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萌你總會遇見一個天使

路燈昏暗,将路旁邊的奧迪照的幽暗。

始宇撿起手機,手有些抖。

盡管早已不愛呂子妗,準确說從未真正的愛過,但陡然聽到這個打擊性的消息,始宇心還是抖了抖。

聽到這個消息,絕望嗎?

始宇扶着額頭,心裏更多的是惋惜跟愧疚。

道不明的愧疚與自責齊齊湧上天靈蓋,又貫穿他全身。他依靠着車椅,想起自己曾經帶給呂子妗的傷害,再聯想到腦癌晚期幾乎是給人選了死刑的病,他的愧疚自責越發濃烈起來。

躺在愧疚萦繞的氣焰中,始宇二指揉着額頭,閉目思考了一會兒,再次睜眼,眼裏明顯浮出不忍心來。

手搭在方向盤上,卻是沿着反方向開去。



城北,中醫院。

沉夢璃走出病房,見到從電梯裏出口,手裏轉悠着車鑰匙的始宇時,終于松了口氣。

幾年不見,始宇比高中時期更加高大帥氣了,再次見到他,沉夢璃竟有些認不出他來。高中時期的始宇總是穿着一身低調的休閑服,不然就是大衆化的運動服,哪像此刻,西裝穿在身的男人,稚嫩少了三分,更顯得成熟氣勢足。

沉夢璃在心裏惋惜一陣,子妗當年也是錯看了人,她怎麽會以爲始宇家庭條件普通呢?結果選了個外國富二代,卻沒走到一起…

始宇走到病房門口,盯着沉夢璃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見他似乎不認識自己了,沉夢璃連忙招手示意:“你好,我是沉夢璃。高中畢業後好幾年不見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始宇瞟了她的臉一眼,隐約是有了些印象。

“怎麽回事?”始宇推開病房門走進去,呂子妗單薄纖瘦的身軀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整個病房就支了一張床,雪白的床單搭在女孩身上,襯得她臉色雪白不正常。

明明那天看見她,她看上去氣色還挺不錯的樣子。

掃了眼病房内,始宇看到床頭櫃上倒落的手提包,不說話。

沉夢璃走進來,将呂子妗的被子蓋好,又将她的手放進被單下,才說:“她突然暈倒,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來了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才知道子妗早就患了病…”

始宇嗯了一聲,走到床頭櫃旁,将呂子妗的挎包擺正,他打開包,從裏面掏出一張病況單。掃到單子上檢查結果上寫着腦癌晚期幾個字眼,始宇眼睛一眯,刹那,心情複雜。

“子妗跟家裏好像鬧了點矛盾,她家人還不知道她已經回國了,我找不到人幫忙,迫不得已才找到你。”沉夢璃看着病床上的呂子妗,語氣裏的擔憂可不是演的。

始宇什麽也沒說,隻靠着窗戶眺望外面斑駁燈光,狐狸眼裏倒映出整個城市的孤獨輪廓。



沉夢璃在醫院呆到十點多就離開了,她走的時候呂子妗還沒有醒。

始宇坐在凳子上,給施唯一打電話,卻是撥不通。

“難道沒帶手機?”始宇眯眯眼,一直打到手機關機了才作罷。

*

遊樂場。

施唯一站在遊樂場入口,看着這個遊樂場由喧嘩到甯靜。

她來時,燈光葳蕤,人潮擁擠。

她坐在入口處的凳子上,看着一對對兒幸福恩愛的情侶從她面前走過,帶走歡聲笑語,留下孤獨心寒。手指纏繞在一起,施唯一勾着頭,翡翠碧眸眸光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姐,還有十分鍾就要關門了。”

身穿天使玩偶裝的遊樂場工作人員脫下頭上的玩偶頭,穿着肥大的衣服,對施唯一說。

施唯一仰起頭,雪白妩媚的臉蛋看着像是要破碎了。

“他會來的。”女孩兒對天使說,更像是在喃喃自語。

工作人員一愣,看出施唯一的傷心失落,他抿了抿唇,邁着滑稽的步子走遠。施唯一收回目光,再次勾下頭,看着自己的白色運動鞋,又低喃出聲:“他不會騙我的。”

“他會來的。”

還有十分鍾,不是嗎?

