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距離碼頭越來越近,有人看到船上懸挂的大紅色明字旗,還有日月旗和王字旗。
“是我們大明的船!”有人大喊了一聲。
本來害怕到極點,甚至感覺有些絕望的人們一下就歡呼起來。
“大明船隊啊!”
“是王師的船隊!”
不過還是有人表示懷疑:“怎麽王師的船隊有西夷人的船呢?”
船隊在碼頭停靠下來,王新宇帶着士卒們,走下船來。
直到眼見身穿大明官服的一名官員,帶着一群明軍士卒下船,碼頭上的人們這才放下心來,确定了是自己人。但是看到後面又下來了一隊身披精良闆甲,手持長戟的西班牙士兵,這些華人又感到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碼頭上的百姓齊刷刷的向那大明官員跪了下來。
“各位父老鄉親們!快起來吧!”王新宇站在碼頭上,環視了一圈,“本官是延平王派來的欽使,特意來婆羅洲,爲我們漢人辦事來了!本官聽說,在婆羅洲沒有官府,也沒有我們自己的軍隊,當你們收到欺負的時候,也沒有人出來給你們做主!本官現在裏,就是給大家做主的!各位,如果誰是被這裏的土著生番欺負了,可以向本官禀報!本官一定親率大軍,給我們漢人出頭!”
這番話一出,那些在城外剛剛遭到洗劫的華人,還有一些被迫放棄了城外土地,在城内乞讨爲生的華人紛紛圍了上來。
“将軍,給草民做主啊!草民已經無地可種了,一年的收成都被生番搶走了!”
“大将軍!草民一家都被生番殺了,請将軍給草民做主啊!”
“大人,草民連田都不敢種了,那些可惡的生番,沒到收成的時候就來騷擾!”
王新宇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各位父老鄉親們!你們有什麽冤屈,一個個來!本将軍一定給你們報仇!雖然你們遠離故土,但你們也是我們漢人,也是我們的同胞!我大明定西伯,絕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人欺負!對那些屠殺殘害我們同胞的強盜,我大明一定會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血債,要用血來還!”
就在此時,一位頭發淩亂,臉上還有淚痕,衣服都被撕破了好幾處的少女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跪在王新宇面前:“定西伯大人,民女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民女的夫君啊!民女的夫君,爲了民女被生番抓走了!”
這少女就是阿江用自己的生命爲代價救回來的劉姑娘。這時候,她早已把阿江當成了自己的夫君。
看着跪在地上,把額頭都磕得流血的少女,王新宇連忙把她扶起來:“姑娘快起來吧!快說說你的夫君在哪裏?本将軍馬上發兵!”
劉姑娘含淚說完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又一次跪地磕頭:“大将軍,民女求您了!隻要能救下夫君,民女願意給将軍做牛做馬!”
“有誰知道,抓走阿江的部落在什麽地方?”王新宇環視着這些當地人問。
但是在場的漢人都搖搖頭,沒有一個人知道在什麽地方。其實在人群中,有幾個人是知道的,他們有和熟番做交易,得到熟番的允許之後,在這裏開采金礦,所以他們對這裏的情況很熟悉。可是這幾個人卻不敢站出來說話,他們擔心,如果說出了生番的地址,以後自己再去淘金的話,那些生番肯定會報複自己,會在半路攔截,那以後就休想去淘金了。
“劉姑娘,你知道那些生番住在什麽地方嗎?”王新宇問。
劉姑娘搖了搖頭:“民女不知道,那些生番來去匆匆,我們村裏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站在王新宇身後的潘瑩附在王新宇耳邊輕聲道:“本公子可以找到那些生番!”
“你?你可以找到?”王新宇十分吃驚。
潘瑩點了點頭:“不錯,本公子和這裏的熟番也有生意往來。其實這些生番也欺負這裏的熟番,隻要我們去找一個可靠的熟番去帶路,那肯定能夠找到抓住阿江的那一夥生番!”
“等我們去了,阿江早就沒命了!”王新宇很失望的說。
潘瑩卻說:“剛剛聽劉姑娘這樣說來,阿江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本公子曾聽人說過,那些食人生番對抓來的勇士很謹慎的,他們認爲,喝勇士的血,可以增加自己的勇氣和力量!而要殺勇士,需要在節日裏,要殺了先用人頭祭天,再喝血。雖然本公子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節日,但中秋節快到了,本公子認爲,在月圓之夜,肯定也是他們的節日!”
“那你趕快去找熟番帶路!”
“劉管家!”潘瑩轉頭對劉啓說,“你馬上帶上一隊人馬,去新邦,找那個叫初八的,要快!”
“是!小公子!”劉啓轉身,招呼帶來的三十名家丁。
三十名肩上扛着燧發槍,腰間挂着腰刀的家丁得到命令,立即排着整齊的隊形,小跑步離去。雖然是家丁,可是服裝整齊,武器精良,這說明潘六在家丁身上沒有少花本錢。
潘瑩在王新宇耳邊輕聲問:“王将軍,本公子這些家丁如何?”
