施唯一的頭發,道:“你錯了,哥哥參的是童子軍。”

見施唯一又要紅臉了,始宇并不打算放過她,又說:“不過很快,哥哥就該升級爲成人軍了。”

施唯一臉紅的跟要滴血似的…

開黃腔也開得這麽清新脫俗,始宇果然是個情場高手。

“始宇,你不要臉!”施唯一惱羞成怒,拿起床頭櫃上的紙盒子就要砸他。

始宇一把握住那小盒子,高揚起眉梢,笑着說:“哥哥不要臉,哥哥隻要你。”

又被始宇調戲了,施唯一鬥不過他,便默默收回手。

她望向窗戶外,心說,這麽多年過去,這男人還跟以前一樣,愛過嘴皮子瘾。瞧瞧,這人開口閉口都這麽不正經,部隊怎麽會收他這種混蛋?施唯一對此感到深深的不解。

門外,默默将兩人嬉鬧場景看在眼裏的程清璇跟幽居對視一眼,眼裏都藏着淺淺的擔憂。來之前,始宇已經告誡過他們,千萬不要在施唯一面前提及十年前那件事。

他們知道始宇這些年不容易,也知道當年那場傷害是一個意外,更知道始宇有多愛施唯一。現在看施唯一跟始宇在一起的樣子,畫面幸福的讓他二人也動容。程清璇不敢想象,倘若某一天施唯一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到時候,她會怎麽做?

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濃。惟願,一切不會太糟糕。

壓下心裏的小忐忑,程清璇推開門,跟幽居并肩走進了病房。

聽到開門聲與腳步聲,施唯一以爲是護士來了,她随意撇過頭來看了一眼。眸子裏闖進來的,是一對相伴而來的情侶,那兩人牽着手,看上去情投意合,如膠似漆。

施唯一怔怔望着他二人,翡翠眸子裏,竟然滾出了晶瑩。

五年時間不見,幽居比當年要更成熟了,穿衣風格也趨于成人化。小羽還是那麽美麗年輕,歲月格外厚愛她,她看上去跟五年前毫無變化。施唯一睨着程清璇,她恍惚有一種,他們從未分開過的錯覺。可看到幽居的變化,施唯一又無比清晰的明白,他們是真的有五年不見了。

在施唯一打量程清璇跟幽居的時候,他二人也在打量她。

施唯一穿着病号服,躺在白色的床上,盡管如此,也遮不住她的妩媚與性感。當年的她是個将美麗藏起來的姑娘,如今的她,卻成了一個美得鋒芒畢露的女人。

三個人相顧無言,許久之後,還是幽居率先開口打破的沉默。“小唯一,你回來了?”

見面第一句,不是質問她去了哪裏,也沒有質問她爲什麽不辭而别,更沒有詢問她的傷是怎麽來的。你回來了,這就像是家人之間的慰問。似乎隻要她活着回來了,這些人就知足了。

聽見這話,施唯一再度紅了眼眶。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至少這五年卧底日子,她就沒有掉過一滴淚。

見施唯一呆呆的不說話,幽居眉梢輕挑起,他走過去,摸了摸施唯一的頭發,像個大哥哥對待小妹妹那樣。“怎麽,中了一槍,倒把腦子給弄傻了?”

施唯一仰頭注視着眉眼帶笑的男人,她又想到許多年前,她一個人去醫院打胎時的經曆。

*

十年前。

施唯一的父親受傷昏迷不醒,才十七歲的施唯一隻得獨自扛起責任,送母下葬。

葬禮上,來了許多人,幽居也來了。

施唯一全程沒有流過一滴淚,她将母親下葬後,便日日呆在醫院陪伴父親。

直到。

某一天,她忽然發現月事停了,且,吃油膩東西會反胃。

她想起兩個多月前的晚上,電話亭裏的那件事,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懷孕了!

她買了驗孕棒,一驗證,果然是懷孕了!經過一夜的考慮,施唯一決定拿下這個孩子。

她獨自去了另一家醫院做人流,醫生冷漠地注視着表情有些呆滞的施唯一,面無表情地問:“做手術要簽字的,你孩子的爸爸了?”

施唯一淡淡回了句:“沒有。”

那醫生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鄙夷跟輕視。又是一個不自愛弄得一身腥,對生命不負責的年輕人!

“那你家人了?”

