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匹戰馬行進在廈門港通往高崎的官道上,伴随着陣陣馬蹄聲,揚起翻滾的飛塵。
高崎村近了,又要見到母親和妹妹,王新宇心中十分激動。還有三天才過年,也不知道弟弟回來了沒有,如果回來了,還能見到弟弟。
進入高崎村内,早就聽說王總兵要回來了,村民們都聞訊趕來圍觀。
“沒想到,王家那小子,回來就成爲總兵了!真是威風啊!我家那小子要是那麽有出息就好了!”一名老婦人眼中露出羨慕的眼神。
一名中年男子道:“王家這小子,現在都已經是鎮台大人了!”
“什麽鎮台大人!那是鞑子的說法!”一名老頭糾正了那中年男子,“我們就叫總兵!”
一名婦人道:“再過幾日,王總兵要和那鄭家小姐完婚了!聽說那鄭家小姐,可是出名的大美人啊!比她姐姐還漂亮,她姐姐都是晉王那的王妃呢!”
“那不叫王妃,叫小王妃。”
“你們都說錯了!什麽小王妃?叫世子妃!”一名秀才模樣的男子說道。
到了自家門口,隻見家裏已經整修完畢,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棟很大的院子,門口還有家仆在看門。其中一名家仆見到王新宇回來,連忙回院子内去禀報:“老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王新宇等人下了馬,早就有家仆上來,把馬牽去馬棚。
張妍攙扶着王夫人從内院走出,王夫人已經換上了一套綢緞的衣衫,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看起來頗有一番貴婦人的氣質。那張妍,也身穿一套過年才穿的好衣裳,似乎還精心打扮了一番,看起來比幾個月前更漂亮了。
妹妹也跟在後面蹦蹦跳跳的跑了出來,自己最疼愛的小妹,穿了一套粉紅色羅裙,這段時間營養加強了,本來臉色就好看了,再配上這樣的衣服,顯得更加漂亮。
王新宇走上前:“娘!香玉,張妍!”
“羽兒回來了啊!兩個月沒回來了,娘可想你了!早上他們先回來的,都說你也回來了,不過你去了王爺那了。”王夫人笑眯眯的說道。
“娘,弟弟呢?”王新宇問道。
王夫人臉一闆:“他還在金門呢!說要到除夕那天才能回來。”
“娘!”王新宇說道,“晚上孩兒會請幾位朋友回家一起吃飯,您讓下人多準備點飯菜。孩兒現在還要出去一趟。”
“這孩子,才回來,也不在家裏多坐會,又要出去了?”王夫人心疼的責怪了一句。
王新宇鄭重的點點頭:“娘,是延平王爺交代的事情,那個老先生很重要的。”
讓親兵們把行李包袱放在家裏後,王新宇就快馬加鞭直奔煉丹院。
剛到煉丹院門口,早有小道士上去禀報了:“王大人來了!”
王新宇徑直走向二樓的煉丹房,那傳說中的宋老先生卻沒有下來迎接。等到王新宇走上二樓,到了煉丹房門口,卻見到門開着,一大群煉丹師和道士正在看一位頗有仙風俠骨,須發皆白的老道士在操作,似乎在配制什麽東西。雖然王新宇沒有見過宋應星,但他可以肯定,這位老道士肯定就是宋應星!
清廷頒布了剃發令,很多漢人不願意剃發易服的,都打扮成了道士。這宋應星隐居山林,也是打扮成道士。清廷多次派人請他出來做官,都被他拒絕了。
跟随在王新宇後面的親兵李銳正要喊話,卻被王新宇制止:“别打擾宋老先生!”
煉丹房内還有兩名剃了大光頭,身穿漢服的中年男子。那兩人見到一身官府的王新宇,正要提醒老道士,也被王新宇制止:“别打擾宋老先生。”
那老道士專心緻志的在試驗,就連王新宇他們走到了自己的身後,都沒有絲毫覺察,仍然在忙碌着手中的試驗器皿。
王新宇這時候才發現,這老道士居然在用硫[酸、xiao酸和棉花在制造火mian火藥!