阿綱斜靠在車頭,手裏的香煙已經燒掉半截,他将車停在半山路上,從這裏剛好可以看到遊樂場内的光景。他見到他家小姐一個人坐在長椅上,那悲傷的樣子讓他心裏難受。

小姐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敞開心扉,始宇,你可别傷她。

将煙蒂扔到地上,用腳尖踩滅,阿綱打開車門坐進去。後座施唯一那一直閃光的手機,終于停止閃爍,徹底安靜下來。

“小姐,時間到了,”又是那個工作人員來提醒是唯一,他脫下了天使玩偶裝,換上一套幹淨的白色襯衫,模樣俊俏,看着年紀并不大。

施唯一讷讷擡頭,看着男人,問了句:“幾點了?”

“十二點。”

施唯一神色有些怔愣,她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兒快過,一眨眼,就十二點了。

“他騙我。”施唯一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悲傷又怨恨。她站起身,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臉,問了句:“我可以買你十分鍾,做我一個人的天使嗎?”

穆嶼森看着施唯一無暇動人的臉蛋,心裏竟動了恻隐之心。

這讓一個滿臉落寞的女孩,讓他開不了口說拒絕的話。

“拿什麽買?”

好整以暇看着面色平靜的施唯一,穆嶼森伸出手來,就看施唯一能用什麽東西打動她。

施唯一找遍自己全身,也沒找找一件值錢的東西,無奈,她一把扯下綁住長發的頭繩放在穆嶼森手掌上,那是一根藍色的蕾絲頭繩。掌心上多了點重量,穆嶼森看着小小的藍色蕾絲圈,心髒像是被羽毛拂過,微癢。

剛好老師還缺一根頭繩,他收下了。

掀起眼睑,翦眼看着施唯一,穆嶼森溫暖一笑,“那我就不客氣收下咯。”穆嶼森低頭将頭繩放進兜裏,這時,施唯一突然墊腳抱住穆嶼森。

穆嶼森渾身一僵,挺直了背,動也不敢動。

他可對老師承諾過,永遠不抱别的女孩子的。

墨眸輕輕地轉,穆嶼森清晰感受到有冰涼的水潤滴進他的衣領子裏,打濕他的肌膚跟衣服。他怔愣在原地,手垂落在褲腿旁,不知是該擡起手抱住施唯一,還是靜靜的當個天使就好。

“這是我第一次約會。”

“跟…初戀的第一次約會…”

“我期待今晚,期待了整整四天,今天一大早我起床後,不停地試穿衣服,畫了一個又一個妝容,可每一個都讓我不滿意。我想要以最好看的樣子來赴約,我爲了穿裙子時不讓小腹顯出來,整整一天都不敢吃東西。”

“我爲了讓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些,提前三天開始做spa,每晚都敷面膜。我爲了給他留下一個完美的約會記憶,我甚至…我甚至在包裏裝上了避孕套!我擔心他吐槽我的品位,特意穿了今年大熱的天藍色套裝内衣,就爲了能讓他永遠記住我的美麗。”

“我還爲他選了一份禮物,想要親手交給他,爲了這份禮物,我四天内跑遍z市大大小小的cd店。”

“我從沒穿過高跟鞋,都說穿高跟鞋配裙子才好看,爲了做他最好看的女朋友,我這四天一直穿着高跟鞋練習,就連去找禮物的時候,都沒有脫下過。本來我今天是打算穿高跟鞋的,可我後跟磨破皮了,好痛!”

“我們約定了七點在這裏見面,我不到六點就來了,我等啊等,整整等了他六個小時…”

“他還是不來…”

施唯一摟緊她的天使,眼淚婆娑,淚腺的閘門一旦開啓,就再也關不上了。

“他可以不愛我,但他怎麽可以騙我呢?”