施唯一又搖頭。

“沒有監護人簽字,我們是不會給你做手術的。”那時,醫院規定很嚴厲,施唯一若是找不到個家人,醫院就真不會給她做手術。那她就隻能,上那種私人小診所去做人流手術了。

就在她焦急萬分、束手無策的時候,是一個人的出現解救了她。

“我就是。”少年的聲音,尚還處于變聲期。

但那時的少年,已經初顯冷然氣勢。

施唯一倏然扭頭,看到站在身後的幽居時,鼻子突然很酸。“幽哥哥…”施唯一叫了一聲幽哥哥,差點當場哭了出來。

這個哥哥,跟她關系并不親密。她隻知道這個哥哥跟家裏鬧翻,離家出走了。他剛離開幽家,因爲年紀尚小找不到工作,施唯一的母親便托人給幽居找了一份工作。

當年,林嘉怡的随手之舉,卻讓幽居銘記于心。

幽居從來都是個懂得感恩的人,他上前一步摟住施唯一的肩膀,對醫生說:“我是她的哥哥。”

醫生看着他二人,目光有些懷疑。

他還以爲這男孩就是女孩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我是她的哥哥,我來簽字,可以吧?”幽居說着,已經走過去簽字了。

醫生喉結骨上下滾了滾,想說什麽,最後又閉了嘴。



這件往事,施唯一一直記得。

此刻看着男人眉宇間那滿滿的溫柔跟懷念,施唯一忽然很想哭,她突然從病床上起身,一把抱住幽居的腰。

“幽哥哥!”

一聲幽哥哥喊出口,施唯一突然崩潰大哭。

程清璇、幽居、始宇,三個人同時被施唯一的哭聲給驚到。幽居很快就回過神來,他擡起手,拍了拍施唯一沒受傷的左肩,才道:“不哭,平安回來了,是件開心事。”

施唯一不說話,她怕自己一說話,就會破音。

施唯一的哭聲,從一開始的壓抑,逐漸變成嚎啕大哭。她哭得很沒有形象,就這樣放肆哭一場吧,她在那種沒有人性的地方呆了五年,不哭一哭,是會憋壞的。

程清璇站在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幕,施唯一的哭聲傳進她的耳朵裏,令她很難受。

她瞟了眼身旁的始宇,發現始宇的臉色有些僵。

始宇呆呆的望着施唯一,心裏卻在想,十年前,她衣衫不整跑到醫院,見到已經死去的母親時,是不是也這樣嚎啕大哭過?五年前,她一個人去解救施景雲,帶回來的卻是施景雲的遺體,那時候,她坐在深夜裏的急救室長廊裏,又是否哭過?

愧疚與自責,從四面八方鋪面而來,将始宇整個人籠罩住。

他突然捏緊雙手,牙關緊咬,額頭上的青筋畢現,眼神也變得很陌生,看上去像是一頭即将暴走的困獸。

低頭睨着男人因爲捏得太緊,指關節都開始泛白的手,程清璇猶豫了一下,便伸出手,握住始宇的手,壓低聲音說:“别這樣折磨你自己,都過去了。”

聞言,始宇的眼神這才一點點的,變得正常。他深呼吸幾口氣,用了十幾秒的時間,緊繃的身軀才放松下來。

始宇扭頭看了眼程清璇,朝她勾起一個感激的笑,隻是那笑,看着有些虛弱無力。程清璇松了口氣,她松開始宇的手,走到幽居身旁。笑着對施唯一說:“哭夠了啊,再哭我就不喜歡你了啊!”

剛還抽抽搭搭的施唯一聽到程清璇這話,硬是将眼淚憋回肚子裏。

她趕緊松開幽居的腰,仰頭望着程清璇。那雙綠眸,閃着亮光,也噙着水霧。“小羽…”

見程清璇沉默着不說話,施唯一以爲程清璇生氣了。綠眸轉了轉,施唯一忽然開口道歉,說:“小羽,我…我不是故意抱幽哥哥的,你放心,我不喜歡幽哥哥。不是…我喜歡幽哥哥,可是我…我…我更喜歡小羽啊…”施唯一想解釋,卻怎麽也解釋不清。

她一時急了,臉都紅了。

程清璇忍笑忍得很痛苦,這小丫頭,還是那麽不經挑逗。瞧她這可愛模樣,到底是怎樣去做卧底的?“好了,不逗你了!”程清璇也摸了把施唯一的頭發。

“頭發總算是理順了,這樣看着就漂亮多了。”程清璇覺得施唯一的發質摸着舒服,又忍不住多摸了幾把。

聽到程清璇的贊美,程清璇微微勾頭,又紅了臉。

她其實沒有那麽愛臉紅的,她在狼會時,也是個精明冷酷的女人,所有男人都敬怕她。可在程清璇面前,施唯一就是不争氣,總是容易臉紅。大概還是當年程清璇救過她,在施唯一心裏,程清璇就是女神。