其中一位光頭男子對王新宇說:“大人,這位就是小人的父親。”
“請問你是宋老先生的兒子?”王新宇問道。
“不錯,老先生正是家尊。”那名光頭男子回答道。
另外一名光頭男子道:“我們本來都被迫剃了鞑子那種頭,來到你們這裏後,就幹脆剪掉辮子,剃了光頭,等以後再慢慢蓄發。”
經過詢問,王新宇了解到,宋應星來了之後,很快就學會了硫【酸和硝【酸的制作方法。在看了一遍王新宇留下的制作lei汞的辦法之後,也很快就弄出來了。而達納炸藥這種東西需要先制造硝hua甘油,那個實在太危險,王新宇不敢留下配方,宋應星才沒有去嘗試。
天地會剛剛把宋應星一家人硬給請了過來,宋應星還很不高興。可是當他進入這煉丹房,看到神奇的實驗設備時,一下就忘記被天地會硬綁架過來的不悅,馬上就投身到試驗中,令他感到樂趣無窮。
過了一會兒,宋應星用鑷子把浸泡過的棉花夾出,遞給一名小道士:“把這個拿去晾幹,然後小心的磨成粉,就可以用了。”
“爹!”宋應星的一位兒子上前拱手道,“王總兵王大人來了!”
宋應星轉過頭來,拱手行了個禮。因爲他是有功名的人,按大明律,有功名的人可以見官不跪,隻需要拱手行禮即可。
王新宇拱手作揖道:“延平王能得到宋老先生相助,實乃如虎添翼啊!”
宋應星道:“待老夫先去洗個手。”說完,站起來去洗手。
煉丹房内有規定,任何人做完化學實驗都必須洗手,以免化學藥劑造成腐蝕。
不一會,宋應星轉了回來。他滿臉笑容,右手輕撫着修長的白胡子,笑眯眯的說道:“想不到王總兵如此年輕!竟然有如此才能!實在是令老夫欽佩!”
王新宇謙虛的回道:“宋老先生過獎了!學生隻不過是偶爾得到泰西人指點而已。而宋老先生的天工開物,給學生啓發尤甚啊!若不是看過宋老先生的天工開物,學生也不會去購買這些泰西人實驗設備,也不會向泰西人請教。”
宋應星贊口不絕:“王總兵能夠想到這些新物品,确實是令人佩服!尤其這liu酸和xiao酸,真是好東西啊!那火棉[火藥,威力比我們現在普遍用的要大很多!而王總兵所制的另外一種新式火藥,更是威力驚人!”
