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居拖地時,不忘擡頭朝小羽毛看一眼,偶爾小羽毛也會擡起頭看看他,一人一狗,越來越親密。
一雙帆布鞋出現在視線内,幽居微微擡起眼睑,目光淡淡看着要比他小上一歲的少女。“讓一下,你擋着我了。”幽居忙着拖地,好盡快回家。乍然聽到幽居清冷的聲音,林亞還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以爲幽居是個高冷不易近人的人,事實證明,他的确不易接近。
“謝…謝謝你了。”林亞低着頭,不敢直視幽居那張完美得被上帝親吻過的俊臉。
幽居的拖把繞過林亞,他繼續拖地,沒有理她。
林亞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幽居的工作服衣角。正在喝奶的小羽毛察覺到女孩的動作,微微眯起眼睛,她怒!那是她的鏟屎官!小羽毛心裏有氣,便将怒火發洩到食物上。
聽到小羽毛那邊傳來的響動有些大,幽居這才站起身,他放下拖把,拖把杆看似無意地從林亞的手跟他的衣角間穿過,林亞不得不松開手。幽居走到小羽毛身邊,蹲下身子看它。“怎麽了,喝得這麽急,是餓了麽?”跟小羽毛講話的幽居,暖的就像是冬日裏的一壺酒,讓一旁靜靜望着他的林亞覺得十分溫暖。
小羽毛賞了幽居一個你給我等着的不悅眼神,依舊咬着奶嘴喝熱熱的豆漿。幽居猶豫了一秒,這才擡起手,撫摸小羽毛的腦袋。“再等十分鍾我們就回家。”
“嗚嗚…”小羽毛哼了哼,算是同意了。
幽居重新走到水桶邊打濕拖把,繼續拖地,隻當林亞是透明人。
林亞咬牙看着他,目光有些掙紮。
她不懂,爲何這個青年在幫了她後,甚至不願意接受她的一句謝意。“幽同學,今天王姐跟我道歉了,如果不是你幫我做了證,我或許要帶着這個污點生活一輩子。謝謝你,真心的。”林亞走到幽居身前,一腳踩着他的拖把,用清晰可聞的聲音對他說。
無奈,幽居不得不面對她。
看着林亞那張長得隻能算過得去的臉蛋,幽居這才開口吝啬的說了句:“我隻是把我知道的說了出來,你不必謝我。”這在幽居看來,他并不是幫林亞,他隻是指出了王佳悅的錯誤。
他并不認爲,這是一件值得道謝的事情。
“不是這樣的!其實你完全可以假裝不知情的,但是你沒有!你将你看到的說了出來,或許對于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但那卻關乎我一輩子的清白!”林亞試圖說得更清楚些,讓幽居明白,他昨天說的那些話,對她這輩子的影響有多大。
聽她說的這麽嚴重,幽居在心裏醞釀了幾秒,才說:“哦。”
“哦?”林亞一愣,一句哦就完事了?
“麻煩你讓一下,我要盡快做完事回家。”小羽毛該要困了。
林亞看了眼腳下的拖把,這才紅着臉讓開。她看着認真做事的青年的背影,輕輕問了句:“幽同學,你爲什麽不試着跟我們多交談,跟我們做朋友呢?”他們共事一年多,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幽居在他們這群同事的眼裏,是真的很高冷。但他長得帥,帥哥有高冷的資本。
幽居手下動作一頓,沒有吭聲。
清掃完了地面,幽居清洗幹淨拖把,這才脫下工作服,抱着小羽毛回家。z市公車隻運營到夜晚九點半,九點半之後的夜班車,隻有綠色節能環保公車。車速很慢,好在有空調可以吹,下了車,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四十。幽居抱着小羽毛,在星辰的照耀下,行走在寂寥的街頭,一步步邁向家中。
縷縷清風拂來,幽居柔軟的黑色長發,微微擺動着。小羽毛趴在他的胸口,聽着幽居有力的心跳,眼睛裏一直閃爍着名爲感激的光澤。
“我不需要朋友…”行走的青年,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小羽毛體内的靈魂體程清璇聽到這話,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幽居這話的意思。他是在回答林亞之前的問題,爲什麽不試着跟他們多交談,爲什麽不跟他們做朋友。他,不需要朋友…
真有人不需要朋友嗎?
程清璇想起昨日始宇形容幽居的話——
他這麽孤僻的人。
孤僻…
*
回到家,幽居用最快速度洗了個澡,又給小羽毛擦了擦身子,這才躺在床上。
剛一沾床,困意便襲來。
突然,床邊塌陷一方。幽居懶洋洋掀起眼睑,見到小羽毛趴在床空着的那一邊,用一雙閃亮無害的眼睛看着自己。幽居想趕它下床,這時,小羽毛朝他伸出自己的左爪子。幽居一愣,問了句:“跟我伸手做什麽?”
“汪汪!”小羽毛低低的叫。
幽居皺眉想了想,不确定問:“你是要我,握着你的手睡覺?”
小羽毛趴在床單上,哈着舌頭,竟然點了點頭。
幽居心一怔,内心的感動,來得莫名其妙,卻猛烈如潮、又不可控制。原本想趕它下床的那股心思,全部變成了喜愛。“你以後,就跟我一起睡吧!”房間開了空調,幽居将被子拉上來,蓋住彼此。很快,他就睡着了。
确認幽居睡着了,小羽毛這才移動自己的身子,一點點地靠近幽居。它用自己短小的四肢,将熟睡的青年抱個滿懷。
感受到有一種溫暖靠近自己,幽居眉頭一蹙,好久以後,喚了一聲:“媽媽…”
程清璇呆了呆,她對自己媽媽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印象中,大概在她不到五歲的時候,媽媽就患癌症去世了。但她很幸運,爸爸很疼她。但這個孤僻的青年,似乎比她要慘。
*
第二天醒來,入眼是一片白。
幽居感受到有心跳在他耳旁砰砰作響時,還有些驚愕。他伸手将保住自己腦袋的毛茸茸小爪子拔開,腦袋這才從小羽毛懷裏掙脫出來。看着睡得香甜的小東西,幽居有些迷茫,自己是被這小東西抱着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