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炮聲轟鳴,六門四磅炮輪番噴出火光,炮彈砸在城牆上,打得磚石亂飛,城頭的清兵死傷累累。女牆上的牆磚崩落,不少城牆的女牆被轟塌了,隻剩下光秃秃的城頭。明軍在下面用鳥铳和弓箭對準城頭一陣亂射,城頭的清兵站都站不穩。
清軍用沙袋和磚石堆砌,築成新的掩體。剛剛壘好,又被明軍火炮一陣亂轟,剛堆砌的臨時掩體被轟得支離破碎。
原本清軍在萬州也有十幾門虎蹲炮、将軍炮之類的小炮,無奈這些粗制濫造的破爛炮射程太近。明軍的小炮看起來雖然小,射程卻很遠。清軍的炮隻有挨打沒有還擊的份,很快就被打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炮都不敢再上城頭助守。
壓制住城頭火力,明軍擂響戰鼓,成群結隊被俘的清軍民壯推着盾車去填護城河。明軍南洋公司陸軍步兵第一營鳥铳隊,鄭軍水師二鎮陸戰弓箭隊和神機隊,混編成了聯合遠程壓制火力營,共有五百鳥铳手和三百弓箭手,對城頭清軍進行壓制。
目前王新宇手中擁有陸戰兵力爲:南洋公司陸軍步兵第一營,步兵第二營,炮兵營,雇傭兵營四個營三千人,骁騎營和鐵騎營暫時空編;水師二鎮陸戰營有親兵隊,重步隊,長槍隊,長刀隊,弓箭隊和神機隊共兩千人,俘虜的民壯編成的輔兵三千人,上岸助戰的水師炮兵和鳥铳兵一千人,外加從陳蟒那借來的五百右虎後鎮重步兵,有近一萬人的兵力。至于特種部隊和特工隊,目前也是直接隸屬于延平王的直屬部隊,也都是借來的兵。
剛剛編入南洋公司陸軍野狼營和獵豹營的苗黎義軍,沒有參與萬州攻城,而是分散了,一部分人維持剛剛奪取的崖州和陵水兩城的秩序,另外一部分在山林中騷擾清軍。
萬州城下戰鼓隆隆,激戰正酣。
用清軍民壯俘虜編成的輔兵推着盾車,用沙袋去填護城河。
城頭的清兵冒死用弓箭和鳥铳攔截,遭到城下明軍更加密集的火力打擊,城頭清兵死傷慘重。萬州知州手持寶劍,親自督戰,激勵清兵冒着箭矢彈丸堅守。
輔兵推着盾車,到了護城河跟前,不斷把沙袋丢進護城河中。城頭的清兵一排排箭矢槍彈射下來,有不少輔兵剛剛露頭,或是投下沙袋,還來不及回到盾車後面,就紛紛中箭中彈,接二連三倒在護城河中。
城下的明軍遠程火力營躲在鐵甲兵的盾牌後面,對城頭猛烈射擊,不時有清兵慘叫着倒在城頭上,或是從城牆上一個倒栽蔥掉下來。
還有那十二杆威力巨大的重型火門槍,槍手直接把槍架在鐵甲兵的盾牌上,換上了霰彈對城頭轟擊,一輪射擊,一排霰彈能夠撂倒一大片的清兵。
海南島北面的山林中,出現了一支衣衫褴褛,軍容不整,士卒們面黃肌瘦無精打采的清軍殘兵敗将。
兩天前,楊繼獻策道:“海寇在攻萬州,他們沒那麽多兵力在北面攔我們。隻要我們往北去瓊州府,就能從山林裏面逃出去。等我們回到瓊州府再想辦法好了。”
既然明軍正在攻萬州,那名明軍的主力肯定是在東北方向。于是高進庫同意了楊繼的辦法。他率着殘部,沿着一條小溪,一路往北走。沿途中,明軍野狼營和獵豹營不斷騷擾。這些苗黎戰士在山林中布置機關,挖陷阱,放捕獸夾,并派遣小股部隊利用對地形的熟悉,跟在清軍後面追殺,使得清軍的北逃之路變成一條血路。
清軍在山林中走了兩天兩夜,一路上前方終于出現一條寬闊的官道,令高進庫驚喜的是,前面沒有明軍築寨堵路。
眼看着自己就要逃出生天,楊繼大喜道:“海寇肯定在攻萬州,一時半載也不可能攻下州城。他們兵力不足,我們終于走出去了!”