王新宇隻覺得這潘瑩吹氣如蘭,身上有一股令人十分舒暢的清香味。但一個男人越是這樣,就越讓王新宇讨厭,因爲自己不好男風!于是他也沒再理潘瑩,而是走入漢人的人群中,向他們問長問短。
漢人們都感覺這位王将軍,對漢人十分平易近人,但是說起話來,又顯得威風凜凜,大家都對他有幾分好感。可是看王新宇身後那童子,又隐約覺得這個王将軍是不是好男風?不過王将軍好不好男色都無所謂了,隻要能幫自己出頭,那就好官。
軍隊上岸之後,就去坤甸城北門外,開始修築兵營。
這次王新宇帶來了五十名親兵,一百名西班牙雇傭兵,還有兩百名上岸的水兵,加上潘家家丁和有武器的水手,共有四百五十人,有弓箭一百多副,燧發槍五十條,火繩槍一百多條,長戟一百支,還有其他短兵器。親兵和雇傭兵都有鐵甲,水兵,潘家家丁和水手都有木甲。
到了晚上的時候,兵營修築好了,劉啓也帶着家丁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名蘇祿熟番。
那劉姑娘和她的母親劉嬸也被接到兵營中,還有一些家人遭了難的村民。
通過潘瑩的翻譯,那名叫初八的蘇祿土著熟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今天白天下山搶劫的那一批野人。
“這些人居住在曼多爾附近,頭領名叫普特拉,他們的部落有三百多人,其中能征善戰的武士有八十多人,其他都是婦孺老弱。這些人不僅經常來劫掠你們漢人,我們的部落也經常遭殃。我們人少,根本打不過他們。”初八介紹說。
王新宇讓潘瑩問:“那個被抓走的漢人勇士,不會被他們馬上處死吧?”
“不會!”初八回答道,“還有三天,就是月圓之夜了,他們要留着那漢人勇士祭神的!他們和我們一樣,都相信月圓之夜是月神出來的日子,要祭天,需要用最好的祭品。而俘虜到對方最勇敢的人,就是最好的祭品。”
聽完潘瑩的翻譯,王新宇冷冷的看着初八:“你們不會也用活人祭天吧?”
潘瑩替初八回答了:“他們不會,他們是開化的熟番,我們做聲音就是和他們做的。還有那些來淘金的漢人,也是他們帶路找的金礦。而且他們和那些生番之間還有戰争。”
“隻要是沒有殘害我們漢人,我們就能合作!”王新宇說道,“老老實實做生意,我們歡迎。要是搶劫我們的财物,殺害我們漢人,我們就要以殺止殺,以暴制暴!”
初八又給王新宇他們畫了一張草圖,他不會用筆,就用樹枝在地面上畫了一張簡單的圖,上面有普特拉部落的具體位置。從草圖上可以看出來,雖然那些生番武器十分簡陋,但是山寨的地形卻是易守難攻,隻有一條路可以上去。如果從正面硬攻的話,上面的土著人用滾木礌石砸下來,就算是武器再精良也無法攻上去。
當王新宇要他畫出部落山寨内部圖的時候,這初八卻搖了搖頭,說自己沒去過裏面,不清楚裏面的情況。
“有了這樣的圖,我們就可以行動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王新宇做了安排。
次日一早,天剛剛亮,明軍就用過了早餐。除了留下一部分水兵和水手留守之外,其餘的人全部出發,去剿滅普特拉部落。出征的大軍,有三百名士卒,除了一百西班牙長戟兵外,有五十名弓箭手,一百名火槍手,還有五十名刀盾手。
“等等我!”後面有人喊。
劉啓轉過頭來,苦笑了一聲:“又是小公子!”
王新宇轉頭望去,隻見潘瑩身穿一身铠甲,腰間挂着兩支燧發短槍,背上還背着一柄劍。看起來一副英姿飒爽,巾帼英雄的模樣。隻可惜了,他是個男的,如果是女子多好!
“小公子,你又不會武功,還是回去吧!”劉啓勸告說。
潘瑩卻聽着胸脯,拍了拍腰間的短槍:“有什麽不能去的?有這兩支家夥,本公子也能殺人!”
“别鬧了,你打了兩槍,接下來怎麽辦?”王新宇冷笑一聲,“等着被生番一矛刺死?那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這不,還有這支劍嗎?實在不行,你們總是能保護好本公子吧?”
王新宇嘴巴上答應,卻向後面的李銳偷偷使了個顔色。
李銳走上來,一記手刀打在潘瑩後頸上,把她打暈了過去。随後讓劉啓的兩名家丁把她擡回大營。
“這……”劉啓目瞪口呆。
“這是爲了你們的小公子好!他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本将軍可擔不起責任。”
出征大軍走過了河邊平原,進入山地。
有初八擔任向導,明軍在山林中熟練的穿行。
這裏的蚊蟲十分惡毒,叮上一口就是一個大包;還有泥濘地面的螞蟥,随時可能鑽入褲筒内吸血;還有不知名的毒蟲,一叮咬就紅了一大片。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藏在草地中的毒蛇,一旦不小心被咬上,那基本上就沒救了。
不過行軍還算順利,除了幾名士卒被蚊子毒蟲叮咬得渾身疙瘩,還有人被螞蟥吸了血之外,沒有人被毒蛇咬。因爲走在前面的初八用木棍開路,不時有毒蛇被他趕走。
“噓!”突然初八停了下來,轉身示意大家停止前進。
“怎麽了?”劉啓走上前,用土著語輕聲問。
初八指着前方樹林道:“那邊有他們的人,在前面放哨。如果我們被他們發現了,就難辦了。”
王新宇向李銳和改了中國名字叫王德峰的丹尼爾示意,讓他們偷偷摸上去,幹掉那兩名放哨的蘇祿生番。
一名蘇祿土著人手持長矛,正在一棵樹上,居高臨下放哨。突然一聲弩箭射擊的聲音,一支利箭刺穿了那名土著人的咽喉,屍體從樹上掉了下來。剛剛射完箭的李銳丢掉弩機,一個箭步沖上去,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屍體。
另外一名躲在灌木叢後面的土著人聽到動靜,剛要發出報警信号,卻被從背後摸上來的王德峰捂住嘴巴,扭斷了脖子。
結果了蘇祿哨兵,王新宇帶着軍隊,向前方山寨逼近。
就在此時,劉啓忽然聽到一聲土著語的喊話聲:“有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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