穆嶼森聽到少女的哭聲跟委屈,想起另一個女孩曾經無助時的樣子,心還是軟了。猶豫了好長時間,島嶼森最後還是将手搭在了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不哭了,哭花了妝,可就真成醜八怪了。”

施唯一一把抹掉眼淚,将心中的委屈說出來了,也哭過了,再哭,就顯得她不灑脫了。

她可不要做個小怨婦。

抹了把臉,施唯一吸了吸鼻子,對穆嶼森說:“謝謝你啊,弄髒了你的衣服…”

穆嶼森蹙眉看着她妝容已花的臉,“流淚的女孩,不好看。”掏出兜裏的手巾,在施唯一詫異的目光下,一點點将她臉上的殘妝擦掉。“這樣就好看了。”

沒了妝容遮瑕的施唯一,幹幹淨淨的,有少女的純潔,也有幾分小女人的性感妩媚,的确很勾人。尤其是那雙碧綠翠眸,像是一對寶石,耀耀生輝。

施唯一愣了愣,才低下頭去,“十分鍾了,謝謝你陪我。”

穆嶼森看着像隻鴕鳥似的她,輕聲應了個嗯字。

施唯一邁腿就走,路過垃圾桶,她突然停下腳步。施唯一打開自己的包,将給始宇選的禮物和避孕套,一股腦地扔進垃圾桶裏,才昂起頭顱往外走。穆嶼森盯着她的背影看,他抿着唇,想了想,忽然走到保安室,打開整個遊樂場的燈光。

身後的遊樂場,一秒鍾内亮如白晝。

巨大的摩天輪矗立在山頂,那上面的燈光,像是星星,驅走黑暗,帶來點點亮光。燈光将施唯一背影拉長,施唯腳步倏然間停下,她扭頭看向身後的遊樂場,紅潤的眼裏藏着驚訝。

穆嶼森站在遊樂場門口,他拍拍手,說:“既然來了,還是玩一遍再走吧,不然會遺憾的。”

以前這個點,他必須趕回家,因爲家裏還有人等他。今天那個人回自己家去了,他回去也是一個人,既然此處有傷心人,那他願做那個暖心人。

施唯一錯愕看着他,将信将疑地問他,“不是已經關門了麽?”

“晚點關門,世界不會坍塌。”島嶼森晃了晃手裏的票,說:“員工票,要一起嗎?”

施唯一看着穆嶼森清隽的臉,不知怎地,想到了開滿海棠花的春季山頭。

那是一片滿山的紅,點亮人生的黑暗。

“好。”



阿綱久等沒見施唯一上來,還以爲施唯一想不開做傻事了。

他踢開車門走下去,卻見到整個遊樂場全部亮了起了,摩天輪慢悠悠的轉,其中一個摩天輪吊箱裏,一男一女面對面站着。隔着兩百的距離,他仿佛能看到小姐臉上開心的笑。

放下心來,阿綱重新坐進車内,大大的松了口氣。



施唯一聽着穆嶼森講他跟他喜歡的人的故事,心裏逐漸溫暖。

“原來你也是z大的學生。你哪個系的?”

“美術系,研究生。你呢?”穆嶼森看着施唯一,暗想,她可能是中文系的。

施唯一說:“我是經融管理系的。”

穆嶼森有些驚訝,“看不出來。”

施唯一有些尴尬,“是啊,很少有人會猜到我是學習經融管理的。”

“穆學長,那你喜歡的那個老師,也是我們學校的?”

“嗯,說不定你見過,隻是不認識。”一提到自己喜歡的人,穆嶼森眼神都軟了。

施唯一看着這一刻的穆嶼森,仿佛看到提到小羽時的幽居。爲什麽他們在提到另一半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變得溫柔起來,那麽始宇呢?在提到自己的時候,始宇又是怎樣的神色?

将所有遊戲玩了個遍,施唯一從火龍車上下來,腿還有些發虛。

穆嶼森安靜站在一旁,等她恢複元氣了,才領着她朝遊樂場門外走去。

“你是個好人,你跟你的老師會幸福的。”施唯一看着穆嶼森的背影,由衷的祝福。穆嶼森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美好的祝福,他朝施唯一勾起一個溫熙笑容,說:“謝謝。你也是個好女孩,好女孩,總會得到上天眷顧。”

離開遊樂場的時候,已經兩點多了,施唯一臨走時再看一眼遊樂場,眼底深處還是劃過一抹失落。

*

一直到後半夜三點多,呂子妗才幽幽地醒過來。

一睜眼就見到始宇在自己病房裏守着,呂子妗眼裏滿是露出藏不住的驚訝跟喜悅。始宇終究舍不得丢下自己一個人。她就說嘛,以前那麽寵她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說不喜歡她就不喜歡她了。

瞧出她眼裏的喜悅,始宇心裏一軟,壓低聲音問:“感覺怎麽樣?”