始宇有些挫敗,自己的女朋友把别的女人當神,他心裏可吃味了。

但他又不敢明說,一是怕施唯一生氣,而是怕被好友笑話。

“你們聊,我去打點水。”始宇拿着溫水瓶走出去,程清璇跟幽居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

程清璇瞄了眼始宇郁悶的背影,朝施唯一說:“小唯一,看到沒,有個人吃醋了。”

施唯一一愣,“誰?”

程清璇朝門外指了指,說:“小宇子。”

“他吃什麽醋?”

施唯一問得很直白,她壓根不懂始宇吃醋的原因。程清璇跟幽居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告訴施唯一,因爲你對别的男人又摟又抱,還對一個女人露出星星眼,傷了你家男人自尊吧?

程清璇選擇跳過這個話題,她跟幽居買了些水果,她剝了幾顆龍眼喂施唯一吃下,這才問:“你原諒小宇子了?”

施唯一嘴裏含着龍眼,她一時沒有回答,程清璇也沒有追問。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施唯一說:“我還愛着他,不對,我還是像以前那樣愛他。因爲我愛他,擺在我面前的就隻有兩條路。要麽原諒他,咱們重新來過,要麽一腳踹了他,從此再不相見。可是…”

施唯一垂眸望着某處,眸光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昨天,我受傷了,再也支撐不住。我倒下的那一刻,忽然無比的想念一個人,突然好想再見他一面。我以爲我會死,所以我放任自己再去想他一次。”

施唯一主動打開思念的枷鎖,被她刻意藏了五年的思念,全部在刹那間一湧而出。

“我望着藍天白雲,就在想,如果能再見他一面,我一定要問問他,當年爲什麽要親呂子妗。我要親口聽到他的答案,如果他說愛我,那麽我會原諒那些不開心,會重新跟他來過。如果他說不愛,那我會努力忘掉那種悸動,重新開始我一個人的生活。”

施唯一視線動了動,她望着緊閉起來的病房大門,才虛弱一笑。“可是他告訴我,他這些年,從沒有放棄過尋找我。當我聽到他說,他多希望是我跟他一起,做你們婚禮上的伴郎和伴娘,然後再一起步入屬于自己的婚姻殿堂,再生幾個孩子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無比向往那種生活。”

靜靜看着說這些話的施唯一,程清璇跟幽居都不舍得打擾她。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程清璇目光很溫柔,溫柔的讓程清璇感到害怕。

她不敢去想,當某一天,那些隐藏的過去被當面剖開,當血淋淋的真相擺在施唯一面前時,她還能笑得出來嗎?

“小羽,愛上一個人後,愛的那一方,都是站在懸崖邊上的人。若沒有勇氣退後,那就隻能咬牙向前走。”

施唯一扭過頭,看到程清璇跟幽居神色都很嚴肅,倒是微微一愣。“怎麽了?擺出這麽嚴肅的臉色做什麽?”

“沒。”程清璇跟幽居默契的将神色恢複正常,不再提這些事。

這時,始宇終于提着溫水瓶回來了。

他是去打水的,回來時,身上卻多了一股香煙的氣味。

始宇放下溫水瓶,他見施唯一神色有些疲憊了,這才道:“小璇子,幽居,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裏繼續守着就好,說了這麽多話,小唯一也該休息了。”

程清璇敏感察覺到始宇語氣有些不對味,她也不做停留,便拉着幽居起身。

“小唯一,我們改天再來看你。”

“好。”

程清璇跟幽居走後,始宇看着施唯一睡着,這才長長地歎了口氣。

方才施唯一說的那些話,他全在外面聽見了。

他望着施唯一的睡顔,又一次失了神。

他知道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是瞞不住的。他沒打算能欺瞞施唯一一輩子,他能做的,隻有在最短的時間,将施唯一綁到他的生活裏,要她再也離不開他。那樣,她才會永遠屬于他。

始宇握住施唯一的手,一個不厚道的計劃,在他心裏慢慢滋生。

他想要,跟她生一個孩子!