樂極生悲,楊繼話聲未落,前方一聲唿哨聲,一支渾身紅衣白甲的隊伍出現在官道上,堵住了清軍的去路。
“天亡我也!”高進庫大叫了一聲。
不過楊繼很快就發現,這支軍隊人數不多,大約也就五六百人的樣子。而高進庫手裏的清軍還有三千多人。
瓊州府城就在眼前不遠,再回頭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走回頭路,且不說沿途中野狼營和獵豹營的騷擾,說不定萬州已經被明軍攻破,高進庫他們去了剛好自投羅網。
楊繼怒道:“賊人想把我們一網打盡!他們就那麽點人也想攔住王師!”
雖然楊繼這樣說,高進庫心裏卻感覺很不安,因爲眼前的這支軍隊和他們以前見過的明軍完全不一樣:這支軍隊全部火紅色衣服,前隊手持一種古怪武器的鐵甲兵身上的铠甲和明軍的铠甲完全不同,都是打磨得發亮的銀白色鐵甲,而且是成塊的闆狀鐵甲,臉上還帶着一塊鐵的假面,隻露出兩個眼鏡。手裏的兵器,看起來像雙頭斧,又像長槍。而後面的兵,明顯全部是火器兵,也是紅衣白甲,隻不過不是成塊的鐵闆甲,而是鎖子甲。
這支奇怪的隊伍中間,還有軍樂隊,一名紅衣兵正在擊打一面泰西小鼓模樣的鼓。隊伍的後面有四門炮管很細,看起來很輕便,但輪子特别大的小炮。
“這是什麽奇怪的軍隊?”那名八旗佐領看不懂是什麽人。
高進庫說道:“貌似泰西人和佛郎機人的軍隊。這海寇,不僅不服王化,居然還勾結泰西人!簡直是以夷亂華!”
八旗佐領聽到這句話,臉上露出不悅,因爲在漢人眼裏,他們也是夷人。隻不過他們是來自關外的蠻夷,而泰西人是不講禮儀道德的西夷。
楊繼連連啧啧道:“那麽多重裝鐵甲兵,恐怕這一套鐵甲都得上百兩銀子吧?這海寇,哪來的那麽多銀子!”
“不管前面是什麽人攔路,今天我們都得沖過去!”高進庫拔出腰刀向前面一指。
清軍擂鼓出戰,向這支奇怪的部隊發起進攻。
急于逃出生天的清軍根本就無法結成陣型,亂哄哄的向攔路的軍隊沖過來。
前來攔截的正是西班牙人王德峰所率的南洋公司陸軍雇傭兵營,一共有五百人,前面兩百名西班牙長戟兵,其中一百人是西班牙雇傭兵,另外一百人是來自葡萄牙的雇傭兵,因爲語言相通,一部分力氣大,熟悉長戟的葡萄牙兵也編入西班牙長戟兵中。後面有兩百五十名英國和葡萄牙的燧發槍手,加上炮兵,鼓手,隊長之類的,剛好五百人。
看着亂哄哄沖過來的清兵,王德峰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
“壓低炮口,預備!”英國人炮隊長喝令道。
四門英國原裝三磅小銅炮對準清軍,黑洞洞的炮口猶如鲨魚露出的利齒,随時要張開血盆大嘴吞噬沖過來的清兵性命。
這種三磅小銅炮輪子很大,重量又很輕,用一匹馬就能拉走。火炮采取了定裝藥包發射,裝填好之後,用錐子從炮門内刺入,刺破藥包,插入導火索即可完成發射前的準備。熟練的炮手可以用十秒一發的極速發射三輪。不過後面就不能那麽快了,炮膛需要清理,炮管需要降溫,正常射速一分鍾兩發。
“四百米,預備!”炮兵隊長喊道。
“三百五十米,放!”