呂子妗有些受寵若驚,忙回道:“頭還有些痛。”她說完,眼裏又聚集滿名爲憂傷的神色。始宇不動聲色看着她,心裏也是一陣歎息,這麽年輕,怎麽會得腦癌呢?

“小宇,你在這裏陪我多久了?”

始宇把玩着早就沒了電的手機,語氣随意答道:“七個小時。”

一聽七個小時,呂子妗整個人心花怒放。

看,她暈倒了,始宇竟然在這裏等了她七個小時,這是不是說,他心裏還有她?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冷硬心腸,不過是在記恨她當年的出軌跟嫌棄?

“多久的事了?”

呂子妗偏頭看他,一時沒領悟到始宇這問話的意思。

始宇沉默了一會兒,重複問:“你患腦癌多久了?怎麽現在才告訴我。”

呂子妗渾身一怔,滿臉都是受傷的神色,“你之前主動切斷了跟我的所有聯系方式,我想告訴你,也沒辦法啊。”

“那上次見面你怎麽不告訴我?”

呂子妗腦袋狠狠勾下,看上去很自責難受的樣子,“你都有自己的生活了,我再說這些,不是怕你女朋友誤會麽?”

始宇看着她,沒有出聲,一時也看不出來她是真的這麽想,還是在演戲。不過她沒多長時間可以活了,應該不是演戲才對。“醫生有說,你還能…還有多長時間嗎?”

呂子妗手指死死拽着被單,她肩膀一聳一聳,看得始宇心一沉。若在三年前看到呂子妗這副可憐模樣,始宇定是要上前去狠狠抱住她關心一番,可現在,始宇隻是在一旁靜靜注視着她,沒有一點想要上前來安慰她的意思。

呂子妗看出他的冷心,心裏不可控制的痛了痛。

抹掉眼淚,呂子妗壓低聲音,說道:“若是好好配合治療,應該還有幾年可以活,這個具體的日子醫生也不敢保證。”

“有在治療嗎?”

“有,一直在喝中藥。”

“嗯,相信醫生,好好配合,努力活下去。”始宇心思明顯不在她這裏,他不停地看牆上的時鍾,掌心的手機都快被他焐發燙了。呂子妗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來,頓時猜到他可能有事。

“你好像很焦躁的樣子,是不是我耽擱了你的事?”呂子妗重新躺下,蓋好被子,一副很懂事的模樣。“不用管我,我一個人休息就行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夢璃也會過來,不用擔心我。”

始宇多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來,“我出去一趟,你先睡,早上我給你帶早餐來。”

“好。”



始宇開車趕去遊樂場,到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

遊樂場很安靜,隻有負責處理垃圾的清潔工開車小貨車在遊樂場裏穿梭。

他看着空曠而安靜的遊樂場,歎了口氣。明知這麽晚了,施唯一肯定早就回去了,他還來這裏做什麽?

清潔工将垃圾倒進垃圾車内,卻發現裏面有個包裝嶄新精緻的正方形大盒子。“這是什麽東西?”清潔阿姨打開盒子,一看,頓時撇嘴,“這年代還有人聽這麽老的唱片?”

她将唱片跟盒子放一起,扔進垃圾車内,又繼續轉戰下一個垃圾桶。始宇本來準備走的,聽到唱片兩個字,又停下腳步來。

“等等!”

始宇朝清潔阿姨追過去,那阿姨停下車,看着他,“小夥子,這麽早?遊樂場上午十點才開門!”

始宇看了眼貼着綁帶拉花的盒子,說:“我可以把那個拿走嗎?”