王新宇回道:“隻是學生還沒想出,要用什麽東西能把這種火藥發射出去。不過在泰西人那邊,他們說有一種穩定的開花炮彈,用臼炮發射,學生想要試制幾門臼炮。”
長身管加農炮使用帶有木托的開花炮彈,爆炸成功率很低,極不穩定,而且操作不當反而容易炸死自己人。所以當年的開花彈大部分都是用臼炮發射。王新宇想要制造一種攻城臼炮,專門用來對付堅固的城池。
“不急,老夫來這裏,還沒見識過新式火藥的威力,老夫又不懂得如何引爆。還請王總兵演示一遍給老夫看看。”宋應星急着想要看看新式火藥的威力。
王新宇答應下來,于是打開一口罐子,從裏面取出一兩達納炸藥,又讓人取來導火索和lei管,随後帶着一群人去了後山。
接好雷guan,接上導火索,王新宇點燃之後,立即跑出三十多步外趴下。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猶如十多門火炮同時開火,山上騰起一團濃煙烈火。
親眼見到達納炸藥的爆炸效果,宋應星目瞪口呆:“厲害!果然厲害!這種火藥要是裝入國姓瓶内,一炸就是炸死一大片鞑子!隻是這liu酸和xiao酸,确實是好東西,有沒有辦法能提高産量?依靠這小小的玻璃器皿制造,實在無法滿足要求。”
王新宇回道:“回宋老先生,目前學生還想不出提高産量的辦法。這兩種物品腐蝕性極強,隻能是玻璃器皿中制造。而用其他方法制造,譬如說用鉛池制造,還要牽涉到太多的東西,學生無法解決。”
“那真是太可惜了!若是這種利器能夠大量生産,光複我大明指日可待啊!”宋應星很遺憾的感歎了一句。
王新宇又邀請道:“學生今晚在家宴請老先生一家,還望老先生賞臉光臨。”
宋應星笑道:“既然王總兵盛情邀請,老夫恭敬不如從命。不過一家人去就不必了,老夫一人前往足矣。”
王新宇大喜道:“那就請老先生随學生來吧。”
高崎村,王新宇在前面騎着駿馬,後面跟着一輛馬車,八名親衛前呼後擁,進入村子内。
回到家中,王新宇另外派人去邀請的戴蒼父子也已經到了。
“宋老先生,來認識一下,這是戴蒼父子。”王新宇向宋應星介紹說。
誰知道宋應星和戴蒼彼此相視一笑,宋應星道:“老夫已經認識他們了!剛來第一天,就認識了!這對父子,可是人才啊!”
“宋老先生過獎了!”戴蒼很不好意思的拱了一下手。
王新宇向三人拱手道:“今後要打造利器,我王羽就有勞你們了!”
時近傍晚,廚房裏飄出酒菜的香味。
“各位裏面請!”王新宇招呼宋應星、戴蒼父子和自己的幾名軍官到大堂裏面。
大堂内擺上了一桌酒席,王新宇本來要讓老太太坐在主桌上的,但老太太卻拒絕了,她回到後廳,和王香玉,張妍,還有王武全、張旺等幾名王新宇收留的少年坐在一起。
王新宇把宋應星請到上座去,再讓戴蒼坐在左邊,自己在右邊留下一個空位,然後把龔小大、吳浩東、邬豬蛋、張玉坤、張威、李銳幾人安排好。随後又走出大堂,安排外面的座位。
大院子内也擺了四桌酒席,親兵們,馬夫、車夫還有大院内的下人們坐上桌。
仆人丫鬟們忙碌着,把一盤盤酒菜端上桌來。上來的大部分都是魚蝦蟹之類的海鮮,還有紅燒肉、炖雞和鹵牛肉。
酒過三巡,宋應星主動提出:“若是王總兵信得過老夫,那請王總兵把新式火藥的制作方法傳授于老夫!”
“多謝宋老先生!宋老先生能夠幫助延平王這個忙,能幫學生這個忙,學生感激不盡!”王新宇連忙起身道謝。
宋應星撫摸着胡子,搖頭晃腦笑着道:“有這些新式火藥,複興我大明有望啊!既然是爲了反清複明,這個忙,老夫幫定了!另外,老夫兩位犬子,還有孫子,都能一并來幫忙!”
“可是宋老先生,這新式火藥在制造過程之中相當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學生擔心老先生安全。”王新宇道。
“爲了我大明,老夫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懼!”宋應星斬釘截鐵的回道。
王新宇拱手行禮道:“學生替延平王謝過宋老先生了!不過學生以爲,要穩妥,應該讓老先生您一家人分開幾個煉丹房,不能集中在一起制作新式火藥。另外,還希望老先生帶出幾位信得過的學生來,這樣以後老先生就不需要自己冒險了。”
宋應星卻說:“這新式火藥,乃國之利器!絕不能落入鞑子手中!這種利器,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反正現在制造新式火藥的硫[酸和硝]酸産量也無法提高,有老夫一家人制作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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