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這人對人雖冷淡,但對她的态度一直都還算溫和,可從上周開始,他就一直對她愛理不理的。
她跟他說話,他無視。她跟他講笑話,他直說煩。她主動湊上去吃豆腐,他也隻用一雙陰鸷冷眸看着她,那目光,竟然是帶着埋怨跟小情緒的。她被他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的,明明之前還好好地,怎麽突然間轉變了态度?
難道是那天她強吻了他,把他吓到了?
程清璇擦着咖啡桌,意識早已飄到九霄雲天之外。
“诶,你們看,那個是不是城草?”
“不愧是城草,走路姿勢都那麽養眼!側臉也很好看呢!”咖啡廳裏,有幾個在角落裏抱着手機玩的少女,皆放下手裏的手機,擡頭看着透明窗戶外的街上,背着單肩包,跟另一個男孩并肩而行的英俊青年。
期初,程清璇聽到這話并沒有多大反應。
直到——
“诶,跟城草走一起的是不是始宇?”
“就是那個長得陰陰柔柔的始宇美人?”
“你可别叫他美人,小心被他聽見了,以前有人叫他美人,被他揍得在醫院住了一個月院!”
聽到這話,程清璇目光閃了又閃。跟始宇走一起的城草…除了幽居還能有誰?
她倏然擡頭,順着女孩們的視線望去,正巧看見街對面奶茶店門口,握着一杯冰檸檬水喝着的幽居。他穿着深藍色的襯衫,外披一件卡其色外套,左肩永遠挎着他的單肩包,正跟始宇低頭說着話。
原來所謂的城草,指的就是大學城長得最帥氣的男孩子。
大抵是感受到了程清璇的注視,畢竟,她看他的目光實在是太明目張膽了些。幽居擡頭朝程清璇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跟始宇說話。隻拿她當做透明人兒。
程清璇見到他是這冷淡反應,忍不住撇嘴。
悶*!
擦幹淨所有桌子,程清璇換下自己的衣服,正要走,這時經理叫住她。“今天二十五号,這是你的工資。”
程清璇接過裝着現金的信封,打開清點了一下,竟然有三千六百多塊。
“經理,我記得底薪一個月是兩千五,我才工作二十三天,加上提成也沒這麽多吧?”一般咖啡廳的工資都是底薪加考勤獎勵,像他們這種算提成的咖啡廳并不多見,她每賣出一百塊,提成也才兩塊,短短二十三天,怎麽也不可能掙到三千六。
潘瑞朝她眨眨右眼皮,“你不知情,你沒來之前,我們咖啡廳顧客可沒這麽多,現在看上去這般生意興隆,還得多虧了你啊!”潘瑞看着咖啡廳裏那些盯着程清璇偷偷看的男孩子,笑得越發得意。
生意好了,做經理的獎勵自然就多了,他怎會不開心?
程清璇小小愣了一下,這才收下工資。“我會繼續努力的。”辭别了潘經理,程清璇這才提着包下班。
一個人沿着林蔭小道漫步,程清璇看着路邊朝氣蓬勃的莘莘學子,有些恍惚。
她都快忘了,她也是一個大學還未畢業的學生。
…
站在cd店窗口,幽居頭戴耳麥,聽着耳麥裏歌神歐揚衛那飽含深情的歌聲,心情也跟着平靜下來。
“老闆,這個怎麽賣?”
始宇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黑膠唱片遞給cd店老闆,神色有些激動。
老闆拿起唱片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小子好眼光,這張專輯現在幾乎已經成了絕版。我這可是前些年從一個愛收藏經典原版大碟的老友那裏淘來的,本來是非賣品。不過,我放在最下面那堆雜貨裏也能被你翻出來,也是緣分。那我就做個人情,賣給你了吧!”
始宇看上的,是香港1984年發表的珍貴大碟《香港吉他雜志比賽冠軍精英輯》,由音樂人郭達年出版。在當年,這張lp大碟總的也就發行過數百張,現在能找到它的影子,實屬不易。
這張大碟,也算是beyond樂隊所有lp(黑膠唱片)裏最珍貴的一張。在二十一世紀初,這張lp大碟流傳在市場上的價格一般爲七千到九千,半個世紀過去,它的價值有多珍貴,可想而知。
那老闆見始宇也不像是沒錢的人,這才伸出兩根手指頭。始宇自然是知道這張lp大碟的珍藏價值有多珍貴的,當然不會傻兮兮的以爲老闆的手勢隻代表兩千。“兩萬?”
老闆點點頭,“對,兩萬。”
“成交。”他直接拿出銀行卡付了款,老闆給他包裝好。
始宇捧着那lp大碟,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幽居見他找到了東西,也取下頭上的耳麥。
兩個人并肩走出cd店,始宇走到自己的摩托車前,他一擡頭,正好瞧見走在對面街道榕樹下的程清璇。“幽居,那不是你家小璇子嗎?”他偏頭朝幽居看去,而幽居的目光,早已黏在程清璇身上移開不得。
程清璇似乎在走神,她低着頭也不看路,眼見就要撞上一顆大樹還未發覺,幽居終于蹙起了眉頭。“明天見!”他朝始宇揮揮手,橫穿過馬路朝程清璇走去。
始宇聳聳肩,“有女人就不要兄弟了!”他左右看了看,見沒有車來,也跟着開了過去。
…
程清璇還在思考到底怎麽得罪了幽居,也沒顧得看前方。
腦門就要撞上樹幹,這時,她的右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唔——”
程清璇腳下一偏,整個人落進一個氣息清涼的懷抱裏。
“真是笨,差點撞到樹了,你走路就不知道要帶上眼睛?”
聽到幽居的責備,程清璇應聲擡起頭。青年一臉寫着不耐,眉眼間卻蒙上淺淺的擔憂,見狀,她心情瞬間明媚。“這些天你都不理我…”她口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見慣了程清璇或嚣張或霸道的模樣,再見她露出這副小女兒姿态,幽居小小的沉默了半晌。
程清璇很快收拾起臉上的委屈神色,又問:“你是在生我氣嗎?”
幽居皺眉看着她,他有什麽資格生氣?
“沒。”
“你撒謊,你明明就是生氣了!”
幽居微微垂下眼睑,夕陽的橙光落在他狹長睫毛上,在他墨眼裏倒映出一排排晶燦燦的陰影。那些陰影,給他的氣質增添一抹陰郁,卻不顯得頹廢,倒更有讓人一探究竟的神秘感。偏偏,程清璇愛死了他這幅樣子。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男人啊,不愧是是情場高手。”如翼粉唇一閉一合,幽居淡淡的說。
一股子陳年老醋味,迎風吹向程清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