清潔阿姨奇怪看了眼他,想着自己帶走也是扔去垃圾處理站的下場,便決定給他。但又一想,就這麽便宜給他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心一狠,清潔阿姨右手在始宇身前晃了晃,說:“給我五十,東西給你。”

始宇:“…”

還真是個會做生意的大媽。

掏出五十塊給了清潔大媽,始宇這才拿到那張唱片。

他打開車門坐進去,打開燈,拆開包裝。是席琳迪翁在1997發型的專輯—,之前始宇無意間提起過想要收藏的專輯。他看着手裏的唱片,久久不語。

他幾乎可以感受到施唯一在這裏久未等他來的那種失望、憤怒的心情。

他能想象到施唯一将這張唱片丢進垃圾桶時,心裏對他有多失望。

她肯定恨死他了吧!

始宇頹廢地捋了把頭發,第一次覺得車廂内這麽狹窄,狹窄得讓他呼吸不暢,快要窒息了。

第一次約會就被他給搞糟了,這次是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了。

*

次日,z大美術系。

畫室裏,一個美麗溫婉的女人坐在輪椅上,左手拿着顔料盒,右手拿着一隻筆刷,正在畫闆上作畫。

穆嶼森提着早餐走進來,見女人已經在教室了,眼睛頓時一亮。“老師,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打電話讓我去接你?”

穆嶼森将早餐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他拿出包裏的梳子,開始替溫七月梳頭發。溫七月用餘光看自己的學生兼愛人,目光一柔,才說:“哥哥送我來的,你有黑眼圈了,昨晚幹什麽去了?”

穆嶼森将溫七月的頭發全部搭在腦後,他走到溫七月身前蹲下身子,将她手上的顔料跟畫筆取下來,小心放在一旁。溫七月低下頭來,過長的頭發跟着灑下,絲絲縷縷,掃過穆嶼森的臉頰。

穆嶼森嗅了嗅溫七月的發絲香味,才從兜裏掏出一根藍色蕾絲頭繩,問:“漂亮嗎?”

那頭繩明顯是用過的,溫七月目光微微一變,但沒有表現出來。

他拿别的女孩子用的東西給她看是何用意?

是要分手?

溫七月低頭看自己再也站不起來的雙腿,心裏很受傷,卻沒有表現出來。自己隻是個殘疾人,又比他大五歲,他早該嫌棄她的。

他如果真的找到了更愛的女孩子,她…她願意退出。

溫七月咬着牙齒,滿臉落寞,卻聽見穆嶼森說:“昨天在遊樂場兼職,有個小妹妹失戀了,用這個頭繩,買我十分鍾。”穆嶼森一五一十全部跟溫七月招來,他從不隐瞞老師任何事情,因爲愛她,他想給她滿世界的安全感。

溫七月心裏的慌亂瞬間轉爲心安跟欣慰,她的阿森,永遠這麽暖心。溫七月看着那頭繩,問:“買你十分鍾做什麽?”

“要我做她十分鍾的天使,我要跟你認個錯,她昨晚抱了我,一個勁兒哭鼻涕,我看她哭得可傷心了,都不好意思拒絕。”穆嶼森站起身,說:“頭繩送給你,你的頭發這麽美,戴上它一定很好看。”

聽了他的解釋,溫七月終于放下心來。

溫七月勾唇一笑,“那你可得給我綁漂亮些。”

“放心。”

穆嶼森低頭給她紮頭發,目光專注的好像溫七月就是他的油畫。

初入大學,穆嶼森第一眼看到他的大學老師,就一見鍾情了。一見鍾情,往往都是顔值在作怪,那時候穆嶼森也以爲自己跟其他人一樣,是被老師的美貌折服了。可後來他發現不是這樣,看着老師跟她的經融系教師男友出雙入對,他心裏會吃醋,看到老師出車禍後雙腿受傷,經過全力搶救雖然抱住了腿,卻再也站不起來時,他整整情緒低落了一個多月。

當他發現老師的男友開始出軌多名女性,後來甚至對老師暴力相加的時候,他徹底憤怒了。他将自己新買的顔料擠在一個桶裏稀釋,然後趁老師那畜生男友醉酒後,将那畜生男友綁起來,就綁在校門口。