四名英國炮手用火把點燃了導火索,三磅炮噴出耀眼的火光,冒出滾滾白煙,炮彈在低空拉出了四條弧線,準确的落在亂哄哄湧過來的清兵人群中。
伴随着一陣骨頭碎裂,令人牙酸的肌肉被撕開的聲音,四發炮彈在人群中連續撞翻撞碎了一大群清兵,炮彈落在地上,又彈跳起來,撞上的清兵铠甲和肌肉粉碎。炮彈再次落地,又一次跳起,打得人群中血肉橫飛。
“急速發射!”炮兵隊長喊道。
這種炮可以急射三輪,前面的三輪不需要仔細清理炮膛,隻要把拖把伸進去,伸到底,再拉出來,就簡單的清理了炮膛。然後塞進定裝藥包,再放入一發用綢布包裹的炮彈。綢布既可以增加氣密性,減少了壓入木闆增加氣密性這一道環節,而且綢布還能讓炮彈更快的滑入炮膛内,加快裝填速度。
随後炮手用錐子刺破藥包,插入導火索。
“放!”不過短短的十秒鍾時間,四門三磅炮又開始第二輪齊射!
高進庫根本沒料到,這些西洋人的炮能夠那麽快就完成裝填,再次發射!佛郎機炮有那麽快的射速,可是佛郎機炮沒有那麽大的威力和精度啊!
又是四發炮彈鑽入清軍人群中,拉出了四條血線之後,炮彈來回亂蹦亂跳,撞上的清兵骨頭碎裂,殘肢斷體橫飛,腦漿迸濺,倒下一大片。
半分鍾之内,三輪急射完成,清兵死傷了數百人。
後面就不能再急射了,必須仔細清理炮膛,還要給炮管降溫。不過速度也很快,半分鍾之後,三磅炮再次怒吼。這次是依次發射,四門炮一門接一門發出炮彈,完成了最後一輪攔截射擊,之後因爲雙方的距離近了,炮兵隻能遠距離打擊清軍後陣,不能再對前面的清兵進行攔截射擊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步兵來執行。
清軍連續承受了四輪炮擊,終于沖到雇傭兵營跟前。
見雇傭兵沒有盾牌,清軍弓箭手發出一排亂箭。
羽箭落入長戟兵的人群中,撞上頭盔,闆甲和面罩,發出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響。沒有一支箭能射穿堅硬的闆甲,全部被彈落在地上。
“咚咚咚”長戟兵跟着鼓點踩着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向前邁進。
長戟兵後面的火槍手紛紛開火,沖在前面的清兵就像是被剝皮的洋蔥一樣,一片一片的倒在密集的槍彈之下。
槍聲轟鳴,白煙滾滾,五十米外的清兵倒下一大片。
火槍手的三段式射擊剛剛結束,火槍手紛紛後退,裝填子彈。這時候清兵已經沖到陣前,開始拼死沖向長戟陣。
“殺!”清兵撞入西班牙長戟兵跟前。
一大排雪亮的長戟向前刺出,撞上槍尖的清兵就像是被收割的稻谷一樣紛紛倒下。
有的身手比較敏捷的清兵貓下腰來,半蹲着沖到跟前。可是馬上就有從後陣刺出來的長戟,把清兵的身軀刺穿。回拉的斧頭,勾住了一名清兵的脖子,那名西班牙兵輕輕一拉,把清兵的頭顱拉斷。
就算是有清兵僥幸沖到長戟兵跟前,前排長戟兵後面的長戟兵可以壓下長戟,用上面的斧頭砍殺清兵。
後陣的火槍手開始自由射擊,英國火槍手和葡萄牙火槍手已經裝填,躲在長戟兵的後面,不斷輸出猛烈的火力,把陣前的清兵一個個撂倒。
炮兵擡高了炮口,對清軍的後陣猛烈炮擊。
“從側面繞過去!”高進庫帶着幾名親兵和八旗兵,從森林中迂回,企圖從側面襲擊。若是襲擊不成,高進庫也能從側面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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