*

始宇隻有一個星期的假期,五天後,施唯一的身體恢複得很好,傷口開始愈合了,臉色也恢複了紅潤。

始宇要回部隊,程清璇跟幽居都是有工作的人,自然不可能全天候呆在醫院陪她。始宇不放心将施唯一一個人留在醫院,便打電話叫來阿綱。阿綱聽說施唯一回來了,二話不說,直接翹班,開車去了醫院。

阿綱跟始宇這些年斷斷續續見過幾面,阿綱的刑期是八年,但因他在裏面表現良好,加之始宇也做了一些工作,他這才提前四年出獄。出獄後,阿綱謹記着小姐跟始宇的教誨,再也不敢去做黑生意了。

幽居借了他一筆錢,他以施唯一的名義注冊了一家連鎖超市有限公司,公司生意經營得還不錯。他一直在等施唯一回來,等她回來,就讓施唯一當老闆。他,則繼續做他的小跟班。

阿綱停好車,剛走到住院部,就看到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的始宇。始宇蹲在一個大柱子旁邊,他腳邊有着兩根已經抽完了的煙蒂。

阿綱看了眼那些煙蒂,隻當他是等的無聊了,抽煙來打發時間。“始公子,我們小姐住在幾樓?”阿綱急切地想要見施唯一面,根本沒注意到始宇的面色有多複雜。

始宇沒有應聲,轉身就走。阿綱緊跟其後,走進電梯裏,始宇忽然說:“阿綱,拜托你一件事。”

始宇嚴肅的口吻,讓阿綱一愣。“這些年你幫了我這麽多,阿綱都記得。有什麽事,你說就成!”

“我不希望唯一知道那件事。”

聞言,阿綱目光微變。始宇說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阿綱自然是知道的。

“你打算就這麽瞞着我們小姐?”

始宇不說話,便是默認。

阿綱哼了哼,不留情面地說:“可紙包不住火!小姐遲早是會知道的,始公子,我幫你瞞着也無濟于事。”

始宇長歎一口氣,才道:“能拖一天就拖一天吧!”男人的口吻裏,有認命的味道。

拖吧,就這樣拖吧,拖到哪一天拖不下去了,再來個快刀斬亂麻吧!

始宇是真的死在施唯一這個坑裏了。

阿綱望着這個本該驕傲恣意的男人,此刻卻露出彷徨無助的眼神,也不知怎地,他一個大男人也覺得心裏堵。“始公子,我不會主動告訴小姐,若某一天,小姐要我去調查這件事,我也不會瞞着他。”聽了這話,始宇眼神跟着一緊,阿綱在心裏歎了口氣,才道:“我始終是向着小姐的。”

始宇默默掀起眼睑看阿綱,依舊是說不出話來。



始宇當天下午搭飛機回了部隊。

這一次,他的手機時刻開着機,每天訓練完回到寝室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機,跟施唯一打電話,以解相思。

大寝室裏住了八個人,除了始宇外,還有另外七個漢子。

白子羽照例要在規定的時間保養槍支,他一擡頭,看見始宇在打電話,忍不住搖頭。往日裏,這個點始宇都在操場上揮汗如雨,可現在,竟然愛上了煲電話粥。

白子羽啧啧一聲,調侃出聲:“美人蛇堕落了!”

麥吻歌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進寝室,他聽到白子羽這話,忍不住啧啧兩聲。“你懂什麽,美人蛇電話裏住着他的美人兒,人家小兩口感情好,你單身狗一個,還見不得别人感情好?”

白子羽白了麥吻歌一眼,不甘心回他一句:“你這個才被女朋友甩的二手貨,沒資格跟我說話!滾一邊兒去!”

“你說誰二手貨?嗯?”麥吻歌被二手貨三個字刺激到,他扔掉毛巾跑過來,一把就将坐在凳子上的白子羽抱了起來,将他扔到床上,跟着壓上去,一頓狂扁。

白子羽不甘示弱,也朝他打拳。

楊爍做完俯卧撐,他走過來去,脫下身上的褂子,朝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扔去,說:“蓋着,遮羞,你倆王八看綠豆,湊一對正好。”

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同時停下拳頭,雙雙仰頭看着隊長。

下一秒,拳頭改變方向,朝楊爍的肚子砸去。

施唯一聽到寝室裏的陣陣哀嚎,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寝室好熱鬧啊。”

“習慣了就好。”

始宇正想問施唯一身體好些沒,忽然,電話裏傳來一道,對始宇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哎啊,你就是唯一吧,你好,我是你安姨。”電話那頭,施唯一停止了講話。

始宇眉梢一挑,安姨…

這人聲音,聽着怎麽那麽像他媽安詩琪的聲音?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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