他拜托自己在校内做安保的小叔叔切斷學校校門口的監控,他拿着油畫刷子,在那畜生身上反反複複寫下畜生兩個字。

第二天,畜生男友成了全校圍觀的笑柄,那之後,學校以他私人作風不良爲由,将他開除。

從此,溫七月的生活終于恢複平靜。

穆嶼森這輩子做的最有骨氣的一件事,就是在那個午後,攔截了在校内馬路上自己滑輪椅準備回教師宿舍的溫七月。

“老師,我喜歡你!”大二時期的穆嶼森還隻是個二十歲的男孩,他穿着煙灰色的休閑襯衫跟水洗牛仔褲,手裏沒拿花,也沒拿禮物,就那麽赤着雙手跟曾經z大的美女老師表白。

溫七月看着這個眉眼清隽的青年,有些吃驚。這種事在她還未出車禍前,那是常有的,但從她出車禍後,就再也沒有人跟她表過白了。

她看着穆嶼森,自嘲地問:“空手跟人表白,你當我是廉價貨?”

穆嶼森被她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他急得不行,又怕溫七月懷疑他的真心,他丢下一句你等着,轉身徒步跑到學校後院,摘了一株盛開的紅色海棠花。等他拿着海棠花遞到溫七月面前時,溫七月驚訝了。

“我就隻值一株花?”

“你如海棠,海棠無價。”穆嶼森當時的話,溫七月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一眨眼,他們已經在一起五年了。

現在,穆嶼森是學校美術系的研究生,他的畫作也小有名氣,能賣出錢了,再過幾年,就可以開畫展了。

他沒有經濟能力來源的時候,就像個愣頭青,大膽的接管了溫七月的生活。他現在有能力了,就要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該要接管溫七月的餘生了。

将溫七月頭發綁好,穆嶼森突然說:“老師,送你一份禮物。”

溫七月擡起頭,秀麗溫婉的眉眼在穆嶼森的照顧下,越顯迷人好看。

“什麽禮物?”

穆嶼森不說話,他走到自己常畫畫的角落,掀開畫布。溫七月眺目望去,水靈的眸子很快被水霧覆蓋。那畫上隻有一雙眼睛,在滿片紅色的海棠花中,那雙傳神的秀氣眼睛裏,倒映着穆嶼森的臉。

都知道,穆嶼森從不畫人,自然也不畫人的眼睛。曾經溫七月還爲此吃過醋,還以爲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出現在穆嶼森的畫紙上。

溫七月看着那幅畫,許久之後,才說:“好看。你現在畫的都比我厲害了。”

穆嶼森走過來,說:“我該從你這裏畢業了。”

溫七月眉梢往上一挑,“什麽意思?”

穆嶼森神秘一笑,他将溫七月的左手握在左手,右手拿着一個冰涼的東西,緩緩套在溫七月的左手中指上。溫七月怔怔地低頭,看到那銀白色的指環,第一次失聲痛哭。

“阿森…”

穆嶼森拖着溫七月的臉蛋,跪在溫七月身邊仰頭親吻她的唇。

“我要畢業了,我不想再做你的學生,我想做你的丈夫。七月,等畢業了,我們暑假就結婚,好不好?”穆嶼森的目光,亦如五年前那樣專情癡迷,溫七月看着他的眼睛,除了點頭,再也想不到該用什麽方式來回應他。

“我自然是願意的。”

你看,這個世上總有溫暖存在。無論你有多悲慘,無論有多少人背叛過你,你總會遇到一個穆嶼森。



施唯一無心聽課,今天一直沒有等到始宇的電話,她心裏已經認定了始宇是在騙她。

說什麽喜歡她,都是騙鬼的。

她扭頭看窗外,正好看到穆嶼森推着溫七月從小道上路過,昨晚從穆嶼森嘴裏聽到過溫七月這個人,施唯一在腦子裏想象過溫七月是什麽樣子的,真正見到了,她還是被溫七月驚豔到了。

輪椅上的女人,氣質溫婉,打扮清雅,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一朵海棠花,明豔動人。

隻是可惜了,她的腿再也站不起來了。

瞧着兩人有說有笑走過榕樹下,她怔怔出神,好羨慕他們。

施唯一又一次拿出自己的手機看,還是沒有始宇的電話。她要不要打過去問問他昨晚爲什麽放她鴿子?又擔心自己這通電話打過去是自找虐,施唯一到底還是慫了。

中午下課後,施唯一剛走出教室,就看到始宇站在走廊邊,安靜等着她。

施唯一不知道始宇在這裏等了她多久,她心裏的氣還沒消,越過他就要走。始宇趕緊拽住她的手,第一句說的就是:“對不起。”手被施唯一甩開,她要他的對不起當飯吃?

一句對不起,頂用?

手被施唯一彈開,始宇心裏一慌,他有預感,自己若是不好好解釋,兩人之間絕對會出大問題。強行摁住施唯一的肩膀,始宇抱住她,腦袋擱在她脖子邊上,朝她肌膚吹氣。

施唯一僵住,渾身就跟被抽幹了力氣似的,沒有力氣推開他。“幹什麽?耍流氓?”她心裏很氣,需要她的時候就跑來抱抱他,不需要她的時候,就把她當垃圾扔掉。

他憑什麽這麽任性?施唯一一咬牙,左腿擡高,又狠狠踩下去。

始宇眉頭頓時皺成三條直線,那是痛的。

“嘶——”

始宇瞄着小丫頭氣鼓鼓的臉蛋,心想這丫頭身子不壯,力氣倒是不小。即便如此,始宇還是不肯放開施唯一。

“放開我!”施唯一在他懷抱裏鬧騰,怎麽也不肯安靜。

始宇收緊雙臂,緊緊圈住施唯一,才說:“昨天我去了,不過路上接到了個電話,臨時失約了。後來我給你打電話了,你一直不接。”

這解釋毫無信服力,施唯一自然是不信的,聽了之後,她反倒忸怩得更厲害了。

無奈,始宇隻好全部招來。“子妗生病了。”

“叫得可真親切。”施唯一這話裏那股酸味兒,酸得始宇牙齒都軟了。

始宇拍拍她的腦袋,才說:“腦癌,晚期。動手術風險太大,隻能喝中藥治療,現在是在等死,誰也不敢肯定她能活多久。”始宇語氣很平靜,施唯一聽了這話後,終于消停了。

她仰頭看着始宇,問:“所以你昨晚是去陪她了?”

“陪?别說的我跟她餘情未了似的,她跟她家裏關系不好,昨天暈倒被朋友送去醫院,迫不得已才叫我去。”始宇看着施唯一那頭被風吹起的亂發,歎了口氣,才說:“後來我去遊樂場了,但是沒看見你。”

“騙子!”施唯一又是一腳揣在始宇的腿上,始宇揉揉膝蓋,迷茫問了句:“我都解釋了,怎麽還說我是騙子?”

寒涼的眸子凝視着始宇,施唯一咬着牙齒,半天才說一句:“我在遊樂場,等你到淩晨兩點。你說你來過…”施唯一小嘴一抿,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極度失望,“始宇,你騙我樣子真讓我惡心!”

涼涼的視線最後瞥了眼始宇,施唯一轉身就要走。

她怎麽會喜歡上這個種馬騙子呢?

始宇被她的話給鎮住了,淩晨兩點…她竟然在遊樂場等他等到淩晨兩點!

一直沒等到他去,她有沒有哭過?有沒有絕望過?難受過?始宇突然覺得自己罪該萬死,他應該先去遊樂場跟施唯一講清楚,再帶着她一起去醫院的!

眼見施唯一越跑越遠,始宇爲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隻好喊了一嗓子:“我找到唱片了!”

迅捷跑開的施唯一隐約聽到這話,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唱片?

不是被她扔進垃圾桶了嗎?

始宇快步追上去,一隻手擡高擱在牆壁上,将施唯一堵在他跟牆體之間。始宇低頭睨着施唯一,目光火熱一片,“我在垃圾桶找到你扔的唱片,我淩晨四點多去的,明知道你可能不在那裏了,我還是去了。”

“小唯一,我真的沒有騙你。”

施唯一掀起眼睑,将信将疑看着他,“真的?”

“真的。”

“那你說,唱片叫什麽?”

始宇搖頭笑,還是乖乖答道:“—。”

施唯一眼睛一亮,他真的去過遊樂場!

很快,施唯一眼神又變得黯淡,呂子妗一個電話就将他叫過去了,這說明什麽?這不是最好的證明麽,證明她施唯一在始宇心裏,根本不及呂子妗!

察覺出施唯一的别扭跟在意,始宇心裏猶豫了幾秒,做了個決定。

“下午的課先别上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

牽着施唯一的手,始宇将她塞進車,他屁股剛落座,又偏頭看着施唯一,“你會開車嗎?”

施唯一愣了愣,才說:“我不會開飛機坦克。”言外之意,其它的都會開。

始宇笑了笑,解開安全帶,“那你來開,我昨晚一整晚沒睡覺,開車不安全。”施唯一努努嘴,乖乖解下安全帶,跳到駕駛座的位置,将車開得穩穩當當的,按照始宇的示意開車。

*

站在中醫院門口,施唯一才明白始宇的用意。

“要不要買點水果?”施唯一有些狹促,這算什麽?男朋友帶現女友去看患了腦癌的女朋友?

始宇一把見她扯到自己懷裏,摟着她進醫院,“什麽都不用買。”



病房裏,沉夢璃正跟呂子妗有說有笑,見到突然始宇,呂子妗眼睛一亮,立馬說:“還以爲你今天不過來了。”昨晚開始他一直醫院外面來回跑,看來自己在他心裏果然還有分量。

沉夢璃剛想跟始宇打招呼,就見到跟在他身後的施唯一,到嘴的話直接沒了音兒。

呂子妗瞧見了施唯一,笑容跟着僵硬。

始宇把病房内另一張凳子搬到病房中央,又牽着施唯一的手走過去,對她說:“你坐,站着累。”

施唯一:“…”

這是在證明,自己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那個人?

施唯一推推眼鏡,大方坐下。始宇挨着施唯一身旁站,冷冷淡淡地問呂子妗:“怎麽樣,身體舒服些沒?”

呂子妗僵硬笑笑,才說:“哪有那麽立竿見影,藥要長期服用才有用。”

“嗯。”

始宇眼珠子轉了轉,他看了眼施唯一,突然對呂子妗說:“子妗,你來幫我做個證。昨晚我是七點左右來的醫院吧?”

呂子妗一愣,一頭霧水點頭。

始宇又看向沉夢璃,那沉夢璃看了眼他身旁的施唯一,也跟着點頭。

“子妗後半夜三點多醒了之後,我就出去了,今天早上才提着早餐回來,對吧?”

呂子妗又點頭,點了頭後她才問:“有什麽問題嗎?”

始宇蹲在施唯一身邊,仰頭看着施唯一,一臉的寵溺。“你看,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吧,若不是子妗出了事實在是找不到人,我絕對不會臨時爽你約的。而且,昨晚子妗醒後,我第一時間就去找你了,你現在信了麽?”

屋内三個女人,同時傻了眼。

施唯一想,始宇啊始宇,當着你患了腦癌的前女友的面,這麽做真的好嗎?

但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始宇,讓她很有安全感。

呂子妗被單下的雙手死死握成拳頭,他問這麽多,就是爲了要她替他在他的現任女友面前證明清白?一口氣堵在喉嚨,呂子妗差點氣死。

沉夢璃偷瞄一眼呂子妗的臉,一看子妗臉都白了,她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始宇啊始宇,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題外話------

生日福利送給讀者镹镹,永遠十八歲,漂亮軟萌軟萌哒~

小劇場:

直升機在原始森林上空盤旋,隊長獨狼看着下面望不到頭的森林,心有些沉。這是他們百會穴作戰小組第一次出外境任務,這一戰,兇多吉少!

“準備降落!”

“是!”

隊長獨狼望着全副武裝,準備降落的戰友們,問了句:“就要開始作戰了,出發前,大家有什麽想說的嗎?”

背着彈藥的機槍手灰熊第一個說:“活着回來,吃它十五隻烤鴨!”

黑蜘蛛長長籲了口氣,說:“隻求順利完成任務,活着回來。”



隊長獨狼跟戰友都望向最角落裏沉默不語,長相俊美的軍中第一花,問:“美人蛇,你呢?有什麽想說的?”

始宇站起身子,狐狸眼眯了眯,低聲說:“如果能活着回來,施唯一,我會繼續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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